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出征北涼

第99章 出征北涼

連枝兒不知怎麼回到院子里的,卻見雲豆兒已經將阿空哄的睡著了,只在床榻旁給孩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風。

她見連枝兒進來了,忙問,「夫人怎麼這會子就回來了,世子殿下不是接您出府了嗎?」

連枝兒看著床榻上的阿空,瑪瑙似得眼睛緊緊的閉著,睡得極沉。

「我身子有些不適,才沒有去。」連枝兒看著雲豆兒,「你回去歇息罷,外面的那些人也不必守夜了,今晚我不會叫人的。」

雲豆皺了皺眉,眼中有一抹的狐疑,但心中明白連枝兒素來不習慣人侍奉,便也沒有太在意。

而等雲豆兒離開之後,連枝兒只獃獃的坐在床榻上。

屋內極為安靜,她幾乎能清楚的聽見阿空的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以及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連枝兒心亂如麻,忽的看見桌上還置放著一盤子紅棗,想必是有人送來給阿空玩的。

她走過去,將一盤子圓滾滾的紅棗倒在了桌子上,咬牙道,「若是雙數,我便跟著他一起離開。」

說完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數了起來。

然而她數了兩遍,卻依舊是單數。

「罷了。」她似乎下定的決心,伸手便要摘自己的頭上的釵環。「還是快歇息罷,莫要多想了。」

然而就在她拔下頭上的金釵的一剎那,卻好似徹徹底底的下了決心。

她從柜子里找出一見黑色的披風來,然後拿著被子將睡著的阿空包住,然後直奔著九曲迴廊上來了。

她經過一處畫壁的時候,還是停頓了一下,往左走便有阮祿的人帶著她去燕回樓,往右邊便是跟著施染回北涼去。

然後她最後還是轉身去了右邊。

隔著無數的紅燈籠今她看見了他孤寂蕭索的背影,時辰已經到了。他似乎要轉身走了。

「施染。」她輕輕的喚著,那聲音順著夾著涼意的風,穿過雕廊畫壁。

他剎那間回眸,秀若蘭芝,風雅不凡,卻足以讓她沉淪進去。

他淡色的眸子里如同藏匿著晨星,在看見她的一剎那驟然發亮。

連枝兒抱著阿空走到了他的面前,聲音裡帶著幾分的顫抖,「我,我來了。」

施染將她和阿空一把摟住懷裡,旋即那陌生的木蘭香氣息充斥著她的鼻息。

他的懷抱極冷,但忽的讓她十分的心安。

「咱們走吧。」良久他牽著她冰冷的手,往府邸的偏門去了。

那裡早就有人候著,見了兩人,只將門上的鎖打開了。

連枝兒一踏出門去,空蕩蕩的心好似被填滿了一般。

「還有半個時辰便要關城門了。」施染牽著她的手往前走,周圍都是喧鬧的人群,「足夠咱們出去了。」

「恩。」連枝兒點了點頭。只跟著他從街上走。

然而連枝兒卻發現今日的京中比往日熱鬧了幾分,直到走到了燕回樓的時候,卻見帳舞蟠龍,簾飛彩鳳,竟有大紅的燈籠。

連枝兒不由得有些錯愕,莫非這一切都是阮祿弄的不成?

而就在這時,卻聽身邊已經有人在議論起來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不知哪位有錢的公子爺,竟將雁回樓給包下了,今夜竟要在這裡大婚。」

「可不是,他還說無論顯貴還是乞丐,都可以隨意飲酒。」

「那得多少的銀子才夠啊,聽聞還要命人在燕回樓前面點燃篝火,說是玩北涼人那套。」一個行人咬牙切齒的道,「如今邊關正在交戰,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若是太後娘娘知道了,豈不是要掉腦袋?」

