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赤子之心向陽生（6）

「是你自己暴露了！」玉婉指了指他手中的扇子，「不巧，這把扇的扇面是我親自繪的，而秦師傅制的這把扇是給謫仙樓樓主的。」

白凌雲恍然大悟，「秦師傅，是你的人？」

「托表哥的福，秦師傅願為我所用！方才帶頭參拜的第一人便是。」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當初，秦師傅苦於無法造出令白凌雲滿意的扇子，而上門求取外公白書言的一幅畫，恰被玉婉得知，半路截胡，初次合作便是這把玉骨扇，而後，她所設計的武器暗器大多出自於秦師傅的手……

「婉妹妹，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怪不得爺爺總偏愛你幾分！」白凌雲由衷感慨，連秦師傅那樣高傲不可一世的匠人能收服，實不簡單……

「有，我不會認路！」玉婉認真思索了一番，很嚴肅地回答了，別看她把地圖的每一角都記住了，實際走起來，南北不分……

「怪不得，你總呆在府內，從不出來與人交好。」白芸無心說了一句，卻刺痛了玉婉，也許她就是禁錮太久，所以才會連方向都分不清。

「白芸，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白凌雲看到了玉婉眼裏一閃而過的失落，心知肚明，直接就懟了白芸。

「又是這樣，從小到大，只要遇到她慕容玉婉的事，你就不顧身份，不分場合，不分青紅皂白吼我！」白芸委屈極了，她不過是實話實說，至於嗎？

「哼，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啊！」白凌雲嘲諷道。

「我……」一句話，瞬間滅了白芸的氣勢。

「好了，我讓你們來這裏，不是讓你們吵架的，要吵回家去。」玉婉本想着，這兄妹兩終於破了冰，多吵兩句也不耽誤事，沒想到白芸自己先慫了。

「你好歹是一國皇后，能有點氣度嗎？你把雪源的邊境佈防詳細地跟凌雲表哥講一下，還有黑石的分佈點。」玉婉直接指派了任務給白芸，也是給他們兄妹一個相處的機會。

「夢蝶，你也在這，好好聽，好好看。」

「是！」夢蝶掏出了筆墨紙，已經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玉婉相信在大事上，白芸不會讓自己出錯和怯懦，就放心地把寧知音帶到了另一邊，仔細地給她講解通往西海的河道等。

「如今，河道挖掘通行，只能到錦州，就要改為陸路，從這裏繞過去比走大道更快更安全……」

「為何？」寧知音不解，這裏一看就是山路，難道不會有山賊嗎？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摘，要從此路過，令牌拿出來！」寧知音實在太好看破，玉婉忍不住逗她一逗。

「啊！你就是那山賊頭頭啊……」寧知音誇張地大叫，引起了另一邊三人的注意，兩邊氛圍比起來，可真是天差地別。

「說什麼山賊頭頭，這是我們慕容一族花了大力氣開鑿出來的山道，從一個人背着貨物翻山到踏平山頭，是幾代人的心血。而之所以鮮少人知，是因為它也是秘密行軍路線，沒有專用的令牌，過不了！」玉婉頗為自豪地解釋著，慕容一族的功勛和財富，那可都是一代又一代人不懈努力而來。

「我總算知道，慕容家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怪胎，敢情你們一家子都是怪胎來的！」寧知音實無法表達自己的震驚，試問哪個世家能光明正大地擁有自己的路，但慕容家又是聰明的，私路公用，皇帝也不得不默認，還得跟着想辦法隱了這路。

「可能猜出來，我告訴你這些做甚？」怪胎就怪胎吧，玉婉才不介意。

「您是想把司寶司製造的東西運到西海那邊去賣嗎？」這是寧知音唯一能想到的。

「是，但不是賣給西海的百姓，而是西海盡頭的國家……」玉婉指了模型上的一個地方，海的另一邊果然還有一片土地，只是山河湖海未曾得知。

「哪兒還有別的國家嗎？」

「有，我雖未曾親眼見過，但西海的海寇，離島的百姓都曾見過那些國家的人，語言不一樣，長相也有出入……」

「難道我們要出海嗎？」寧知音對大海那是心嚮往之，十分期待地問道。

「有必要的時候，要出海！」玉婉如實道，話鋒一轉，突然變得嚴肅，「知音，西海貿易勢在必行，但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貿易，而是切斷東華軍的軍餉來源，危險重重，你可敢應戰？」

寧知音聞言，恭敬地跪下來，「知音能得您看中，三生有幸，豈有膽怯的道理，哪怕是刀山火海，西海之行，我去定了！」

「快起來！」玉婉扶起了寧知音，「我在海上，無意間得知，離溫華是通過海寇倒賣貨物來積累財富的，而且，出售的物品越是奢華精緻，越是受歡迎。」

「您是想利用海寇？」寧知音不可置信，這無疑是與虎謀皮。

「是，海寇為禍西海百姓，無非就是為了生存，離溫華利用海寇，看中的也就是這點，那如果我們和海寇合作呢？」這是玉婉一個十分大膽的設想，倘若成功，不僅西海百姓可以得到安寧，還能截胡離溫華的海上貿易，也能將司寶司的名聲打響，可謂是一舉三得。

