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9章

轟天雷道:「不是客商,是三個女真韃子,敢情還是官兒,穿的卻是平民衣服。不過有油水倒是不假。時叔叔是個大行家,一眼就看出他們身懷珠寶。」

黑旋風道:「後來怎樣?」

轟天雷道:「時叔叔就暗中綴上他們,晚上便到他們投宿的那間客店施展妙手空空的絕技。不料卻因此偷聽了一樁秘密。」

黑旋風道:「是不是有關那部兵法的秘密。」

轟天雷說道:「不錯,你怎麼一猜就著。」

黑旋風道:「你不是要告訴我你如何知道雲中燕是來找尋兵法的嗎?想必是和此事有關了。」

轟天雷接着道:「時叔叔正想把雞鳴五鼓返魂香吹進去,剛好就聽得他們談論這樁事情。

「一個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部兵法倘若找了出來,對咱們可是有大大的好處。

「一個說道:咱們到梁山去恐怕不便吧。人家一看,就知道咱們不是漢人,山東梁山一帶,又是那些自命綠林豪傑的出沒之所,其中不乏武功高明之輩呢。比如琅玡山的李思南、褚雲峰和谷涵虛他們,隨便碰上一個人,恐怕咱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一個說道:你顧慮得也有道理,琅玡山和梁山雖然相去數百里,但聽說他們的人卻是時常會到梁山這一帶來的。

「最先的那個韃子說道:這樣好的立功機會,難道咱們就放棄不成?

「畢竟還是最後說話的那個韃子最有辦法,他說:有了,有了。咱們請雲中燕來。她像漢人,輕功又好,就算遭遇意外,她也可以逃得脫。

「此言一出,其他兩人都是齊聲說好。時叔叔也就沒有再聽下去了。這件事情關係太大,他怕打草驚蛇,本來唾手可得的珠寶也不要啦。」

黑旋風道:「既然如此,那麼雲中燕就是金人了。奇怪,她為什麼會幫忙我偷完顏長之的軍事計劃呢?」

轟天雷道:「不,她究竟是不是金人,時叔叔也還未知道呢!」

黑旋風道:「你不是說那三個肥羊是女真韃子嗎?」

轟天雷道:「時叔叔另外又發現了一個秘密。」

黑旋風道:「什麼秘密?」

轟天雷道:「時叔叔起初以為那三個肥羊都是女真韃子,後來才知道不是。」

黑旋風道:「怎樣知道的?」

轟天雷道:「他們用女真話夾雜着漢語交談,但時叔叔卻聽出他們的鄉音各個不同。對啦,我忘記告訴你,時叔叔不但是個妙手神偷,而且他還是精通各地方言的。蒙古話,女真話,契丹話,他是無一不懂。」

黑旋風道:「他聽出了那三個人的國籍來了?」

轟天雷道:「不錯,他說只有一個是女真韃子。另外兩個,一個是蒙古人,一個是契丹人。而且那個女真人是大都口音,蒙古人則是和林口音。不論他們說的是女真話還是漢語,他們的鄉音總是改變不了。至於那個契丹人是什麼地方的,他就分辨不出來了。只知道他一定是契丹人。」

黑旋風若有所思,半晌說道:「和林是蒙古的行都,其中一個是蒙古和林人氏,恐怕是蒙古大汗派出來的武士也說不定。」

轟天雷道:「但也有一個是大都人氏,大都是金國的京城,難道這人也是金國韃子皇帝派出來的武士不成?蒙古和金國雖然訂了和約,但也還是敵國呀。」

黑旋風道:「我只是如此猜想而已。嗯,這件事情的確是有點奇怪。」

轟天雷道:「這三個人一致贊同請雲中燕去找兵法,他們敢於把這樣重大的秘密告訴雲中燕,雲中燕當然是他們自己人了。所以雲中燕可能是金人,可能是契丹人,也可能是蒙古人,但總之不是漢人!」

黑旋風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緩緩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不錯。我一直以為她是漢人,是我走眼了。」

