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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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呂東岩聽得他們說話的聲音,說道:「你們來得正好,都進來吧。」

待他們進了房間,呂東岩首先問丘大成道:「來的是什麼客人?」

丘大成說了那兩個人的名字,呂東岩眉頭一皺,說道:「這兩個人是有點來頭,不過有你替我招呼也可以了。」

丘大成道:「他們遠道而來,一心想給姨父拜壽。我見他們急於求見,只好進來通報。」

呂夫人道:「那你就先出去一會兒吧。」

呂東岩不置可否,說道:「玉兒,你表哥有沒有告訴你剛才來了一個客人,這個客人可不比別的客人,是我的一個老朋友的兒子。」

呂玉瑤道:「是嗎?表哥可還沒有告訴我呢。是你哪一位老朋友的兒子?」

呂東岩道:「你還沒有見過的。」

正自考慮要不要在丘大成面前說出轟天雷的來歷,忽地有個丫頭走來,就是剛才服侍轟天雷的那個丫頭冬梅。

呂東岩說道:「凌少爺換好衣裳沒有?」他還以為冬梅是喚了小姐之後,又轉到那個書房去替轟天雷收拾衣裳,這才來的。

冬梅說道:「不知道。老爺,你不是叫我不必伺候他的嗎?」

呂東岩道:「那你來這裏做什麼?」

冬梅道:「我從小姐那裏出來,剛好碰上丁大叔來找老爺,他叫我把一張拜帖送給你。他說那兩個客人是知客都不認識的,似乎氣派不小,他不敢阻攔,已經放他們進來了。」「丁大叔」是呂家的管家。冬梅說罷,將一個拜匣呈給主人。

呂東岩道:「兩個客人怎麼只有一張拜帖,他們姓甚名誰?」

冬梅道:「丁大叔說來的是一老一少,那老的姓年,小的那個是他徒弟。」

呂東岩聽得一個「年」字,面色倏變,連忙打開拜匣,抽出拜帖。

丘大成在旁觀看,只見拜帖上畫着兩面交叉的黑旗,黑旗上方,有一隻展翅飛騰的黑鷹。拜帖並沒具名,除了這幅畫之外,只有一個大大的「年」字。

丘大成道:「姨父,這人是誰,怎的如此無禮?」

呂東岩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說話,自言自語道:「我早料到他會來生事,卻想不到他競有這麼大膽,什麼日子不挑選,居然挑選了今天這個日子。」

呂玉瑤好奇之心大起,說道:「爹,表哥在問你呢,這個姓年的究竟是什麼人?」

呂東岩這才嘆了口氣,說道:「你們不必管這閑事。大成,你到書房看看,凌鐵威換好衣裳,你就陪他坐吧。」

丘大成道:「你不是要介紹他和一眾親友相見嗎?」

呂東岩道:「本來我是想讓他在人前露面的,現在出了這件事情,只好等待事情過了再說。」

丘大成暗暗歡喜,心裏想道:「這小子的本領比我高強,姨父若是讓他在人前露面,他的風頭恐怕就會蓋過我了。好,我且趁這機會,探聽他的口風。」於是諾諾連聲,便即奉命而去。

呂東岩雖然沒有說出那個客人是誰,丘大成已是明白,這人一定是他的姨父的仇家。

丘大成明白,呂玉瑤也是明白的。

她按捺不下好奇之心,說道:「爹爹,我和你一同出去,見見這個人好么?」

呂東岩道:「你去做什麼?」

呂玉瑤道:「幫你的手呀!爹爹,你在武林中這樣大的名頭,豈能輕易和人動手?由我打發他不就行了?」

呂東岩苦笑道:「你說得不錯,等閑的人,我是不會和他動手的,但這個人卻是非得我親自應付不行!」

呂玉瑤吃了一驚,說道:「爹爹,他是什麼奢攔人物,居然值得你親自出手?」

呂東岩板起面孔,說道:「我告訴過你,叫你不要管這閑事的。你媽有話和你說呢,你給我乖乖的躲在房間里吧!」

呂玉瑤噘著小嘴兒,心裏想道:「你不許我出去,待會兒我偏要出去。」就在她賭氣的時候,呂東岩已經跨出房門了。

大廳里的一眾賓客都在詫異,他們心裏有着和呂玉瑤同樣的疑問:「這個姓年的究竟是什麼人呢?」

這人披着狐裘,像是個大富賈,他的徒弟也是個衣服華麗的少年。

兩人進了客廳,就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神情傲岸得很。別人和他說話,他卻是兩眼朝天,愛理不理。甚至對別人的問話,只是嘴裏輕輕哼了一聲,根本就不回答。

呂家的來客都是在江湖上或多或少有點名望的人,這兩師徒的態度如此無禮,眾賓客都是暗暗惱怒。

不過賓客們也恐怕這姓年的是呂東岩的朋友,打狗得看主人面,是以對他的無禮態度,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正在眾賓客暗暗嘀咕之際,呂東岩大踏步走了出來。