「我懂了，利用終究為了一個利字，但合作，是為了一個誠字，也是為了一個義字，一旦我們能同海寇建立起長久合作關係，那麼離溫華同海寇間的利益關係將逐漸瓦解，而我們也能建立起一條穩定的海上貿易之路，同時也是給了海寇一個生存向善的機會，妙，實在是妙！」寧知音越想越覺得興奮，這個挑戰，她太喜歡了。

玉婉果然沒選錯人，寧知音雖是女子，但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閨中，眼光獨到，心思通透，能言善辯，絕對是談判的好手。

「時間緊迫，我希望你可以儘快選出第一批貨物，走一趟西海，那邊，海軍總督冷戰冷將軍會接應你，配合你，也會保證你的安全！」

「是，只需要三天時間，三天內，我會籌備好各種貨物，三天後，知音定能出發。」

「好，我會派人沿途保護你，這是秘道的通行令牌，切記收好……」玉婉給了寧知音一塊通體碧綠的令牌，上面雕了朵栩栩如生的牡丹，煞是好看！

寧知音一拿到就愛不釋手了，「碧玉雕琢的牡丹，真好看！」

「這是我在慕容家的身份象徵，見此令牌如見我本人……」玉婉好心解釋了一句。

「這，這也太貴重了吧，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弄丟了怎麼辦？」寧知音果然在另一面看到個小小的婉字，藏在花中，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頓時覺得這塊令牌好燙手。

「要麼，天涯海角尋回來，要麼，哪只手丟的，剁了哪只手！」玉婉故作深沉地說道。

「我這就藏好，一定不會丟的！」寧知音小心翼翼藏好。

「嗯，到了西海那邊，你無需事事過問我，當斷則斷，性命攸關之際，護好你自己才是首要，可記得？」玉婉最後囑咐了一句。

「記住了，知音定不負您！」寧知音心裏感激，越發堅定要把這次的任務完美完成，且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太后看到成果。

這邊搞定了，另一邊，白芸也總算是講清楚了，重重地呼了口氣，實在是白凌雲太過嚴厲了，一邊聽，還一邊批評着她，那兒不對，這兒不行，最後篤定地說道：「若有人強行突破，不出一個月，雪源防線必破！」

說這話時，玉婉恰好過來了，補了一句，「的確是不堪一擊！」

「你說過會護我雪源百姓的！」白芸嘟囔了一句，她不擅此道，只能尋求庇護，且雪源國清靜了幾百年，雖有兵，但不成氣候，確實是難以招架外敵。

「凌雲表哥既然斷定一個月內會破，就證明他已經心中有數，況且，我的人還在雪源，短時間內無憂……」

「婉妹妹果然通透，想來也有了應對之策，拿來吧！」白凌雲十分篤定地說道。

玉婉但笑不語，從袖中拿出了一張兵力佈防圖，正是她鑽研了數日所得，圖中不僅清晰標註了各處的防守和兵力，還有陣法和機關加持，藉助雪源獨特的地理位置，此防線一旦築成，百年內難有人能強行突破。

「將門無虎女啊！」白凌雲再次感慨。

玉婉則是搖頭，「這道防線要形成，並不容易，我不過是紙上談兵，成與不成，端看錶哥的了。」

白凌雲再次細看佈防圖，不禁失笑，這世上，大概除了他，還真找不出第二人能完成這個任務，「你早就算計好了吧！」

玉婉哂笑，「實在是缺人，你那謫仙樓能人輩出，大多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不用着實可惜！」

「那你可知，為何皇上和你兄長都出了征，獨留我在京都嗎？」白凌雲突然問。

「知道，他們將我託付給你，有你在，不管是朝堂還是我的安危都有了保障，可是，我這一生已經失去太多了……」

剩下的話，玉婉沒有明說，但白凌雲知道，比起她自己，她更看重家人的平安，為此，她殫精竭慮，苦心謀划，其實，她遠遠比在戰場的鳳蕭寒他們更辛苦。

古人云：慧極必傷！

思及此，白凌雲將白玉扇放入了玉婉手中，「婉妹妹，你不僅僅是我的妹妹，更是我們一族要擁護和追隨的主，作為你的守護人，我必將窮極一生，達成你所求，護你一世安好，也請你，為我們珍重自己！」

「請主子，為我們珍重自己！」寧知音和夢蝶雖然不太明白白凌雲所說的意思，但玉婉在她們心中，同樣是一生追隨的主。

玉婉仰頭，深呼吸，「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