轟天雷道:「那部兵法她究竟到手了沒有?」

黑旋風頹然說道:「我不知道。她對我說是已經到手了的。」

轟天雷道:「這妖女怎會說實話,或者她是有意騙你,讓你死了這條心的。」

黑旋風苦笑道:「但願如此。但我在她走了之後,也曾在那方圓十里之內再找一遍,什麼也沒發現。你若有耐心,不妨再去尋找。」

轟天雷笑道:「我可沒有這個大海撈針的耐心。我只是想趁現成,讓雲中燕取了這部兵法之後才搶她的。誰知只是搶到了一個空盒子,究竟是虛是實也不知道。」

轟天雷接着說道:「時叔叔把他無意之中偷聽來的這件秘密告訴我的師父和爹爹,他們兩位老人家商議,他們出面到梁山尋找不大妥當,因為他們和時叔叔都是在江湖上有名頭的,而且女真韃子只怕也有人知道他們是梁山後人,他們一在江湖出現,定然惹人注意。」

黑旋風笑道:「所以就讓你出道啦。」

轟天雷面上一紅,說道:「其實秦師弟比我聰明得多,但師父他老人家卻不肯讓秦師弟來辦這件事。我的霹靂掌還有兩招尚未練夠火候,師父卻要我出道了。」

黑旋風不知道他的「秦師弟」是何等樣人,笑道:「幸虧你那兩招霹靂掌尚欠一些火候,否則我剛才恐怕要給你打傷了。令師讓你出道,當然是相信你能夠擔當大任。」

轟天雷苦笑道:「我卻弄得一無所獲,還給那妖女戲耍一番,可真是沒面目回去見爹爹和師父呢。」

黑旋風道:「你到梁山找尋兵法這件事情,丐幫的陸幫主知不知道?」

轟天雷道:「我出來之後,還沒有見過陸幫主。」

黑旋風道:「我想重往大都去找陸幫主,把這次事情告訴他。希望他能幫忙咱們打聽打聽。」

轟天雷笑道:「你還以為那雲中燕是好人嗎?」

黑旋風道:「她當然不會是咱們的人了。不過也總得知道她的來歷呀,我把這新的線索告訴陸幫主,他們丐幫弟子遍佈天下,或者可以根據這新的線索,打聽出一點東西。凌兄,你呢,你上哪兒?」

轟天雷道:「陸幫主是我世伯,本來我也是應該去拜見他老人家的。但爹爹要我先到浙東青田去走一趟,不能奉陪了。」

黑旋風道:「青田有一位名武師呂東岩,聽說今年正是他的六十大壽。凌兄可是給他拜壽去的?」

轟天雷道:「不錯,他和家父家師也是世交。不過我僅是小時候和他見過一面,離現在也有十多年了。」

黑旋風道:「既然如此,咱們就此別過。」

轟天雷道:「見了陸幫主,請你代我問候一聲。」

黑旋風道:「我會的。最好你拜壽之後,能夠馬上趕來,咱們還可在大都相會。」

轟天雷道:「我也希望這樣。」走了幾步,忽地想起一事,回過頭來叫道:「我真糊塗,我還沒有請教你的高姓大名呢?你叫我凌兄,我總不能老是叫你黑旋風呀。」

黑旋風忍住笑說道:「我姓風,名天揚。不過,請你別把我的真姓名告訴外人。」

轟天雷道:「我明白。風兄,咱們後會有期。」

其實他還是並不怎麼明白,為什麼黑旋風不想讓自己的真名實姓給外人知道。他想到的只是:黑旋風是和金國朝廷作對的人,殺過不少金國的貪官污吏,真姓名給人知道,多少就有點顧忌了。卻不知這固然是一個原因,但卻還有另一個原因,是黑旋風暫時還不願意讓他知道的。

轟天雷第一次出道,就結交上這樣一個名滿江湖的朋友,而且這個朋友又這樣相信他,把不想給外人知道的姓名告訴他,他的心裏不由得熱呼呼的感到友誼的溫暖了。

黑旋風的背影已經看不見了,轟天雷還是依依不捨地朝他所走的方向望去,心裏想道:「若不是爹爹一定要我上浙東拜壽,我和黑旋風同往大都,這該多好!」

驀地心頭一動,想道:「爹爹為什麼一定要我去給呂東岩老伯拜壽呢?」

轟天雷性情純樸,可也並不是傻小子,雖然有時有點傻氣。

按理說,吳用這部兵法關係重大,倘若轟天雷能夠奪獲這部兵法,他的父親應該叫他馬上回家才是。如果是給雲中燕拿去了,他搶不回來,也該回去報一個訊。可是他的父親卻要他先上浙東拜壽,寧願讓他多冒這一段路的風險。為什麼呢?