只見呂東岩雙眉一軒,冷冷說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黑鷹,今日飛來寒舍!」

眾人聽了這話,都是不禁大吃一驚:「他就是黑鷹年震山?」

原來年震山是江湖上最著名的一個獨行大盜。不過他雖然是名震江湖,卻很少人認識他。因為他總是獨往獨來,從不和人合夥的。做了案他也總是有辦法叫事主不敢張揚。

江湖上都知道他心狠手辣,武功極是高強,但到底高強到什麼程度,卻是誰也說不上來。

眾賓客大驚之下,人人都是想道:「幸好我剛才沒有得罪他。」

年震山這才緩緩站了起來,說道:「你老哥六十大壽,我敢不來助興嗎?」

呂東岩冷笑道:「不敢當,請你還是實話實說吧!」

年震山哈哈一笑,說道:「好,那麼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一來是特地給你老哥拜壽,二來嘛——」

呂東岩厲聲說道:「二來是要和我算算舊帳,是不是?」

年震山冷冷笑道:「你老哥言重了。不錯,咱們是結有一點梁子,卻也用不着算帳這樣嚴重。說實話,年某今日攜小徒來此,也不過是趁這機會,以武會友而已!」

呂東岩道:「以武會友也好,算帳也好,你劃出道兒來吧。」

年震山道:「好,端的是快人快語!那麼咱們就訂個約吧?」

呂東岩道:「訂什麼約,說!」

年震山道:「我若輸了給你,我給你磕三個響頭拜壽。你輸了給我,對不住,也請你給我磕一個響頭,以三換一,你總不至於吃虧了。」

以呂東岩的名望,豈能給人磕頭?磕了響頭,三個和一個都是一樣。年震山分明是要當眾侮辱他,掃他的顏面。

呂東岩心裏想道:「他隱忍十年,方始前來挑釁,定然有所恃而來。我可不能中了他的激將之計。」當下強忍怒氣,定了定神,暗運內功,道:「好,悉依尊意。請!」客廳里動手不便,是以呂東岩請他到外面的院子裏比武。

年震山卻不舉步,又是冷冷一笑,說道:「且慢!」

呂東岩道:「有話快說!」

年震山道:「登禹,過來!」指著那個和他同來的少年人道:「這是小徒登禹。登禹,來的時候,我和你說了一些什麼?」

那少年恭恭敬敬地答道:「你老人家要我來學點功夫,長點見識。」

年震山道:「對啊,那你還不求呂老英雄指點?」

呂東岩涵養再好,也禁不住動起怒來,說道:「年震山,你竟敢這樣藐視於我!」

年震山哈哈一笑,說道:「老哥,你誤會了。我是請你指點他,不是要你指教他。當然,若是你肯親自出手指教他,在他更是求之不得。」

呂東岩因為自己說過,任他劃出道兒的說話,只好忍着氣道:「閑話少說,你要我怎樣指點他?」

年震山緩緩說道:「聽說你有四個徒弟,還有一個早已在江湖上露了頭角的姨甥,也算得是你的半個徒弟。我說過我們師徒今日來此是為了以武會友,倘若只是我領教你老哥的功夫,豈不是把他們小一輩的冷落了。也該讓他們會一會呀!」

呂東岩道:「哦,你的意思是要師對師,徒對徒?」暗自想道:「這少年雖是面黃肌瘦,但兩邊太陽穴墳起,顯然內功的造詣已是不凡。我門下的四個弟子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只有大成或許可以應付得了。」

年震山道:「你親友中的晚輩,若要指教小徒,一樣歡迎。」

高登禹走出院子,當中一站,說道:「呂老英雄的門人晚輩甚多,為了省事起見,我想請他們一齊上來指教!」

年震山跟着就說:「對,車輪戰太花時間,還是併肩子上的好。小徒志在以武會友,當然是點到即止的。又即使他是僥倖勝了,功夫也一定還有不到之處,要請呂老哥不吝指點。」

此言一出,呂東岩門上的四個弟子都是勃然大怒。

「好,小子膽敢口出狂言,待我來教訓你!」脾氣最急躁的三弟子呂剛首先沖了出去,他是呂東岩的侄兒。

大弟子趙岳叫道:「讓我先上!」

二弟子華岱和四弟子周應幾乎也是同時跑出,一個叫道:「割雞焉用牛刀,大師兄,你讓給我!」一個喝道:「好小子,未曾動手,就吹大氣!我是本領最不濟的弟子,你也不見得就能贏我!」

四個弟子都是欠缺江湖經驗的少年,一窩蜂地爭着出來,做師父的呂東岩不由得皺了眉頭,正想喝令他們退下,可是已經遲了!

四弟子周應話猶未了,眼睛一花,年震山的那個面黃肌瘦的弟子已經撲到了他的面前。

高登禹面黃肌瘦,身手可當真是矯捷之極,只聽得他嘿嘿一聲冷笑道:「是么?」眾賓客連他用的是什麼手法還未曾看清楚,便聽得「卜通」一聲,周應己是給他摔出數丈開外!