「不是是哪位公子,可都瞧見了?」

「帶著面具呢?誰敢露出真容來,他說一會子新娘子就該來了,咱們都去瞧瞧熱鬧,順便吃頓宴席也是好的。」

燕回樓前已經人滿為患,施染牽著連枝兒的手往前走著,在擁擠的人群中,如同逆流而上的兩隻魚兒。

遙遙的連枝兒聽見燕回樓的老闆在吆喝著,「一會子新娘子該來了,今夜就在這裡拜堂成親,咱們今夜可是流水席面,不要一兩銀子,上不了當,吃不了虧。」

施染今日能帶著她離開,想必阮祿的去處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卻見他的目光淡淡的,「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連枝兒慢慢的搖了搖頭,「我從未想過留在京城中,我要回家。」

說完只跟著施染便走,然而誰知才轉身沒有走幾步,便見懷中的阿空已經醒了,只遙遙的看著雁回樓,「哇哇」的啼哭著。

連枝兒錯愕的抬起眸子來,隱隱的瞧見二樓的窗戶旁,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人雖帶著面具,一身的紅衣如血,她還是認出他來了。

連枝兒只伸手將自己的披風拽緊,拍著兒子的後背,然後消失在長長的街道上,沒有半點的留戀。

*********

金銀煥彩,珠寶爭輝。

夜漸漸的沉了,阮祿心中卻不由得急躁了起來,只瞧著那喜娘們已經靠在欄杆上打瞌睡起來,外面的流水席面上的人已經是酒足飯飽了。

很快去長公主府去接連枝兒的小廝已經回來了,他已經晚了正在一個時辰了。

跟他一起的還有長公主府的侍衛,兩個人皆是臉色怪異,欲言又止,只看著對方,好似只等著對方開口。

阮祿早有預感。冷的如利刃一般的目光看向了兩個人,「說罷,難道還要本世子回府邸去問嗎?」

「世子殿下,原本在府邸的施大人已經不知所蹤了。」那小廝瞧了一眼阮祿的眼色,接著道,「連兒夫人也不知所蹤,還有小公子……」

阮祿伸手便脫下身上的喜服,連臉上的面具也被扔下了。

而床榻上擱置著的卻是長公主那件喜服,工工整整的被擱置在那裡,沒有半點的褶皺,只是那抹紅,此時卻顯得那樣的刺眼。

此時燕回樓掌柜的匆匆忙忙的進來了,問道,「公子爺,這會子都這麼晚了,外面眼看著要開第二遍宴了,這新娘子……」

阮祿冰冷的目光掃向他,然後慢慢的開口,「將這兩件衣服拿去燒了,外面的人也一併的趕出去。」

而府邸的小廝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世子殿下,這見衣服燒不得啊,這可是先皇賜的,若是毀壞,只怕是要殺頭的。」

阮祿冷笑,「便是留著,以後也沒有半點的用處了。」

說完他也不等旁人動手。自己從懷裡將火摺子拿出來,頓時一尺高的火苗竄起,但那金線豈是說斷便能斷的。

那掌柜的生怕照這樣下去整個屋子都被點著了,趕緊將未燒完的嫁衣給撲滅,用東西包裹著拿出去了。

炙熱的火苗映襯在他的眼中,好似蒙上了一層血色。

屋內安靜的讓人窒息。

阮祿的目光漸漸的變得陰森起來,「去傳話,說太後有旨意,三萬禁軍全部隨我出城找人。」

侍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便是七尺男兒,也嚇得臉上沒有了半點的血色,「世子殿下,這可是假傳懿旨啊,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阮祿冰冷的眸光一掃,那人頓時閉了嘴,不敢說半句話。

******

施染並未帶著她往北走,而是直奔著南方,亦是沒有快馬加鞭,只是不緊不慢的走著。

他告訴她,說阮祿定然會往北邊追趕,他們走的再快,也比不過京中的禁軍,所以只往南走,等過些時日在折返回來,那時候離開便容易多了。

連枝兒倒是難得的愜意,雖心下擔憂,但路上也不算舟車勞頓。

阿空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斷的哭鬧。不過兩日的工夫,便又恢復了往日的活潑,一雙烏黑的瑪瑙眼睛,只不斷的往周遭人身上瞧,似乎對什麼都感興趣一般。

