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悔斷腸

在一眾艷羨的目光下，宋曉五和李氏將置辦的年貨送進了屋裡。

「怎的買這麼多。」李氏習慣性的抱怨了一句。

身旁立即有人接話道：「你可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有這麼個伶俐的女兒，偷著樂吧！」

聞言李氏嘴角溢出一抹笑意，看了宋曉五一眼，點點頭：「是啊！」

正待眾人聚在一起說話之際，院外傳來了李長生的聲音：「曉五，曉五在嗎？」

聞言，眾人回頭，看到李長生后，臉色瞬間變的有些戲謔。

整個村裡誰不知道，李長生丟了西瓜撿了芝麻，放著宋曉五這麼伶俐聰慧的姑娘不娶，反倒是選了個張家小翠。

大家雖不當面說，但背地裡都在笑話李長生。如今他上門了，更添笑柄，在場的人都等著看熱鬧，想瞧瞧這『瞎眼』長生，此刻出現在這兒想做什麼！

聽到了李長生的叫喊，宋曉五連眼角都沒抬起來，更懶得搭理他。

「曉五，我有話要對你說。」李長生站在門口，看著宋曉五，道。

宋曉五蹙了蹙眉，有些不悅的看著李長生：「我不願意聽，你回吧！」

二人間的對話，成功勾起了眾人的興趣。

「你要是不出來，我就在這兒說。」李長生看了眼站在宋家院里的人，鼓足勇氣喊道。

宋曉五動作一滯，不耐煩的抬頭看著李長生，這人是狗皮膏藥么？黏著不放了？

「我還有事，有話快說。」宋曉五說的生硬，但總算是答應了。

李長生不怕丟臉，她可經受不住，更不願意同他一齊丟臉。

「娘，我出去一趟，你先收拾著。」宋曉五擱下手裡的東西，和李長生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小院不遠處后，宋曉五停下步子，道：「何事？」

望著眼前這張明艷的臉，李長生心裡直泛酸水，要不是他從前犯蠢，何至於落到如此境地啊！

「今日之事，我代張小翠道個歉。」李長生滿臉誠懇，看得出來是真心的。

然而，他的『真心』在宋曉五看來，無比諷刺。

「說完了么？」宋曉五面色平靜，並未因他的道歉起任何波瀾。

看向他的眼神，也淡漠的可怕。

「五兒，我……」李長生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見狀，宋曉五乾脆利落的說道：「那我走了。」

「別走。」李長生趕忙拽住宋曉五的手臂，不等他下一句話出口，宋曉五如同沾惹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猛地甩開了李長生的手。

力道之大，使得李長生一個不防險些摔倒。

饒是如此，李長生竟依舊沒有生氣：「五兒，那個牧璋扔下你便走了，村裡人人背地議論你是個活寡婦，但我不嫌你！你從前不是喜歡我么？只要你一句話，我回去就一紙休書休了張小翠，咱的婚約還作數。」

宋曉五的臉色立時變得難看，自從牧璋走後，再無人在她面前提起過牧璋，李長生今日舊事重提，成功掀起了宋曉五的怒火。

「李長生，你不噁心么？喜歡你？別做夢了，我宋曉五就算是此生嫁不出去，也絕不想與你沾染分毫關係。」說著，宋曉五頓了下，才繼續道：「往後，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會髒了我的眼。」

「五兒！」李長生臉色難看的很，咬牙看著宋曉五，盡量壓著火氣。

宋曉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宋曉五走後，李長生失魂落魄的看著她的背影，腦海中一幕幕都是他們昔日的光景。

悔意絲絲縷縷的爬上了他的心頭，無盡的憂愁化作了一聲嘆息。他邁著拖沓的步子，艱難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耳畔隱約聽到身後的嘲笑：「你看李長生，現在要扭頭來找曉五了，人家才不稀罕呢！」

「可不是么？人家曉五現在可是村裡的香餑餑，鎮上的李員外都青睞她，想讓她做兒媳呢！曉五怎麼可能看得上他那個瞎眼的。」

李長生的臉越來越難看，步伐也愈發拖沓。

「五兒，你有沒有怎麼樣？」

有了前車之鑒，李氏對李長生極其防備，宋曉五剛回了院里，她就趕忙迎了過來，將宋曉五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急切的問道。

「娘，沒事。」宋曉五好笑的看著李氏，道。

李氏見宋曉五的神情不似作假，才放下心來。

晚些時候，李長生家出了大事，事情轉瞬就傳遍的村子。

李長生回家后，同張小翠大吵了一架，二人推搡間，李長生失手將張小翠推倒在地，不料張小翠已有身孕，直接摔了個小產。

張家聽到消息后，著急忙慌的到了李家，看到張小翠的慘狀后，氣得和李家大吵了一架。

李家也不是吃素的，兩家越吵越凶，到最後驚動了村長出面阻止，才勉強平息了兩家的火氣。

但這事在毫無隱私可言的村裡，頃刻間就傳了個遍。

昔日的事也全都牽扯了出來，李家徹底淪為了眾人的笑柄。

張大娘更是親自跑到宋家，將此事繪聲繪色的告訴了宋曉五，說完后，一臉興奮的看著宋曉五母女二人：「你們是不知道，李家現在人仰馬翻的，曉五，你今兒可算是出了口惡氣，老天都開眼了。」

然而，宋曉五和李氏聽到這些后，神情平靜，與興奮的張大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氏禮貌性的笑了一聲。

見狀，張大娘只覺得莫名其妙，道：「你們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張大娘，莫要再說此事了，讓旁人聽到不好。」李氏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生怕宋曉五和李家再有任何牽扯。

「這怕什麼？他李家敢做，還不讓人說了？」張大娘瞥了李氏一眼，毫不在意。

「曉五，有沒有覺得心中無比暢快？」似乎還覺得不夠，張大娘又湊到宋曉五跟前，說道。

宋曉五：「……」

「他李家如何與我有何干係？」宋曉五頗有些無奈的回道。

張大娘看了看宋曉五，又看了看李氏：「你們娘倆可真是，別人若是有了這機會巴不得趕緊落井下石，你們倒好，好似與你們無關一般。」

「本就與我們無關，好了，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李氏道。

「行行行，真是無趣。」張大娘嘟囔著離開了宋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