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放棄吧

杜雲隨沒有半分驚訝的樣子，好像意料之中，一定會見到杜雲涼似的。

妖艷的身姿，絕美的容顏，讓雖然長得相似但是身着男裝的杜雲涼不敢細看。

只是這個樣子的姐姐，很陌生。

三個人跟進屋裏，散發着檀香氣息的女子房間，讓百戶大人手足無措了一秒。

畢竟和杜雲涼不同，杜雲隨長期浸淫教坊，身上的氣質無與倫比。

誘惑力十足。

那個孫公子就乖巧地垂頭坐在一邊，甚至在杜雲隨的眼神下給杜雲涼他們倒茶。

看上去，杜雲隨倒成了主子。

杜雲涼小心地坐在杜雲隨對面，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臉。

雖然化著濃妝，依舊看得出來清雅。

「雲涼，你看起來很疲憊」杜雲隨的聲音婉轉動聽。

「姐姐，你，還好嗎？」

李至見慣了杜雲涼總是運籌帷幄的表現，乍看到杜雲涼如此乖巧，還真有些不習慣。

「一切都好，我也看到了，我在這裏沒什麼不好的，只是見不到父母和你，有時候會思念」她的語氣清淡，訴說心事信手拈來。

杜雲涼好像透過雲霧看着姐姐。

「你真的好嗎？姐姐」杜雲涼微微有些哽咽。

姐姐伸出白嫩的手，為杜雲涼擦去眼淚：「傻孩子，姐姐什麼時候騙你了」

「總有一天，我會為你贖身的」杜雲涼低聲道。

姐姐白皙的指尖撫摸杜雲涼的面孔：「爹娘都好嗎？」

身形一滯，杜雲涼不敢說實話。

但微妙的變化怎能逃過杜雲隨的眼睛，她輕嘆：「都不在了是嗎？這種情形，我早已料想過了，妹妹不必自責，爹娘的命是老天定的，並非人力可強」

越是這樣說，杜雲涼心裏的愧疚越是濃重。

「父親，死於暗殺，我一直想找出兇手，為父親報仇」杜雲涼鼓足勇氣承認。

沒想到杜雲隨卻溫涼一笑：「傻孩子，千萬不要，這其中的兇險，你不會明白的」

杜雲涼怔住了，望着姐姐，說不出話。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這裏過得不好？」杜雲隨輕笑：「其實我身邊不缺為我贖身之人，他們都是官府要員，都說不管犯了什麼罪過，都能想辦法把我的名字劃掉」

她的眉目間籠罩着一層陰翳。

「只是，我自己不願走，你以為只有你想着報仇嗎？這麼多年，我也曾輾轉反側，只希望能報仇雪恨，為杜家討還公道」

杜雲涼屏住呼吸，生怕聽到什麼讓自己害怕的事。

「可是我終於發現，憑藉咱們的力量，撼動不了那些人，妹妹，你相信我，我在這裏看慣了官場沉浮，世事變幻，那些以卵擊石的人，下場都會很慘」

杜雲涼望着姐姐悲哀的眼神，心中痛得無法言說。

當初那個所有公正道理娓娓道來的姐姐，如今已經被權勢碾壓到無法再自信下去了。

「可是姐姐，不該是這樣的，憑什麼那些人能陷害忠良！憑什麼他們永遠不會受到挑戰！我就是不服，這世上難道沒有公義，沒有天理了嗎？」

杜雲涼握緊雙拳，眼裏已經模糊。

「傻妹妹」杜雲隨的眸子裏一片灰暗：「你說的那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

「也從來沒有在這世上出現過」

杜雲涼悲哀地望着自己的姐姐，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回來。

「姐姐，你和我是不一樣的人，你是個有理想的人，但是現在你的理想破滅了，而我，我從來沒有理想，所以不介意和他們斗一斗」杜雲涼起身，她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

杜雲隨笑道：「如果你也遇害，那這個世上，我就沒有親人了」

「是嗎？姐姐，你真的需要親人嗎」杜雲涼說完，就走了出去。

杜雲隨毫不驚訝，如水一般笑了笑。

瑤華和李至也很快跟了上去。

杜雲隨忽然叫了一句：「百戶大人，可否留步？」

李至停下來，他在杜雲隨面前一點都不自在，顯得很是局促。

「百戶大人，是否喜歡我家妹子？」

直截了當的問法，百戶猝不及防，臉刷的紅了。

這個高大的百戶磕磕巴巴地回答：「為何，問這個問題？」

溫柔的杜雲隨臉瞬間變得沉鬱：「李至，請你不要和她在一起了，不要給她任何希望，也不要再幫她了」

李至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着那張和杜雲涼相似的面孔，心頭一痛。

「你也知道會害了她吧，所以早點斷開，對大家都好」風清雲散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讓她絕望嗎？」

「是的，讓她絕望，讓她好好活着，忘了報仇這件事」

那個一直不會說話的百戶忽然笑了：「如果她認為，報仇比活着還要重要呢？」

「你難道不希望保全她的性命？」

「可我更希望，她能做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李至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告辭」

杜雲隨迷茫地望着門外，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