呂東岩早已看出他的本領非凡,但卻想不到竟是如此厲害,大吃一驚,心裏想到:「這可是大擒拿手的分筋錯骨手法呀!分筋錯骨也還罷了,他還兼有小天星的掌力。看來只怕丘大成也未必打得過他,我這四個徒弟恐怕要大大的出醜了。」

四個弟子是幾乎同時撲上去的,周應吃了虧,大弟子趙岳和二弟子華岱已經趕到,呂東岩要顧著自己的面子,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叫他們退下了。

高登禹哈哈笑道:「對啦,你們還是併肩子上的好!」大笑聲中出手如電,一個「陰陽雙掌」碎擊趙岳面門。趙岳不愧是呂東岩的首徒,立即霍的一個「鳳點頭」,雙臂一架,使了一招攻中帶守的「橫架金梁」,勉強拆開對方的招數。二弟子華岱長拳搗出,立即猛擊高登禹的后心。

高登禹背後好像長着眼睛,一擊趙岳不中,迅即變招,反手一抓,冷冷說道:「請恕我不能接受你的教訓,對不住,得罪啦!」

「咔嚓」一聲,華岱的手腕脫了臼,三弟子呂剛怒道:「你敢動手傷人!」猛衝上去,右手揮拳,左臂扶人。

高登禹道:「對不住,我拳頭沒長眼睛。多謝你提醒,這次我小心點兒就是。」呂剛一拳打了到來,他不躲不閃,一個「順手牽羊」已是抓着呂剛的虎口,將他摔了出去。他是一手扶著二師兄的,他一摔倒,華岱也就變成滾地葫蘆了。不過他倒是言而有信,這次並沒有令呂剛受傷。

趙岳是首徒身份,明知不敵,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去。高登禹笑道:「趙兄,你是牛刀,你肯指教,真是給我臉上貼金了。」這話是針對他的師弟剛才所說的「割雞焉用牛刀」這句話的。

就在他說這三句活的時候,他已是閃電般地攻出了七招,分筋錯骨手法招招凌厲,趙岳已是竭盡所能,勉強接到了第七招,實在是無法抵禦了,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搖搖晃晃地直向後退,他不是給擊中的,而是給對方的小天星掌力震傷的。

高登禹停下腳步,淡淡說道:「獅子撲兔,牛刀割雞,原來不過如此,領教了!」

四弟子一敗塗地,呂東岩氣得面色發青!

「呂老英雄門下,不知還有哪位要來指教?」高登禹淡淡說道。猖狂的神態雖然沒有顯露,得意的心情已是見之辭色。

忽見衣袂輕飄,屏風背後突然閃出一個少女,說道:「我替爹爹領教你的高招!」

原來呂玉瑤早就躲在屏風背後偷看,她見四個師兄一敗塗地,忍不住就出來了。

呂東岩吃了一驚,說道:「玉兒,你,你——」他要說的是「你怎麼不聽我的吩咐,擅自出來?」話到口邊,忽地一想,這樣說豈不是更長敵人志氣?

正在他底下的話欲說未說之際,呂玉瑤已是搶著說道:「爹,我也算得是你的徒弟呀,人家要伸量你門下弟子,難道還能由你親自發付嗎?」

「對,呂小姐家學淵源,正該替令尊掙個面子。」年震山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一個哈哈說道。

呂東岩給年震山的說話逼住,更不便叫女兒退下了。

「哼,分明是你想要徒弟出頭露面,卻拿我的徒弟消遣!不過玉兒的本領是比她的師兄要強一些,沒奈何也就讓她試一試吧。這臭小子倘敢傷了我的女兒,我也只好不顧身份了。」呂東岩暗自準備,女兒若有閃失,他就要把高登禹斃於掌下。

年震山好似窺破呂東岩的心神,緊緊地靠近他的身旁,笑道:「呂姑娘剛才沒有在場,也許沒有聽見我的說話,我再說一遍,小徒只是以武會友,亦即是說這場比武只是點到即止。不過拳頭刀劍,都沒長着眼睛,倘有誤傷,也只能各安天命!」

高登禹接着說道:「呂老英雄請放心,令嬡肯予指教,我是寧可讓她傷了,也決不敢放肆誤傷她的。」

呂玉瑤柳眉一堅,怒道:「誰要你讓!廢話少說,亮兵刃吧!」一來她是因為自知氣力較弱,掌上的功夫,決比不過高登禹;二來她也不願意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動手動腳,以免肌膚接觸,失了閨秀的身份。

高登禹哈哈一笑,道:「我的兵器就是一雙肉掌,呂姑娘不必顧忌,儘管進招!」

呂玉瑤唰地拔出劍來,說道:「好,這是你自己說的,傷了可別怪我。接招!」

高登禹贊道:「好劍法!」話猶未了,倏地便是一個盤旋,欺到呂玉瑤的身前,展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硬搶她的寶劍。

呂玉瑤一劍刺空,吃了一驚,想道:「怪不得四個師兄敗在他的掌下!」劍隨身轉,立即變招,反手削他右臂。

這一變招迅速凌厲,高登禹也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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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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