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赤子之心向陽生（5）

不多時，白芸先來了，看著書房中凝眉沉思的玉婉，以及似乎入定了的夢蝶，不禁也跟着皺了眉，卻是不敢打擾，悄悄地在一旁坐下，這兩人，連通報聲都沒聽見，究竟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

而此時的玉婉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前線，驀地嘆了一聲，若她是男兒身，一切就不一樣了，抬眸，終於發現了白芸，暗嘆，幸好這是在自己的地盤，身邊有諸多明衛暗衛，否則，她這條小命休矣，「夢蝶，奉茶！」

被玉婉一喚，夢蝶也總算是回歸人間，連忙去泡茶了。

「可是遇到什麼難事了？」白芸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嗯，敵人太過強大，我們到底還是防不勝防……」玉婉意有所指。

白芸幾乎瞬間就領會了玉婉的意思，「需要我即刻回雪源主持大局嗎？」

玉婉搖搖頭，「不必了，山高路遠，等你回到了，雪源還在不在，可難說，放心，哀家安排在那裏的暗樁可不是吃素的，暫時迷惑敵人還是可以的！」

「你幾時安插的那些人？」白芸不禁好奇，那些暗人若不是他們自己出現，她怕是永遠也不會知曉，上有官員，下有百姓，藏得可真深。

「是外公，他早年問卦時，知道白家未來會有後人在那邊紮根，便做了一番安排，後來，知曉是你，原是準備給你的，可惜，你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外公就給了我，我接手后，做了一番調整，慢慢就形成了如今的規模……」玉婉真心沒想過這支暗線會有動用的時候，她不過是想把慕容家的生意發展過去而已。

白芸知道，玉婉所謂的調整，怕是大刀闊斧地整改吧，否則以白家人的性子和能力，至多也就是混入朝堂，更多的怕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學問或者機關術之上。

她還想再了解多一些，可是，寧知音和白凌雲已經到了，只好作罷。跟着一起來的還有寧裴，說實話，玉婉是一點也不想看到這個老狐狸，他一來，准沒好事。

「臣等參見太后，太后聖安！」

「免禮，賜座！」

「謝太后！」

「臣相，你不請自來，有何要事？」身份地位擺在那，玉婉只得先問寧裴了。

「回太后，老臣是為左相之事而來，我朝自古雙相，一左一右，如今左相之職空缺，不知太后可有舉薦之人。」

「哀家心中的確有個不二人選，就是不知是否與卿家不謀而合？」玉婉並未直接回答。

「老臣斗膽，舉薦白凌雲白大人，白大人是狀元出身，任京兆尹期間，政績突出，且為人謙遜有禮，公私分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寧裴的回答，玉婉一點也不例外，她本意也是想提拔白凌雲的，只不過，與寧裴所想，稍有出入。

「丞相大人抬愛了，下官尚有不足，恐難當大任……」白凌雲卻是避之不及，被鳳蕭寒坑來當京兆尹已經是千萬般無奈了，再當個臣相，豈不是連最後一點自由都沒了。

「白大人說得有理，哀家已然有了主意，傳哀家懿旨，右相寧裴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即日起為左相，京兆尹白凌雲年輕有為，政績突出，擢升為右相，望二位臣相相輔相成，盡心儘力輔佐皇上！」玉婉一錘定音。

「二位大人，還不快謝恩？」祁公公來的正是時候，手上拿着的正是新鮮出爐的懿旨，連打開都沒有就交給了兩位當事人。

寧裴和白凌雲不得已謝了恩，一個是打算等天鳳熬過此劫告老還鄉的老臣，一個是不喜束縛，淡泊名利的新貴，內心都好想拒絕啊……

不過，他們怎麼想的，玉婉才不管呢，這本就是鳳蕭寒一早定下的朝堂格局，只會一步步實現，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有所改變的。而且，她現在急需要一些有名望有號召力，能為百姓和天鳳辦實事的人來幫她穩住朝堂，如此，她才能騰出手來做其他的事。

「恭喜寧丞相了，這些奏摺，日後就有勞左相大人了，如非必要，就不必往哀家這裏送了，朝廷養着你們，可不是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累死皇上或者哀家的！」玉婉先禮後兵，祁公公也很配合，一大摞奏摺就這樣直接轉交到了寧裴手上。

「太后，這，這，老臣……」寧裴怎麼也想不到，他自己給自己挖了坑。

「左相大人，辛苦了！」玉婉雖是坐着，卻還是同寧裴行了點頭禮，嚇得他連忙把這活接下。

「不辛苦，不辛苦，老臣這就去看奏摺，臣請告退！」

「准！」

寧裴走後，一直在看戲的寧知音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我爹這副模樣，想拒絕又拒絕不了，最後還得戰戰兢兢地接下，您看，他溜得多快……」