連枝兒與施染皆換上的粗布衣衫,因施染的樣貌太過俊美,便往臉上抹了一些灰,才不那麼惹人注目了,許是因為有個孩子,百姓只當他們是尋常的夫妻,並沒有太在意。

這日連枝兒正坐在街邊的攤位上啃著糖餅,滋滋的糖順著她的牙齒流入到口中。

而就在這時,卻聽身邊的幾個販夫走卒的人物一邊吃著羊肉,一邊說著閑話。

「聽說京城中可亂了套了,京中五萬的禁軍只留下了一萬,剩下的全被阮祿給帶走了,聽說在風風火火的找什麼人?」

另一個人嘆道,「可不是。竟不知是什麼要緊的人物,竟連皇上和太後娘娘的命也不顧了。」

聽說還有一部分人往南邊來了,好像在找一個女人,竟不知是哪裡欠下了情債了。

滾燙的糖猛的滾落,落在連枝兒的手背上,頓時火燒刀挖一般的疼了起來。

施染卻來不及查看連枝兒手上的傷口,只趕緊將一旁的阿空給抱了起來,對連枝兒道,「咱們快走,今日無論如何要渡江離開。」

連施染也不曾想到,阮祿竟然會動用京中的禁軍。

江邊的棧橋上,連枝兒抱著懷裡的阿空有些緊張的往四處瞧。

因為渡江的船很少,每走一趟便要用上三兩銀子,而施染今日不顧暴露身份,卻用了五百兩包下了一艘船。

站在江邊,連枝兒這才安心了。

禁軍皆是騎著高頭大馬,在這裡是無法輕易的渡江的,只得騎行百裡外才行,那時候連枝兒和施染早就能藏好了。

施染扶著連枝兒的胳膊,讓她上船。

而就在這時,連枝兒只感覺一陣肅殺之氣,然後只聽「嗡」的一聲,一支冰冷的箭矢死死的釘在了連枝兒腳下的船艙上。

連枝兒忙抬起頭來,卻遙遙的看見了遠處疾馳過來一行人馬,馬蹄掀起了陣陣的塵土。

但她還是看見了為首之人,一身銀色的盔甲,威赫赫的模樣。卻正是阮祿,而他的手上拿著一張弓,顯然適才那一箭是他射出來的。

施染忙道,「快走。」

若是此時離岸,方有逃命的機會。

而連枝兒卻看見了阮祿再次搭弓拉箭,眼看著第二箭便要射過來了。

連枝兒無法知道他對準的是自己還是施染,但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情急之下,她將懷裡的阿空塞給了施染,急道。「你快抱著阿空走,即便我回不到北涼,你一定要將阿空帶回去,我不願他成為中原人。」

施染淡色的眸子有些複雜,卻聽她急吼道,「快走,阮祿不會殺了我的,但會殺了你。」

施染還是轉身上了船,旋即那小船離了岸。

此時阮祿已經騎馬到了她的跟前。然後勒緊韁繩,騰空而起的馬蹄險些踩在連枝兒的腦袋上。

阮祿看著遠處那艘孤舟,以及施染懷裡抱著的孩子,「即刻找船來,將他給我捉回來,記者,別傷到本世子的兒子。」

連枝兒伸出胳膊,如同老鷹一般,用孱弱的身子去擋住一切,「不,你放過他。」

阮祿的臉上滿是憔悴,但卻冷得如同寒冰一般。

他一鞭子狠狠的打在了連枝兒的身上,「你這賤人,竟敢跟本世子來講條件,看來你當真是瘋了,咱們回去以後算賬也不遲。」

連枝兒瘦弱的身子如同柳絮一般往一旁狠狠的跌去。

她看著阮祿,又瞧了瞧遠處那一艘孤舟,以及那月白色的身影。

卻見她猛地往前跑了幾步,然後「咕咚」一聲,跳進了冰冷的江水中去了。

一旁的人皆變了臉色,忙問道,「世子殿下,可要救人?」

阮祿看著漸漸平靜的水面,那個嬌弱的身子似乎在漸漸的往水下沉去。

他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即便她曾經這般無情的背叛過她。

連枝兒只感覺自己不斷的往湖底墜去,身邊冷的如同寒冰一般,她這時要死了嗎?

