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頓飯
姜莫的小動作，在這些修為遠高於她的人眼中，其實是非常顯眼的。
又按了按自己的小肚子，姜莫默默給自己狀了膽，這才開口：「東家，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點吃的。」
東家不緊不慢地將面前翻開的書又翻過一頁：「哦？什麼吃的？清燉青蛟筋配爆炒四味楊尖可以嗎？」
青蛟筋這種光是聽名字就名貴到不行的東西，姜莫可不覺得自己真能吃得下。
她還是知道的，有些好東西對於修為不夠的人來說，可就不是補品，而是催命的毒藥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東家報的這兩道菜里，更名貴的其實是後面那道光聽名字聽不出來什麼名堂的四味楊尖。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姜莫當下反正是立馬拒絕了：「東家，不用這麼貴重的菜式，我也吃不了。」
「您后廚里做工的人應該包飯的吧，這個點應該也到飯點了，您能讓他們稍微勻一點給我填飽肚子就好了。」
東家聽到她說的話以後難得的笑了：「除了這個，沒有別的要求了么？」
姜莫再次搖頭：「您能讓我吃頓飽飯，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說著，姜莫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帝都米貴，我身上帶著的所有東西，可能都換不來一頓飯，可能讓您從后廚給我勻點兒您店裡的小二們吃的飯，還是我占您便宜了。」
「我說過了，滿足你一個願望，吃飯這種小事，可以不算你的願望，你可以再好好想想。」
東家對著姜莫，投射過來了帶著鼓勵意味的眼神。
姜莫有那麼一瞬間差點被說服，但是她仔細想來，其實還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想要達成的願望。
因此，東家只能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片茫然。
有點兒意思。
東家心中升起一絲興味，對姜莫做了一點啟發性的引導。
「你應當不是通過正常渠道進的帝都吧，帝都夜裡有宵禁，街上不留人，沒有從城門處進城沒有路引，可是住不到店的。」
「之前你也說過，你身上帶著的所有東西，可能也換不來一頓飯，難道就沒仔細想過自己在帝都生活到底得需要多少靈石？」
「看你的年紀，不到八歲，是有機會進學里學習各種功法的年紀，也沒有為自己的未來想過么？」
「這些東西，甚至更多的，只要你開口，我都能幫你做到，所以，你想好了嗎？」
姜莫看了看東家，視線重新回到地毯上。
直覺告訴她，如果她直接答應了，會變得很危險。
姜莫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直覺，因為東家說的這些對她而言真的很有吸引力，每一樣都是她現在所急需的。
正當她猶豫的時候，她忽然瞥見了自己袖口上姆媽為她銹下的小小花紋。
這個花紋是從她的名字變來的，融合了姜和莫兩個字的上古文字寫法，最後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花紋。
看到這個花紋，姜莫難以避免地想起了姆媽對她的教導，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的飯。
跟著姆媽賣海石花的時候，是遇到過用靈石結賬並且不想接找回的靈珠的人的。
姆媽最後的處理方式，是搭了對方一些吖伯從海里捕撈的，原本是一家人準備留著自己打牙祭的海產，總算填了這一個靈石的價。
姜莫不太明白，既然對方不想要找回的靈珠，那她們收了就是，這幾個靈珠對人家而言可能根本就不算什麼，就當是個賞錢唄。
姆媽就告訴她，當你兜售一些東西的時候，雙方價值得是等向的，並且這個價值等向，是賣方認為的價值等向。
只有這樣，買賣雙方才是平等的買賣雙方，並且也止步於買賣雙方。
說實話，姜莫當時其實並不是特別明白姆媽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但姆媽說的話她卻是記得的。
因此，這次她也準備按照姆媽說的話來做。
「東家，我想好了的，一頓飯就足夠了。」
東家最後看了她一眼，隨後對身後站著的人揮揮手：「帶她下去。」
姜莫想了想，對東家行了個不太標準的禮，跟著從他身後走出來的一個人往外走。
至門前，東家忽然再問了一句：「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姜莫緩慢而堅定地搖搖頭，不再說話。
這個原本站在東家身後的侍衛模樣的人也沒有接觸姜莫，但是姜莫忽然就半懸空了起來。
隨後，視線調轉，姜莫出現在了一個包廂內，裡面擺著一張飯桌，上面擺了不少菜，估計這就是東家答應給她準備的飯菜了。
看了一眼旁邊的侍衛，確認了這一桌子的飯菜應該確實是給自己的后，姜莫坐到了桌邊。
桌上的菜式做法和她平時吃的見的不太一樣，她記得姆媽曾經提過，帝都很多菜的做法，都偏向於宮廷菜。
當今陛下不是特別注重口腹之慾，在位的一千四百六十二年裡，宮廷菜並不如先帝陛下在位期間一般告訴發展，因此很多菜式的做法都還保留著先帝陛下在位時的特色。
先帝陛下口味清淡，注重食材本味，但畢竟身份貴重修為高深，因此菜式其實還是非常精細的。
就好像她面前的這一小碗無味露夏蘭，露夏蘭還保留著剛剛開放時的模樣，指尖大的五瓣花在碗中的糖水中浮沉。
姜莫試著拿起湯匙攪動了一下碗中的湯水，帶著絲絲甜膩的香味由碗中氤氳而出，她原本就咕嚕咕嚕叫個不停的肚子這會兒叫得更歡了。
露夏蘭這種食材，姜莫算是只見其形未嘗其味，還是姆媽帶她採購食材的時候見過。
在她的家鄉，露夏蘭更多的是以點綴的身份出現在菜里的。
不將其作為主食材，其實也就一個非常簡單的原因——貴。
一錢鮮露夏蘭的價格，是用中品靈石甚至上品靈石來計算的。
像這樣指尖大小，香味兒已經可以被人聞到的露夏蘭，姜莫很難相信它到底能賣出怎樣的價格。
即使是帝都，也不會有哪個東家，大方到給店裡做工的人天天吃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