不錯,呂東岩是他爹爹的好朋友,好朋友做六十大壽,他的爹爹不能夠親自前往拜壽,叫兒子去也是應該,可是祝壽事小,怎能和吳用這部兵法相比呢?

轟天雷一路尋思,不知不覺就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來了。

那天晚上,他的父親和師父商量叫誰去梁山攔截雲中燕,搶奪那部兵法。他和師弟秦龍飛站在一旁,聽候吩咐。

秦龍飛很想去,向父親一再請求。他也幫忙師弟說話,因為他覺得師弟比他聰明,師弟去辦這件事情,定會比他更好。

可是師父卻選中他,他的父親起初替他謙讓,但也沒有堅持,在師父說了「還是威兒老成可靠」之後,他的父親也就不作聲了。

他是知道師弟的脾氣,心想這一定會引起秦龍飛的多心。果然走了出來,就給師弟冷嘲熱諷一番,說什麼他可以趁此大出風頭啦,又說什麼「我的爹爹看小我,想不到你的爹爹也看小我。爹爹說我輕浮不可靠,你的爹爹連給我挽回面子的說話也不肯多說一句」等等。

轟天雷忍着一肚皮氣,那天晚上回家之後,就去問他父親,為什麼不幫他的師弟說話。

他的爹爹嘆了口氣,說道:「就是因為你的師弟太過聰明,所以我們放心不下。」轟天雷詫道:「此話怎說?」他爹爹道:「這幾年來,你們鬧出的事情比較少了。但小時候,是你闖的禍多,還是他闖的禍多?」轟天雷道:「差不多都是他闖的禍,但大半卻是由我承擔。」

他爹爹道:「對呀,那你想想,小事他都不敢負責」,還怎能指望他擔當大事?「轟天雷呆了一呆,半晌說道:」不錯,師弟是喜歡作弄人,但此去可能是要和那個雲中燕勾心鬥角的,他的聰明,不是正可以派上用場嗎?「

他的爹爹搖了搖頭,說道:「就怕他有的只是一點小聰明。村子裏的孩子比不過他,由得他作弄。到了外面,倘若碰上比他更聰明的人,他就容易落入別人的圈套了。反不如沒有機心的人,但對做人處世卻有堅定不移的宗旨的,才不會上別人的當。」看看兒子似乎還不大明白,接着說道:「比如說你吧,碰上你認為不對的事情,是不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步的?」轟天雷道:「不錯。」想了一想,又道:「不過,我對師弟有時卻是例外。」

他的爹爹笑了一笑,說道:「當然你也還有缺點,不過,你能夠分別是非,擇善棄惡,這就是你勝過師弟的地方了。只有聰明而沒有做人的宗旨,有時受到別人的威脅利誘,就容易上當,這點我卻是信得過你的,初時我為了對老朋友客氣,你的師父不許兒子去,我還幫你師弟說話,其實這也是不對的。古人說內舉不避親,既然我覺得你去更適合一些,我何必再客氣呢。你也應該懂得當仁不讓的道理啊。好,如今此事已成定局,不談你的師弟了,和你說說正經的事情吧。」

轟天雷聽了這番道理,還不大想得通,不過也隱隱覺得是有道理,便道:「我是初次出道,有什麼要注意的,請爹爹吩咐。」

他爹爹道:「江湖經驗是教不來的,只能積聚,找那部兵法,恐怕大半也是憑機緣,我不敢對你存太大希望,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情。」

轟天雷道:「什麼事情?」

他爹爹道:「呂東岩伯伯,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見過他的。」

轟天雷想了許久,才記起來,說道:「是不是會用煙桿點穴的那位呂伯伯?」

他的爹爹道:「不錯,就是這位呂伯伯了。我和他是老朋友,但這十多年來卻沒有見過面。你的呂伯伯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前幾年你的時一現伯伯見過她,聽說人品面貌和武功都很不錯,只怕你還比不過她呢。」

