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三王並封

盛大的閱兵式，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非常清脆的甩在了朱由崧的臉上。當何苦再次出現在眾人身邊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朱由榔只想回桂林去當他的安樂王爺，孫可望等人盤算的竊取信藩武器的事，他可沒有半點興趣。鄭家父子則在商議結好，想在不得罪何苦的前提下，保存下鄭家的勢力。吳三桂眼珠亂轉，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耿繼茂則換了一副哈巴狗一樣的笑臉。

閱兵結束便是群臣朝會，大伙兒朝拜了朱由崧之後，朱由崧便把何苦最不願意接受的事給辦了。朱由崧正式宣布張蓮壁是他的兒子，改名朱慈煉，晉封成王，但卻沒有指定封地。這突然多出來的皇子，一下子打破了大明的政治平衡，首當其衝的便是信王何苦。朱由崧無子，吾弟當為堯舜，這朱由崧有兒子了，吾弟便只能靠邊站了。大明的天下是何苦爭回來的，想讓吾弟靠邊站，可沒那麼容易。

「啟奏陛下，社稷興復，百業待興，喪亂之際臣民需安，宜早定國本以安天下！信王殿下監國多年，興復家國，功在社稷，臣請立信王殿下為皇太弟！」朱由崧封朱慈煉為成王，其實是個過度的意思，沒有封地便是明證。但是哪有人肯配合朱由崧，山西巡撫王為道第一時間跳了出來，要為天下求一個聖主。

「我朝聖聖相承，法統俱在，豈可舍子而立弟，此取亂之道也！諸呂之亂，齊王功高，而文帝得立，此所以興漢家天下也！七王之亂，梁孝王功高，而武帝終立，亦同此理也！」陳名夏等人的死，讓降臣們頗為膽寒，但是馮銓等人還站出來替朱由崧爭辯了起來，兒子就是比弟弟好不是。

「信王殿下名為光復，實同再造，豈可與梁孝王同日而語！且清虜雖退，尤雄踞關外，百業凋敝，生民待哺，正是國賴長君之時。所謂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法，信王嗣立方為大明萬世之基！」第二個替何苦出頭的，卻不是何苦的手下，而是甘肅巡撫胡全才。

胡全才也是清廷留下的降臣，而且地處西北的甘肅，他突然替何苦說話，可是大出信藩眾人的意料。胡全才可不像王為道那樣拿何苦當聖人，他為何苦出頭，是因為他急需何苦的幫助。甘肅是窮困之地，外面的蒙古部落、陝西的吳三桂都擠壓他，沒了順治皇帝的胡全才，急需信王何苦給他做主。降臣是該向著朱由崧的，但是朱由崧要拉攏吳三桂，解決不了胡全才的問題，胡全才自然要換老闆。

「陛下春秋鼎盛，仁義賢明，成王殿下也到了及冠之年。胡中丞口口聲聲國賴長君，口口聲聲生民待哺，是在詛咒陛下聖體，是在詆毀君父賢明嗎？」馮銓是從魏忠賢和東林黨激戰的那個年代過來的，抓人話把，借題發揮，可是一把好手。

「就事論事，就事論事，切莫動氣，諸公今日皆是為國諫言，莫要無故攀扯。日月同升，光耀大明，我大明絕不搞因言獲罪，牽強附會那種事。」胡全才讓馮銓懟的直翻白眼，信藩的各位大將可就不能看著了，內閣首輔大學士戴憲明便先出頭打了個圓場。

「對，對，對！有話好說嘛！如今是我大明天子在朝，可別把清虜的那一套帶過來！」朱沃、李延升等人可就沒這麼好聽了，各種擠兌人的詞一擁而上，而且口口聲聲拿馮銓等人貳臣的身份說事。

馮銓這次說的是綱常正理，雖然沒有考慮何苦再造大明的實際功勞，但也是封建倫理的基本原則，其實並沒有什麼毛病。不過老馮的身份太過尷尬，他先是閹黨，後來又幹了貳臣，自身的黑歷史太多，人設立不住，自然很難站住腳。信藩本就人多，講道理若是失利，馬上就可以拎著老馮等人的黑歷史罵大街，朝會很快就變成了對貳臣們的批鬥大會。

外藩的實權派們卻都不說話，因為此時表態的成本實在太高。若是支持朱慈煉，信藩的報復馬上便至，自然誰也不想招惹這個強敵。不過支持何苦也不明智，畢竟朱由崧現在坐著皇位，萬一朱慈煉將來能夠繼位呢！所以不說話，才是最聰明的選擇，兩邊都不得罪，安心看戲便好。

桂王一系的人手，心思卻與別人不同。朱由榔怎麼說也是當了幾年的天子，若不是何苦勢大，清虜請降，他們才不肯自去帝號，把皇位還給朱由崧呢！如今福王一系鬧家務，何苦與朱由崧、朱慈煉爺倆離心，正是他們看熱鬧的好機會。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且讓他們兄弟、叔侄相互撕咬吧！等他們各自都出局了，正好朱由榔把皇位再拿回來。孫可望等人甚至還有挑唆的心思，恨不得兩邊直接動武才好，若是能有個兩敗俱傷的解決，他們可是遂了心愿了。

朱由崧複位的朝會，最後鬧了個不歡而散，兩邊罵的像烏眼雞一樣，朱由崧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而且不是吵這一回就算完的，儲君沒個結果，大伙兒還得沒完沒了的接著吵。一片吵鬧謾罵聲中，一群特殊的人進京了，他們不能算是徹底的貳臣，但也不能算志慮忠純之人，只能說是一幫獨善其身的中立人士，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便是錢謙益。

這一幫人都是享有盛名的大儒，但是並沒有浴血拚死的去抗清。有些人短暫的降過清，然後便回家裝死去了。有些人則以不出仕的方式獨善其身，其實也是當了大清的順民。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比馮銓之流死心塌地當過一段漢奸的人強些，所以被抹去劣跡，統一算作了在野人士。弘光複位，他們便再次出仕，成為了不涉及任何派系的中間人，再次出現在了朝廷之上。\0

何苦是懶得搭理這幫人的，啟用他們是朱由崧的主意。朱由崧想啟用這幫人，其實也是想多拉些幫手，畢竟他們是朱由崧啟用的。朱由崧啟用這些人的借口，是安定天下士紳之心，可惜他忘了天下士紳對他一直都不太友好。錢謙益等人多少和東林黨都有些關係，所以他們都堅定不移的認定福王一系是王八蛋，清軍南下應天丟失的責任全在朱由崧，他們再次出仕豈會給朱由崧面子。

桂王一系還想裝孫子的時候，朝堂上突然出現了擁桂的呼聲，錢謙益便是其中領袖。因為認定福王一系都是王八蛋，所以成王朱慈煉和信王何苦都不是理想的君主，那麼有資格成為儲君的人，便只能是曾經稱帝的桂王朱由榔了。錢謙益等人打亂了孫可望等人的計劃，但桂系也不能不接招，只能無奈的提前下了場，朝堂是一時變得無比熱鬧。

朱由崧到底想立誰當太子，誰也說不清楚，但是眼下他肯定是誰都立不了了。朱由崧幾經權衡之後，最終採納了馮銓等人的意見，搞了一個三王並封出來。所謂三王並封，便是暫時不設立儲君，信王何苦、成王朱慈煉、桂王朱由榔全都有在朝輔政之職，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老馮這人挺有意思！呵呵呵……」何苦得到聖旨的底稿后，只是搖頭冷笑，馮銓這腦子的確是好使，但是這次他肯定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