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大廈將傾

曲宋兒猛然立在原地，那個小影子卻蹣跚著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曲宋兒的腿，抬頭道：「母妃……母妃……」

「昭兒！」曲宋兒如夢初醒，蹲下將昭兒抱進懷裡，兩行熱淚滾滾流出，「我的昭兒都這麼大了，都會叫母妃了。」

「母妃……不哭。」昭兒伸出小手抹掉曲宋兒的眼淚，雖然吐字還不是很清晰，但卻能聽明白是是什麼意思。

牧璋從屋裡出來，將一件寬大的衣袍披在曲宋兒身上，溫和道：「先進來吧，外頭涼。」

「好，母妃不哭。」曲宋兒欣喜地擦乾眼淚，一把將昭兒抱起，隨牧璋一起進了屋子。

雲穗打了熱水進來，看見曲宋兒的一瞬間也是淚流不止，直直就跪下了，抽泣道：「娘娘……都怪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疏忽大意……」

「不怪你。」曲宋兒把昭兒放在地上，又伸手扶起雲穗，安撫道，「好在我還能回來。」

雲穗迅速平復好心緒，熟練地幫曲宋兒拆下髮髻，聲音依然帶著歡喜之餘的顫抖：「王爺一回來就知道行雲閣的事了，但孟楚妤終究虧欠你最多，因此王爺並未插手此事，但是也讓人在外頭盯著了，怕那毒婦傷著您。」

「我知道。」曲宋兒輕笑一聲，握住雲穗手中的梳子，感激道，「昭兒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你的手藝，我不在的這段時日，終究是辛苦你了。」

「娘娘千萬不要這麼說。」雲穗又哽咽起來，輕聲道，「都是皇後娘娘體恤奴婢，怕奴婢在正院里待著傷心，便叫奴婢進宮伺候在小郡王身邊，奴婢都已經想好了，若是您一直不回來，奴婢就永遠跟著小郡王，好好替您護著他長大……」

曲宋兒欣慰地拍拍雲穗的手，簡單梳洗之後便抱著昭兒睡去了。

次日一早，曲宋兒尚在夢中，董江茵就帶著仙兒過來了，數月不見，仙兒竟也出落地更加美麗動人，眉眼間已然有了幾分董江茵年幼時的樣子。

昭兒聽見院里的動靜，一骨碌翻身就起來了，手腳麻利地往榻邊爬去，又一腳踩在了曲宋兒的胳膊上，咯咯笑道：「皇後母妃……仙兒姐姐……」

曲宋兒硬生生被踩醒，無奈地揉揉眉心，坐起來時，董江茵已然帶著仙兒進來了。

「給王妃姨娘請安。」仙兒高興地拉住曲宋兒的手，興高采烈道，「我聽母后說，姨娘去外邊雲遊去了，可有什麼新奇的事情能給仙兒講講嗎？仙兒可要悶壞了。」

曲宋兒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董江茵，但董江茵已經是拿著帕子哭成了淚人。

「仙兒姐姐抱。」昭兒光腳踩地，不滿仙兒忽視他，便嘟著嘴抱住了仙兒的胳膊，不斷地晃著，「姐姐……」

曲宋兒正愁和仙兒說什麼呢，便順勢把昭兒往她懷裡一塞，笑道：「姨娘這才剛剛睡醒，還未梳洗用膳呢，昭兒也是，你就先帶他去側殿吧。」

仙兒有一瞬的失落，但也架不住昭兒的痴纏，便樂呵呵地拉著昭兒的小手出去了。

「好啦，別哭了。」曲宋兒掏出帕子遞給董江茵，自己對著鏡子熟練又麻利地挽著頭髮，笑道，「既然我已經回來了，哭的就該是他們。」

「宋兒，都是我和皇上對不住你們。」聽著曲宋兒的安慰，董江茵哭得更凶了，不一會兒就抽抽噎噎的，「都是我害你受了這麼多苦。」

曲宋兒用濕毛巾凈了手臉，又飛快地漱了口，這才握住董江茵的手道：「我九死一生才回來的，難道你要和我哭一早上嗎？」

董江茵驟然止住哭聲，瞪著淚眼看著曲宋兒，良久才搖了搖頭。

管家興沖沖地從外頭進來，將一封信交到曲宋兒手上，而後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

曲宋兒聞到信紙上的子木香，便大致猜到了這封信的內容，迅速瀏覽一遍后，嘴角揚起了一個無比舒心的笑容。

「既然你哭完了，我們就去看看別人哭。」曲宋兒將信交給雲穗燒毀，然後拉著董江茵的手去了行雲閣，那邊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忙搬了兩把椅子讓兩人坐下。

孟楚妤和谷梟一夜沒睡，兩個人的眼睛都布滿血絲，狠狠地盯著曲宋兒，恨不得立刻將她生吞活剝掉。

「可憐了你腹中的孩子，註定要和你一起受罪了。」曲宋兒走過去，輕輕摸了摸孟楚妤高聳的腹部，搖頭笑道，「不過我倒是可以考慮再替他尋一個好人家，畢竟他是無辜的。」

孟楚妤猛烈地掙紮起來，卻被塞著嘴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憤恨地盯著曲宋兒，兩行晶瑩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一滴一滴砸在谷梟那隻已經廢掉的手上。

「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會用什麼樣的手段讓夏國化為烏有嗎？」曲宋兒若無其事地撫了撫衣裙，垂眸笑道，「百里鴻延和韶黎已經帶著陶郎的大軍出發了，想必夏國也已經出動了吧？你說，若是扶桑趁此機會佔領了陶郎京城，韶黎會不會聽我的話，和大周一起聯手攻打夏國？如果我用你作為籌碼，你父王會不會選擇你？」

「還有，我昨兒忘記告訴你了，在你偷走的那張布防圖上，標註的兵力薄弱的地方恰恰就是我大周有重兵把守的地方，一定會給你父王一個驚喜。」曲宋兒搖搖頭，用可笑又可悲的眼神看著孟楚妤，「可惜啊，你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了。」

「賤人……賤人！」孟楚妤撕心裂肺地吼叫著，卻只能從喉嚨里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更是沒有力氣往前挪動一步。

董江茵氣得渾身發抖，想衝上去給孟楚妤一巴掌，卻被曲宋兒攔住了。

「你貴為皇后，打她就是髒了自己的手，殺人誅心，你且看著她是如何崩潰的吧。」曲宋兒冷笑一聲，挽著董江茵的胳膊出了行雲閣，剩下孟楚妤在身後絕望地嘶吼著。

叮囑了曲宋兒幾句后，董江茵便急急地回了宮，將扶桑來信的消息告訴了胥燁和牧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