轟天雷有點納罕,說道:「爹爹,你和我談呂家伯伯和他的女兒,這和我此次要去辦的事情有什相干?」

他的爹爹說道:「八月十九是呂東岩的壽辰,今年正是他的六十大壽。今天是七月初五,還有一個多月,你辦了梁山這件事情,剛好趕得上。唉,找尋吳用那部兵法,咱們只是盡人力而聽天命罷啦,多半是得不到的。」

轟天雷道:「倘若僥倖給我得到呢?」

他的爹爹道:「不管你得不得到那部兵法,都要上浙東給你的呂伯伯拜壽。」

說至此處,拿出一封信來,交給兒子,說道:「這是我給呂東岩的親筆書信。你把它貼身藏好,切莫失落。如果你當真僥倖得到那部兵法,見了呂東岩之後,先讓他看我這封信。看過了信,如果他對你甚為親熱,把你當成子侄一般,你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如果他對你客客氣氣,只是把你當作普通客人一樣看待,那就不必告訴他了。吃過了壽筵,馬上回家。」

轟天雷道:「爹,你不是說呂伯伯是你的好朋友嗎?怎的你會以為他可能對我冷淡?」

他的爹爹說道:「不錯,我和他少年時候是很要好的朋友,但現在隔了許多年沒見過面,不知他是不是還是舊時一樣?」

說至此處,若有所思,過了半晌,又再說道:「還有一樣我要吩咐你的,到了呂家,除了呂東岩之外,對別人你不可說出你是我的兒子。這封信也必須見了呂東岩,才可以交給他。」

轟天雷道:「為什麼?」

他的爹爹道:「你忘記了你的曾祖是梁山泊好漢么?現在不過時隔百年,金虜還是很注意梁山好漢的後人啊。我的身份,江湖上是有許多人知道的。你卻不同,天下姓凌的多得很,別人不會想到凌鐵威就是梁山泊好漢轟天雷凌振的後代。你說出你的名字,倒是無妨。」

轟天雷道:「是。爹爹吩咐,孩兒謹記。」

他的爹爹接着說道:「這十多年來,我沒有去探訪過你的呂伯伯,就是為了這個緣故。以致他有這麼一個才貌雙絕的女兒,我都未曾知道。」

他的爹爹再一次提起呂東岩的女兒,轟天雷插不進口,想了一想,問道:「時一現叔叔也是梁山後人,何以他又不怕連累了呂伯伯,敢到他的家中?」

他的爹爹笑道:「你的時叔叔是天下第一神偷,他的習慣,是從來不走人家的大門的。會老朋友也總是半夜三更悄悄地去,決不驚動左鄰右里。」

轟天雷想起那晚父親的說話,摸一摸藏着貼身的書信。心道:「不知爹爹這封信上說的是什麼?」少年人是好奇心特別重的。倘若換了是他師弟的話,一定會偷看了,可是他卻只是胡猜亂想,不敢私自拆開偷看。

轟天雷想道:「反正我也沒有得到那部兵法,不怕在路上擔當風險。爹爹信上說的什麼,見了呂伯伯自然知道。」於是不再胡思亂想,邁開大步,便往浙東給呂東岩拜壽去了。

一路無事,這一日到了浙東青田縣呂東岩鄉下,恰好趕上他的壽辰。

呂東岩是浙東的名武師,轟天雷到了他的鄉下,一向路人打聽,便打聽到他的地址了。

可是當他到呂家的大門前,卻是不由得怔了一怔,頗為感到意外。

原來他只知道呂東岩是一位名武師,在他的心目中,一個在鄉下設館的武師,縱然出名,也總不會怎樣闊氣的。不料呂東岩住的地方卻是好像大富人家的莊園一般,紅牆綠瓦,朱漆大門,門前有一對石獅子,屋后還有圍牆圍着花園,樹木扶疏,花枝低椏,伸出牆頭。

