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成王敗寇

兩日之後，陶郎大軍率先抵達大周邊境，牧璋和胥燁欲擒故縱，裝作慌亂無措的樣子一路誘敵深入，讓韶黎和百里鴻延長驅直入進了京城。

牧璋騎著高頭大馬，身旁正是先前「反叛」的忠平侯薛遼。

韶黎緩緩策馬前來，越往前走臉上的笑意越僵，直至看見薛遼，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薛侯爺，你怎麼在這兒？」

「陶郎太子，久違了。」薛遼禮貌地朝韶黎拱拱手，言語里多少含了些諷刺的意味，「本侯爺不在這兒，難道該在你們陶郎國嗎？也只有你們陶郎國的人才會做出那些背信棄義的事情來，本侯爺可是萬萬不敢背棄皇恩。」

「你！」韶黎攥緊韁繩暗察四周，只覺得大事不妙，想要撤退卻已經來不及。

牧璋大手一揮，埋伏在周圍的四支精兵便從四個方向包圍上來，沒一會兒就將韶黎等人團團圍在了中間，眼前情景頗有當日韶黎帶人圍困牧璋時的熟悉感。

「太子殿下，風水輪流轉吶。」牧璋爽朗一笑，語氣卻雲淡風輕，「不過我倒是沒有要把你也關入天牢的意思，陶郎與大周素來沒有恩怨，還是有和談的餘地的。」

「和談？」韶黎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可笑的事情一樣哈哈大笑，轉而諷刺道，「牧王爺，聰明如你，不會不知道布防圖是被誰偷的吧？你最好……」

「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一個清麗又婉轉的聲音打斷韶黎的話，語氣鬆快愉悅，與當下的氣氛格格不入，落在韶黎的耳中，又添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曲宋兒一襲紅衣出現在眾人面前，身後跟著的小廝將衣不蔽體的孟楚妤和谷梟拉到了眾人面前，又在他們的膝蓋處猛踢一腳，二人趔趄一步，膝蓋重重磕在地上。

「宋兒！」一直沉默冷淡的百里鴻延驚喜地叫出聲音，尤其是當他看見曲宋兒還戴在頭上紅珊瑚步搖時，心中更是雀躍。

「百里，我給過你機會了，可你一直執迷不悟。」曲宋兒心中酸澀，伸手摸了摸頭上的步搖，苦笑道，「這支步搖本該還給你的，但是昭兒喜歡，我便留下了，等我找人做出一支一樣的，就把它還給你。」

「不要，宋兒，你一定要留下它！」百里鴻延突然變得焦急起來，連帶著馬也往前踏了幾步，但立刻就被圍在四周的大軍將士用長矛刀槍攔了個嚴嚴實實。

曲宋兒漠然地看著他，良久才一字一頓道：「年少時我曾救過你一命，我落魄入陶郎時你也救過我，從今日起，我們便兩清了，此後再無瓜葛。」

「不……」百里鴻延搖著頭，眼中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濃重，他不相信這樣絕情的話是從曲宋兒口中說出的。

「太子殿下！你們回去！不要讓我父王過來了，他們有詐……」身後的孟楚妤奮力吐掉嘴裡的帕子，不管不顧地朝韶黎嘶吼著，但下一刻就又被身旁的小廝死死捂住了嘴，臉上還狠狠挨了一巴掌。

「她是什麼意思？」韶黎臉色大變，更加握緊了手裡的長劍，警惕地看著牧璋和曲宋兒。

曲宋兒勾勾嘴角，莞爾道：「不知太子殿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你們率著大軍離開陶郎的同一時刻，扶桑也正在朝著你們陶郎進發，眼下也該到你們的邊境了，日落之前就能到城門口。」

「你休要信口開河！」韶黎不可置信地看著曲宋兒，失聲道，「我們與扶桑乃兄弟之邦，他們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兵不厭詐，你們陶郎不也是突然對大周起了不軌之心嗎？」曲宋兒神色一凜，笑意盡收，「若我沒有猜錯，你們此次前來，該是把陶郎的一大半兵力都帶來了吧？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倒也清楚大周是塊硬骨頭。」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想用這個來詐我們退兵！」韶黎皺著眉頭，儘管還是嘴硬，但看著曲宋兒胸有成竹的表情，也漸漸開始動搖起來。

「自欺欺人。」曲宋兒搖搖頭，諷刺地笑道：「你知不知道，扶桑的王太后安雙華，正是本宮的義妹，棋差一招滿盤皆輸，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曲宋兒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陶郎的信子匆匆跑過來，牧璋抬手放了他進來。

只見那人在韶黎耳邊說了一陣，韶黎的臉色就一陣陣死灰了下去。

「牧王妃果真好手段。」韶黎傷神一笑，將長劍扔在地上，翻身下馬，步步行至曲宋兒身前，拱手道，「成王敗寇，要殺要剮聽憑處置，我只有一事懇求你們，不管是簽訂條款也好，大周鐵騎踏平陶郎國也好，希望你們可以放過我放父王母后和陶郎國的萬千黎民。」

「太子殿下果然有血性。」曲宋兒挺直脊背受他一禮，朗然道，「不過我答應了念兒，不會動你一分一毫，眼下你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助大周收服夏國，要麼就也交出你們的定國玉璽，我們絕不勉強。」

「我選第一條。」韶黎深吸一口氣，眼中儘是頹敗之色，「到底是我痴心妄想。」

「好。」曲宋兒行至牧璋身旁，與他並肩而立，對韶黎道，「那便請太子殿下隨我家王爺一同入宮面聖，共商大計。」

韶黎點頭，隨即掏出帥印交予牧璋，陶郎將士見此，面面相覷，隨後紛紛放下兵器。

牧璋擁著曲宋兒轉身，二人挽手齊行，刺痛了百里鴻延的眼睛。

他坐在馬上，手裡的長劍悄然握緊，突然踩著馬背飛身而上，旋轉刀柄朝牧璋刺去。

曲宋兒從轉過身起，心思就一直留在百里鴻延的身上，生怕他會趁人不備，眼下百里鴻延突然發難，她也是最先反應過來，直接閃身張開雙臂擋在了牧璋面前。

百里鴻延目光如炬，穿劍如風，看見轉過身的曲宋兒時心裡一驚，忙收轉劍勢，將曲宋兒頭上的步搖挑落在地。

曲宋兒閉著眼，只覺得面前一陣風過，而後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冽木香混著夏生花的味道，讓她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