玉婉莞爾一笑，「你呀，有你這麼說你爹的嗎？你是個通透的，偶爾給你爹也支支招，這左相大人要真累倒了，你就頂上你爹，給我看奏摺吧……」

「別，累死人不償命的活，我一定讓我爹使勁折騰他手底下那幫人，讓他們再不敢什麼都往摺子裏寫，身為人臣，還是要多干點實事的。」寧知音一點就透，即便很久未見到玉婉，默契還是一樣好，在她面前，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忌，這樣的關係，倒是讓在場的另外兩人頗為意外。

「知我者，知音也！」玉婉常想，她以前真的錯過太多了，有此妙人，她竟不知，虧得兩家還是世交，幸好，相遇雖晚，相知甚深。

「都跟我來，夢蝶，你也一起進來……」玉婉帶着他們進了書房，入了密室。

密室里燈火通明，兩邊都是陳列架，上面擺放着各種捲軸書冊，一塵不染。但沒想到，密室里還有暗室，只見玉婉將一塊令牌嵌入牆壁，一道暗門緩緩開啟……

「拜見主子！」暗門裏居然還藏着人，而且目測不少，男女老幼皆有，除了玉婉，其他人都是震驚的。

「不必理會我，各自散去吧。」

「是！」話音未落，眾人眨眼間都消失了，差點讓人以為方才是虛夢一場。

「跟緊點，這裏面設了陣法機關，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粉身碎骨。」玉婉這話一點也不誇張，她自己擺下的陣，小舅舅給她設的機關，那可都是要人命的，誰讓這裏秘密太多呢！

「小叔可真捨得下血本，這些機關可都是他的得意之作！」身為白家人，除了要比別人會讀書外，機關術是必學之一，白凌雲在這方面雖不及白水墨，但造詣還是不錯的，一眼就認出來是自家小叔所設的。

玉婉不可置否，她起初也被小舅舅的大手筆嚇到，後來想想，這樣也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這裏有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防著總是好的。

幾個人都是聰明人，深知不該問的不要問的道理，一路沉默。

「到了！」玉婉打開一扇門，率先進去。

門裏什麼也沒有，只有中間一個孤零零的石台，玉婉將手中的令牌嵌在石台上，地面突然向左右移開，一座山河模型緩緩升起。

「好精緻啊！」寧知音忍不住讚歎，司寶司曾經給皇帝造過一座模型，她雖未親眼見過，卻也是見過圖紙的，但眼前這座，絕對比皇帝的還要好。

「這模型，和東大陸的地圖，有些差別……」白凌雲曾行走天下，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可一時又說不錯個所以然。

玉婉但笑不語，用一邊的水壺分別往模型里的幾個地方注了水，整個模型突然活了起來，每個人的眼睛跟着水的流動而走，彷彿遊覽了一圈東大陸。

「妙，太妙了，我還是第一次見水可流動的山河模型！」寧知音嘖嘖稱奇，禁不住誘惑用手這兒摸摸，那兒碰碰。

「你該不會在想着，回頭也給自己造一個吧……」玉婉看她的樣子，調侃道。

「我倒是想，可惜，我家很窮，造不起，只好多摸幾遍，看個過癮。」誰不知寧臣相府現在窮得叮噹響，就差砸鍋賣鐵了，都是那個敗家的爹給造的。

「寧臣相高風亮節，慷慨解囊，凌雲佩服！」白凌雲朝寧知音行了個虛禮，任誰都聽得出來是在調侃她。

「多謝多謝，我爹也就這點可取了……」寧知音滿不在意。

「看了這麼久，你們可看出來玄機？」玉婉放下水壺，問着他們，可惜，沒有一個人看明白，她突然想，若是鳳蕭寒看到了，一定一眼就知道區別在哪。

「這是東大陸未來的山河分佈圖！」

「是了，水利工程，是水利工程的原因，對嗎？」白凌雲終於想起了關鍵問題。

玉婉點點頭，指著其中的一塊區域道：「再有個一兩年，這裏就完全成形了，是我們天鳳第一條通往大海的運河！」

他們看着玉婉指的地方，那是去往西海的，以往多山多林，而在模型上，赫然多了一條大河，連通了西海與內陸。

「知音，認好了，以後，這裏會是你經常光顧的地方！」玉婉意味深遠地說道。

「是！」寧知音知道，她這把寶劍終將出鞘了，聲音裏帶着隱隱的激動。

「而這裏，是你們即將要去的地方……」玉婉又指了另外一個地方，正是雪源和摩蘭的交界處，「我要在這裏築起一道軍事防線，一來牽制摩蘭，二來護住身後的雪源，同時，這裏也會成了黑石貿易的起始點！」

「但光靠雪源的軍隊，難成大事，所以，凌雲表哥，我需要藉助你的勢力。」

白凌雲忽的合起了白玉扇，「他果然還是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