此時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在他的前面進去兩個客人之後,就輪到他了。

他踏上白石台階,卻給一個知客攔住。

轟天雷穿的是一件粗布衣裳,走了千多里路,衣裳沾滿塵土,破舊不堪,在知客的眼中,還以為他是個浪蕩江湖的「游丐」。

「喂,你來做什麼?是討酒喝的嗎?在外面等著!」知客喝道。

轟天雷呆了一呆,半晌才懂得他的意思,不覺面紅過耳,說道:「我不是叫化,我是來給呂伯伯拜壽的。」

那個知客「哈」的一聲笑了起來,問另一個知客道:「呂莊主哪裏來的這個故交世侄,你見過沒有?」

另一個知客道:「你是呂莊主的哪一門親戚或是世交,說出你的名字聽聽。」

轟天雷道:「我叫凌鐵威,煩你稟告呂老前輩。」他不願意人家以為他是想要攀附,改口把「呂伯伯」稱為「呂老前輩」。

那兩個知客相視而笑,反而以為他是心生怯意,恐怕拆穿,不敢冒充世侄了。先前那個知客便道:「給你通報不難,你有拜帖沒有?」備有拜帖的人,拜帖總是裝在拜匣里拿在手上的,這個知客乃是明知故問,有意難為他的。

轟天雷不禁又是怔了一怔,說道:「什麼拜帖?」

那知客冷笑道:「具有你的大名的拜帖呀。拜帖也不知道,你來胡混什麼?」

其實拜帖是什麼,轟天雷是知道的。但他可沒有想過必須具備拜帖。他的爹爹也沒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情景,呂東岩是他的老朋友,他有親筆信給他兒子,以為是已足夠了的。

「我有一封信給呂老前輩,他見了自然知道。」轟天雷沒法進去,只好說了。

「誰寫的信?」

「我的爹爹。」

「失敬,失敬,你的老太爺是哪一位有名人物,我還沒有請教呢。」知客用一副調侃的口吻說道。

一來是父親早有吩咐,二來這兩個知客的態度也着實是令他有點惱怒。轟天雷就是泥塑的人兒,也不禁生氣了。

「我只是請你通名稟報,可不是給你盤根問底的?」

「哼,你這臭小子發什麼脾氣?我問你的老頭子是給你面子,除非你是野種,否則為什麼不能說出父親的名字?」

按情理來說,知客「請問」他父親的姓名,的確是一種應有的禮貌。但問題在於這兩個知客那副令他十分難堪的輕俏口吻和小看他的神情。

轟天雷是個極為孝順的兒子,哪容得別人辱及他的父親?聽得「野種」二字,登時怒不可遏,雙眼火紅,喝道:「你這混蛋說的什麼?」拳頭捏得格格作響。

這兩個知客也是會幾手功夫的,但見了轟天雷這樣兇惡的神氣,卻也不禁有點害怕,一個說道:「好小子,想打架么?」一個叫道:「好小子,你跑到這裏撒野,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口中叫嚷,不約而同地退了幾步。

原來這兩個人在浙東的武林中人面頗熟,卻沒有多少真實的功夫。呂東岩是因為他們能說會道,善於應酬,才請他們當知客的。他們沒有多少功夫,卻有多少眼光,一看轟天雷擺出打架的架子,拳頭捏得格格作響,就知道這個「渾小子」不是容易打發的人物,自己未必打得過他。

轟天雷恨不得把他們痛打一頓,突然記起師父的吩咐:「少年之時,血氣方剛,戒之在躁。」又再想道:「打狗也看主人面,我打了他們,可就不好意思見呂伯伯了。」

想到這層,轟天雷便不去理睬他們,徑往裏闖。

「你幹什麼。」那兩個知客職責攸關,明知這小子不易打發,也不能不上來阻攔了。

「你不給我通報,我自己進去。」轟天雷說道。

「不行!」兩個知客使了一個眼色,同時發力猛推轟天雷。心裏都是想道:「呂家好手如雲,總不會給這小子佔了便宜,但卻給他硬闖進去,可就大失面子了。」

哪知他們不發猛力還好,這兩股猛力向轟天雷一推,轟天雷的身體登時生出反應,把這兩個知客就像皮球般拋出門外,每人都是跌了個四腳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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