第409章 日日修行無眠夜

「若世間再無修道者將會如何？」眼看兩人鼻尖幾乎貼在一起時田道清大聲質問，對方一下子定在哪裡，緊接著田道清又問：「你口口聲聲看不上我的道法修為，那還要去有何用？修道者都被接走了，你這樣的金仙還能做什麼？這哪裡是什麼逍遙仙，根本就是寄生蟲……」

「世間痴愚者甚多，再加上無盡輪迴哪裡有終點，你想那麼遠有什麼用？」他這話顯然說得沒有之前那麼自信。

「《道法指要》有雲『修得萬載泥胎枯骨，不若剎那半點靈覺』，說來說去就要我做你的傀儡，其實不管你接引多少後來人自己同樣也只是個傀儡，這種邪法若是也能成仙成聖，我寧可乾脆墜入輪迴不超生也罷！」田道清說到這裡有一種衝動想掄起胳膊揮起拳手重重砸向對方，可實在是沒有力氣只是微微動動手指。此時，對面那人已退後數尺並一點點飄遠，兩人之間流光溢彩的契約此時變成半透明黑色漩渦，裡面還傳出陣陣恐怖之極的嚎叫聲，瞬間坍縮直至化為一個黑點完全消失。隨之，束縛田道清的那種力量一下子沒了，身體漸漸恢復了知覺，本想試著站起來卻是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黑踉蹌幾下摔倒在地。

等他睜開眼睛時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哪裡還有坐起來的力氣。休息了好一會兒，將乾涸的嘴裡僅有的唾沫咽下去幾口才舒服些，強打精神從懷裡摸出一粒還神丹吞服后又好了一點，再次含服了一粒神仙茶後足足休養了小半天終於可以坐起來了。等他終於穩定住身體狀況后，突然看到石柱中的自己，雖說樣子很模糊但還是把他嚇得不輕。原來本就瘦弱的田道清現如已是皮包骨頭，這可遠比當年從回首峰死裡逃生后的樣子還要恐怖，差不多就是兒時見過的餓死鬼畫像。

田道清的腦袋裡恍然間冒出個大膽的猜測，那位自稱雷鵬族的虛靈修士或許和自己一樣正是被識海抽幹了身體，只是人家能夠支撐得起萬年的神念幻化。想到這裡不由得頭皮一陣酥麻，額頭也滲出冷汗，對於那個詭異的契約更是心有餘悸。與此同時，他還無奈地發現自己的識海不僅徹底枯竭，而且還像無底洞一樣無盡地抽取身體元氣，緩慢恢復的那丁點精氣根本就存不下來。

這種情形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月，不過田道清一直擔心的識海損傷卻並未出現，反而是自己的神念比以前更加強大。期間他不厭其煩地從得自摘星樓的各類書籍中尋找答案，終於被查出點蛛絲馬跡。種種跡像表明，那位號稱接引自己的神祇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心魔，也被認為是修行過程中最兇險的關口，據說越是高階的修士反而越難過這一關。

其實，即便是在仙岳峽谷的藏書中，也有一些有關心魔的描述，當前全部都是來自先天武者對後輩教導的隻言片語。而在摘星樓的典籍中，涉及術法修行的法門上幾乎都會提到心魔，甚至還有大篇幅的完整論述與猜測。有人認為心魔是修士內心負面情緒積累暴發中產生的，也有人認為心魔是天地間某種氣息的聚合形成的，還有人認為是來自另一方天地的邪靈，總之就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存在說不清道不明，但無數人沒有跨過這個坎而身死道消或化身只有本能的屍魔卻是不爭的事實。

由於心魔知曉修行者所知的一切，更是能天衣無縫地幻化出任何人，因此他們藏匿在識海幻境中無所不能。有時會以巧言誘導，有時會以武力挾迫，有時會以法術禁錮，甚至可以封印一個人的記憶，總歸無所不用其極地邀你入他法門。堅定道心成為戰勝心魔的不二法門，也是所有經歷者一致的建議，但是卻從來都沒有流傳下具體的辦法，既沒有什麼可用的丹藥也沒有切實可行的道法，甚至各大宗門都沒有積攢下任何秘訣。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修士們往往都相信採用心魔進行賭咒發誓，不過具體效果如何卻只有經歷者才真正知曉。

當然，並非所有修士都會遭遇心魔，往往是在突破較大的瓶頸時才有可能出現。通常至少也是在入道境以後才會發生，而且受心魔干擾多數情況下只是突破瓶頸失敗，最多也就是心性受到些波動，真正危及性命或化魔發瘋的還是極少數。按田道清的這次經歷判斷，雖然過程上沒有任何衝突，可實質上卻算得上相當兇險，而且還是發生在覺知境就更是少見。不過田道清反而覺得慶幸，若不是出現心魔自己可能還陷在識海幻境中無法自拔，如果時間再長一點搞不好也會化為枯骨。想到這兒，他趕緊把兩塊鐵牌丟進戒指里最大的池塘里，將其深深埋藏在淤泥之中，實在是不敢再輕易嘗試這詭異的秘術。

由於身體根基並未受到任何實質損傷，雖說精血虧空有些嚴重卻只是瘦弱些，經過月余的休養已大有起色，再配合自己收集的丹藥靈草和歸元化靈法，多則一年少則數月就可以完全恢復。由於手頭上沒有足夠啟動傳送陣的靈石，他乾脆靜下來完全把心思放到自己的修行上，想起來自從踏上修仙路總是受到各種紛擾還沒有這麼專心過，因此倒是很享受這個過程。

田道清很快便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必須選擇突破入道境的方向。其實按理說他在神師這條路上走得最遠應是首選，不但識海中已有固形的跡象，而且經歷過這次心魔后神念可以分出數縷，這可是很多入道境修士都做不到的，可是專修神師一道的根本沒有記載，實在是修行無門。接下來便是武道，他最早就是靠鐵柔風的無名口訣才打通幾個穴位，後來也是在這方面投入的精力最多，特別花了不少精力練習各種武技，可惜看過摘星樓里的大量記載后卻發現主流觀點都不推薦武道修行，因為這條路異常兇險而且前途渺茫，而將來再轉術法不過是浪費時間。至於凝魂一途就更不必說，自己完全是誤打誤撞走到這一步的，要是有現在的見識根本就不會冒險，而且與《陰靈御鬼訣》早已背道而馳。

《寒山行氣術》算是田道清術法的啟蒙，可是之前由於靈氣不足他在這方面投入的精力最少，後來被困回首峰時又一心活命同樣沒太重視，只是認真學習了其中比較實用的一些法術。經過與得自摘星樓里的典籍比較，雖說也有看起來更好的道法，但田道清權衡利弊還是選了《寒山行氣術》。主要原因是自己參悟最久也最透徹，在現在的靈氣環境下他還是有把握的。當然這完全是得益於玉卿子和田鶴年的指點，一個是高屋建瓴地幫他理解道義，另一個則是以身試道在細節處替他摸索，這讓他充分認識到師承的重要性。

在一次次不眠不休的打坐后總是忍不住憧憬大宗門的情形，通過摘星樓里浩瀚記載中的隻言片語他不知多少次幻想自己加入問天宗，然後憑藉努力一步步從外門弟子走向內門弟子再變成親傳弟子，甚至躋身常常陪伴虛靈境師尊的入室弟子。只可惜現在的田道清孤身一人，剛剛過去半年多便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這令他更加渴望得到高人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