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方傑與菖蒲2
菖蒲這次可真是振奮起來了。
方傑指出了她的缺點，又看到了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優點……有理有據，不卑不亢，所以，他稱讚的，她才願意相信。
方傑停下了說話，保持著思索著什麼的表情向前走。
菖蒲則從側面悄悄地觀察他的臉……她對他有點好奇，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出身於什麼樣的家族……或者說，什麼樣的家族才能培養出如此沉穩幹練的少年呢。
這樣的菖蒲無法想象，一個月前的方傑也許不缺少思考力，卻絕對談不上沉穩。
這一個月間出現的諸多變故，促使他不得不去應對、促使他總是一個人不停地思考。
思考自己的處境，思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思考自己可以做什麼……
甚至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已經與一個月前，有那麼點不同了。
經歷得多，然後被迫成熟……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此時的方傑，其實一邊走一邊在悄悄觀察著周遭的建築物。
從街道上總是出現的鐵路軌道來看，這裡對於機車的應用很多。再聯想到那些管道，以及武士們使用的槍械的蒸汽機關……他甚至能猜測，這些機車也是以蒸汽驅動的。
『生駒提到過甲鐵城，別的人也說起過……這個甲鐵城字面意思的話，就是以鐵為裝甲的城……可以用之逃離卡巴內的話，能想到的只有蒸汽機車了。』
也就是說，顯金驛是製造這種蒸汽機車的地方。這些蒸汽機車，又被稱作駿城。
方傑想著這些，向旁側的人驗證道：「菖蒲小姐，甲鐵城能搭載多少人？」
偷偷觀察他的菖蒲，在他毫無徵兆地扭過頭來時，心虛地趕緊也扭開了頭。
「菖蒲小姐？」發現了古怪，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方傑，好笑著又叫了她一聲。
菖蒲的臉微紅……扭回去的話就會被方傑發現這窘狀，她保持著那樣的姿態道：
「這裡畢竟是製造駿城的驛，也會有很多駿城來這裡修理。所以，常備著一些空置的車廂。只要按照人數，把空車廂鏈接上，就可以了。」
『果然是機車啊！』方傑又問道：「離開這裡的話，對於去哪裡，菖蒲小姐心裏面有主意嗎？」
菖蒲感到訝然，心裡想著『這種事不是父親大人來做決定的嗎』。但被問到了，又想到方傑說過的話……擺正自己的位置！這是在問她，她應該自己想。於是回答道：
「會去……金剛郭吧！那裡是這個霓虹的都城所在，也是最大的驛。而且，我的叔叔牧野道元在那裡擔任『老中』的職務。有叔叔的幫忙的話，金剛郭應該會接受這裡的領民。」
老中究竟是什麼等級的官員，方傑可不知道。他為了避免多說多錯，就點了點頭，放過了這一節不再提。
前方有一陣沒傳來槍聲了。不過，領民們的前進沒有受阻，說明在最前方『領路』的無名確實消滅了沿途所有的卡巴內。其實力之強，令方傑讚嘆不已。
他就此點，又向菖蒲搭話道：「聽說，無名是領主大人今日迎接的客人所帶的孩子……那名客人是什麼樣子的呢？」
「阿傑君是想要知道無名小姐的出身吧？」菖蒲確定著方傑的意思，在他點頭后，她卻搖了搖頭，「我所見到的，無名小姐是跟著一位僧侶打扮的人前來的……父親大人似乎不認識他們。至於是誰寫信向父親大人推薦的他們，我就不知道了。」
「僧侶？菖蒲小姐可以幫我指一下他的位置嗎？」方傑向前方的領民群中看去。
菖蒲也看了看，「說起來，自父親大人離開后，就沒有再看到過那位僧侶大人呢。不知道是不是無名小姐與他走散了……不過，之後我會向父親大人詢問他們的身份，並悄悄告知阿傑君的。」
「這樣啊，那就多謝了喲。」方傑這麼說著，心想，無名沒有跟僧侶在一起，說不定那僧侶已經遭難了。只是，『那名僧侶，會是無名常常提到的兄長嗎？』
菖蒲沒有特意提到這個，顯然是不知情，或者至少沒有聽無名當面叫過。
方傑也不好判斷。
正在他想著，要不要找個機會直接向無名試探一下時，前方傳來了領民們的歡呼聲。
「沒有卡巴內了！」
「是甲鐵城啊！」
人們這麼說著，不同於之前的戰戰兢兢，精神氣十足地加快了腳步。
「看來是到了呢。」方傑道。
菖蒲應了一聲，注意到家臣來棲騎馬朝這邊馳來，就對方傑道：「我這邊還有責任在身，就先失陪了。」
「請去忙吧。」方傑也客氣了一句。
菖蒲禮貌地略微躬身，然後往來棲的方向小跑了過去。站在領民們側面的她，放棄了淑女的矜持，揚著嗓子喊道：
「客車還在車庫裡。在大家坐上去之前是不會開車的，請大家別慌！」
但，願意放慢腳步的人，一個也沒有。
菖蒲有點無奈……回頭看了眼慢慢走近的方傑。
方傑注意到后，則是鼓勵地向她點了點頭——也許沒有作用，但，做與不做還是有區別的……只不過，他隨後就想到，讓一個女孩子去這麼做似乎有點不太好。
他也走快了幾步，在菖蒲要重新喊出之前的那些話前，叫住了她。
「菖蒲小姐，可以指派其他人去做……你來拿主意就可以了。」方傑往她附近的武士們示意了一下，如此低聲建議道。
「咦？」菖蒲沒領會到方傑的用意。
嘛，就算是方傑自己，也是先說出后，才想到下面這一層的。
順著他的建議去分析的話，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如果菖蒲自己去做卻沒有效果，等同是會降低她的威信……這對於處於領導者地位的人來說是相當不利的。
聽了方傑的說明，菖蒲掩了下口，會意地重重點了點頭。
兩名武士被叫了過來，代替她去執行剛才的『宣傳』。
她則是站在顯眼的位置，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
首領都還沒有上車呢，其他人還用慌嗎？
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