而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手卻死死的拽著了她的手,將她再次從閻羅王手裡拽了回來。

****

連枝兒被安置在一輛馬車上,因為掉在水裡受了風寒,整個人發著燒,看著什麼都是迷迷糊糊的。

她偶爾我那個窗外去瞧,卻都是熟悉的景緻,竟是阮祿又將她帶回到了京中。

只有在路上修整的時候有侍衛給她過葯和水,一行人走的十分的匆忙,好似要一夜之間回到京城中去。

連枝兒只躺在馬車上昏睡。直到了第二天天亮,才聽見外面吵鬧的聲音。

她伸出手往外面瞧,卻見京中的街道上的人都是啼哭不已,一副哀痛的模樣,而路邊的屋子上,皆是掛滿了白綢。

而就在這時,卻見一行人馬匆匆忙忙的疾奔而來。

見了阮祿,立刻下馬急道,「世子殿下,仇將軍在邊關陣亡了,屍身已經運回京中來了,今日早朝太後娘娘已經下旨了,要您今夜動身去邊關。」

阮祿假傳懿旨已經是死罪了,沒想到竟碰到仇將軍陣亡,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阮祿冰冷的目光看向了連枝兒,那裡面只有無盡的厭惡和恨意,然後對身邊的貼身侍衛說了幾句話,然後才匆匆忙忙的入宮了。

連枝兒知道那幾句話自然是與自己有關的。她被安置在不知哪裡的一個屋子裡,外面亦是有家丁打扮的小廝看守著。

但很快已經有大夫來給她診脈了,只說她著了風寒,開了些湯藥,這才離開了。

連枝兒只吃了葯,直到了晚上,卻沒有半點的困意,只頭上好似挨了悶棍一般,疼的厲害。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卻感覺有人進來了。

待她睜開眸子看的清楚,卻還阮祿那張滿是複雜的臉。

「本世子即刻動身要去邊關了。」他的聲音陰冷,身上銀色的鎧甲折射出冷冷的光你,刺的連枝兒眸子極疼。

「放心,本世子若是死在了邊關,定然會有人殺了你。」他看著她,如同發狂了的野獸,「咱們一起死,便是在陰司地獄里你也是要跟本世子在一起的,誰也無法擺脫。」

連枝兒渾身都在顫抖著。

「別傷害我的弟弟,他不過是個孩子。」

「他是你的親人,可不是本世子的。」他冷笑著,眼中滿是冰冷,「是你逼著本世子走上這一步的,放心,說不定很快本世子便能踏平北涼,那時候你的弟弟會被本世子親自押送到京城來的。」

「不要。」連枝兒的眸中滿是驚恐,她明知道北涼人是不可能會被那樣輕易的打敗的,但她還是說不出的恐懼。

阮祿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只是轉身離開了。

等他回到府邸,卻見長公主和駙馬已經在等著他了。

如此生離死別的時候,母子兩個人已經放下了嫌隙,長公主的臉上亦是帶著淚痕,似乎捨不得兒子,但知道他不得不去。

阮祿慢慢的走過來,跪在地上,「兒子去了,還請你們不要擔憂。」

長公主強忍著淚珠,「你好生的去就是了,莫要擔憂家裡的事情。」

而就在這時,卻見傅雲凰和阮如歡走了過來,阮如歡哭的梨花帶雨,卻只站在一旁,也不敢上來跟阮祿說半句話。

傅雲凰倒是出奇的冷靜,甚至在眾人面前亦沒有流露出半點的不舍的樣子,這讓眾人不由得欽佩,沒想到這世子妃竟這樣的識大體。

阮祿卻看著自己的母親,「有件事還請母親一定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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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正濃,粉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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