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為什麼這麼對荷月
慕卿低眸，目光涼薄：「若此刻躺在這裡的是我，你會不會救我？」
荷月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艱難的吐字：「你，你，知，知道？」
慕卿緩緩在塌前坐了下來，眸光深處透出幾分失望與痛心：「我早就知道你是冷綺煙的人了，可這期間，我還是待你一如往常，可你竟不知悔改，不但一直在我的飯食當中下慢性毒藥，致使我的容貌無法恢復，今日竟又下了劇毒，企圖要我的命。」
「方才你出去的時候，我就將你我的豆羹交換了，荷月，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可稱作是自食惡果。若是大夫能及時趕到的話我也不會阻攔，可若大夫沒有來，我也不會救你，一切都聽天由命罷。」
荷月眼眶中滾出血珠，一顆一顆猶如最為綺麗的紅珍珠，她想要張口，喉嚨內卻嗆出一口濃血，呼吸漸漸困難。
最後彌留之際，她腦中閃過昨日慕卿不顧自身也要保護她，還有從前的種種好，心頭的懊悔如開閘洪水，連綿不盡。
後悔有有何用？
荷月現在生不如死，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胸口劇烈的起伏，身子越縮越緊。
慕卿閉上了眼眸，雙手無意識的收縮。
到底陪了她一段時間，平日形影不離，又怎麼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可那又怎樣，人各有命，即便再如何親密，做錯了事便一定要付出代價，一切都是她應得的，如果她在最後關口改變了主意，也不會如此。
冷綺煙猛地站了起來，趔趄了一下，險些跌倒：「卿兒中毒了？怎麼可能！是誰有如此大的膽子，膽敢謀害我慕家長女！」
桂姨急的滿頭大汗，催促著道：「來不及解釋了，夫人，您快些請個大夫來吧。」
冷綺煙忙點了一個丫鬟：「快去找大夫，桂媽，你先回去看看如何了，稍後我隨大夫一同去蘅蕪苑。」
桂姨走後不久，秋伶就領了一個大夫上來，顯然是準備許久的。
冷綺煙面上的擔憂焦切消失的無影無蹤，溫柔的眉眼劃過一抹陰狠：「按照我先前所說，只要確定慕卿死了，你就立刻想辦法逃走，永遠都不要回來。」
秋伶將一沓銀票塞給了大夫，大夫立刻笑開了眼，連連點頭。
冷綺煙並沒有跟著大夫去，只大夫一個人來了蘅蕪苑。
把脈之後，大夫面上有些微妙，明明知曉荷月必死無疑，口中只道：「這毒有些複雜，我需要立刻回去娶銀針和清毒丸才能救她，你們稍等會。」
慕卿和桂姨並沒有阻攔，眼睜睜看著大夫離開。
大夫出了蘅蕪苑，一路疾行，奔著冷綺煙早已安排好的角門而去。
萬萬沒想到，他才轉了方向意欲去小門，後背一痛，一下子撲倒在地。
一截紅裙映入眼帘，慕卿彎下身，快速的拿出一包藥粉，掰開大夫的嘴倒了進去。
藥粉入嘴即化，大夫摳嗓子摳的乾嘔不斷，卻什麼都吐不出來，不由得驚恐的大叫：「慕小姐，你到底幹了什麼！」
「該問這話的是我。」慕卿不冷不熱的睨著大夫，面頰上的血點與森冷的眼神相得益彰，宛若地獄修羅。
大夫打了個寒顫，上下牙不住的打架：「你，你……」
慕卿不緊不慢的疊著空了紙包，一字一頓道：「這裡面是比荷月所中更毒的穿腸毒藥，若你不想死的話，便按照我說的做。」
生死兩路就在眼前，大夫求生意志強烈，幾乎沒有多想，就用力的點了頭。
冷綺煙輕鬆愜意的坐回了軟榻之上，保養得宜的素手輕輕撫著案几旁側的木紋：「陳媽，那個小賤人此刻應當已經死了吧。」
陳媽笑著奉上一盞茶：「那藥性猛烈，發作之後不足一炷香就可以要人命，這一來一回折騰如此之久，就是十個人也該一命嗚呼了，夫人的眼前日後便可清凈了。」
冷綺煙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笑的猖狂得意：「不知道冷華玉在地下見到這個小賤人，會不會驚訝，她應該謝我讓她們母女團聚才是。」
陳媽的眼中是同樣的陰毒：「還有一個大少爺呢，雖然您膝下無子，可若他將來做了家主，知道了此事，斷然不會善罷甘休。」
冷綺煙冷笑一聲：「不用你提醒，等過了這段時候，我就讓他們一家團聚。」
「夫人，大小姐，大小姐來了！」秋伶滿目驚恐的跑了進來。
冷綺煙手中的茶盞砸在了地上，這一次是真的震驚：「你說什麼！」
慕卿邁步走了進來，荷月屍體被兩個小廝抬進了屋內，她死時雙目圓睜，七竅流血，可怖至極。
「姨母，你為什麼要這麼對荷月？」慕卿白嫩的面頰上滿是淚痕，眼圈泛紅。
冷綺煙死死的盯著慕卿，幾乎要把眼珠都瞪了出來：「你……」
慕卿淚眼婆娑的指著跟這一塊進來的大夫，痛苦的指責：「姨母，大夫都同我說實話了，是你跟他要了毒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荷月只是一個丫頭，她什麼也沒做做錯。」
冷綺煙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用力用長甲掐了掐掌心：「慕卿，你是不是瘋了，我要殺一個丫鬟何須要如此下作的法子！」
慕卿的哭聲一頓，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她：「我相信你不會為了殺一個丫鬟煞費苦心，因為，你原本要殺的是我。」
冷綺煙瞳孔微微收縮，一掌拍在桌上：「混賬東西！姨母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竟讓你如此懷疑我。」
慕卿退讓兩步，輕喚一聲：「大夫，還是由你來說吧。」
大夫縮著肩膀走了進來，哆哆嗦嗦的開口：「一切都是冷夫人，幾日前，她找了我來府內，同我要了一味毒藥，那葯毒性猛烈，食用者不到一個時辰嘗穿肚爛，七竅流血而死，而後就一直悄悄將我留在府內，今日又讓我去看看大小姐病情，給了我一大筆銀子，告知我若是慕家大小姐將死，就立刻找了個法子遠遠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