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的出路

村東頭磨坊，磨坊沒通電，天黑之後就要收工鎖門了。天色下晚，還剩零星幾家還在等著磨糯米粉，石窩處打糍粑的只剩卞長金兩口子。

郭雲綉和卞長金看天色不早了，顧不上幾個女人閑磕牙，催促着卞長金麻溜點，自己手上動作更利索了。兩口子趕着天黑前打好了一筐糍粑就往家趕，家裏還沒做晚飯。

「慢點，慢點，孩他媽你着急啥呀，當心看腳下，這段路不平整別摔嘍！上個月大秧媽走夜路就摔了腿，還在家躺着養傷呢！」卞長金提醒道。

「大秧媽多大，我多大啊？大秧媽過六十的人嘍，腿腳能好么？還是要快點，孩子都在家呢！」郭雲綉心裏急的很，兩大的估計又出去野了，小閨女一個6歲孩子在家總是不放心的。

「爸，媽！你們回來了。」卞大軍一眼瞧見郭雲綉和卞長金的身影，激動地往兩口子跟前沖，「爸，媽，快點，快點，咱們快吃飯。」

郭雲綉好笑地看着興奮的兒子，「餓壞了吧，媽很快就好，燒火去，今兒媽給你們烙糖餅子吃。」

「我的媽耶，今兒不用再烙糖餅子，等明天再烙，晚飯我們三個都做好了，小妹今天掌勺，就等你們回來一起吃飯了。」卞大軍拽着她往家走。

「吆，難得今天沒出去玩野了，還知道早點回來做飯了！做的啥好吃的？」

「媽，先不告訴你們，到了就知道啦！」卞大軍眼見到了家門口，還玩起神秘來了。

八仙桌上---一盤炒土豆絲，一盤地瓜丸子，一盤南瓜餅，一盤小蔥炒雞蛋，一盤蔥油餅，一盤地瓜粥。熱氣騰騰的賣相都很不錯的，和飯店裏賣的差不多。

郭雲綉看着地瓜丸子和那盤黃黃的粑粑，看向卞長金，「這······這·······這都是你們三兒做的？雞蛋炒的不錯啊！孩他爸你怎麼又亂花錢買這些吃食，浪費錢。」炒土豆絲和炒雞蛋還冒着熱氣，都是現做的，郭雲綉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三個孩子做菜手藝這麼好了？有模有樣的，比之前只會混不吝煮個飯炒個鹹菜好多了。

「哈哈······這些可不是我買的，」回應她的是卞長金得意地暢笑聲，他早就把背簍放下，這會兒就著二兒子打的熱水洗臉洗手，還別說，孩子越來越懂事能幹，做父母的心裏別提多高興了。連自己平時在家習慣嚴肅不苟言笑，都要笑傻了。

「媽，快過來洗臉洗手，一會兒水要涼了。這些都是我們三個一起做的，以前都是我們能幹吧！」隆冬晚上溫度更低，飯菜涼的快，卞輕輕催促道。

一家人圍着八仙桌做好吃起來了，卞輕輕給爸媽盛了地瓜粥，給他們夾菜，忙的像個小陀螺。

郭雲綉和卞長金每盤菜都嘗過，驚奇的發現，不僅賣相好，味道也很不錯。

「爸，媽你們嘗了這個地瓜丸子和南瓜餅好吃吧？我跟媽學的，照着媽做的蘿蔔丸子和綠豆丸子做的，把蘿蔔和綠豆換成紅薯和南瓜唄！我還做了雲片糕，就是二嬸家那邊做的那種糕，大哥二哥都說好吃。等下吃完飯你們也嘗嘗雲片糕！」卞輕輕避重就輕地點出自己看大人做過，自己也學會做這幾樣吃食。

「恩，還別說，這味道還真好，這地瓜丸子我吃着不比做宴席的馬家大師傅做的差，裏面還有豆沙餡呢！這個粑粑是用南瓜做的？軟糯香甜，味道是真不錯！我閨女可真聰明，做菜也有天賦。」郭雲綉覺得閨女自小就喜歡跟在大人後面學做事，夏天還幫娘家大嫂插秧呢，有模有樣的。心裏是真喜閨女聰明能幹還疼人，還是閨女好，小棉襖就是必須兒子貼心。恩，想到今天兩個兒子表現也很好，也沒忘誇誇兒子的表現，「大軍和愛軍也懂事能幹了，都是好孩子。明天媽給你們炸果子吃啊，不等二十八了！」

卞大軍和卞愛軍聽到媽媽誇了妹妹也沒忘記誇自個，別提多高興了。想到明天還有好吃的炸果子，兩個小吃貨笑眯了眼，紛紛表示明天要去撿柴火、幫忙燒火·······

有吃有喝，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妻賢子孝，就是再苦再累也值得，這日子才有盼頭。

用過晚飯，吃飽喝足的一家五口愜意地圍着火爐烤火。

「爸、媽，你們覺得我和大哥二哥做的地瓜丸子、南瓜餅和雲片糕拿去集市上賣怎麼樣?二嬸家的集市上就有很多賣好吃的吃食的，買的人可多了，一斤要買四五塊錢呢。」卞輕輕準備抓住年關大家都要準備年貨這個機會，做點吃食糕點去集市上賣。

這邊過年每家每戶最普遍的年貨有炒花生，葵瓜子，糖果，切糖、步步糕。切糖基本都是集市上買的，自己家會做的非常少，具卞輕輕知道的下楊村只有楊燕家每年會自己家熬紅薯糖做切糖，紅薯糖做的切糖比集市上買的切糖好吃多了。不過倒是沒有人自己家做了拿到集市上賣過。一方面可能是大家思維都固化了想不到這一點，也有可能是家庭自製的製作過程太繁瑣的原因。單單熬製糖漿就需要提前好幾天發麥芽，是個耗時耗力產量低的工程。

步步糕和雲片糕差不多，步步糕一直是本地的叫法，內囊不加核桃和松子，加的是一種蘿蔔、橙皮做的青紅絲。切糖和步步糕這兩樣原料都簡單易得，製作方法也不難。下楊村家家種花生不種葵瓜子，炒花生也比較簡單，都是自己家裏炒倆鍋當年貨了。

葵瓜子，糖果，切糖、步步糕這些家家戶戶都要買，卞輕輕記憶里過年大家買的切糖和糖果年年都一樣，味道只能說一般。因為口味不好，過年家裏好吃的東西又多，又硬又齁人不好吃的切糖和糖果能吃好幾個月。

不過卞輕輕考慮過自己家還是可以做個幾百件去集市上賣，原材料都是一些農家最不缺的農副產品，耗費最多的是人工和時間，冬天貓冬的農村人工和時間也不值錢。賣切糖這個生意的成本低，一斤就算賺個塊兒八毛，蚊子腿也是肉，走量的話比如500斤也能賺4~500塊。對於農村沒有額外收入的農家來說四五百塊不少了，購買一台黑白12寸電視機了。具卞輕輕所知道的下楊村周邊三個村子只有一戶人家買了一台黑白電視機。

卞輕輕對自己做的幾種吃食很有信心，只要能說服爸媽答應做了吃食去集市上賣，接下來很多事就好辦多了。

「啥？咋還想去趕集賣啊，你們小人自己瞎折騰自己家吃能行，哪能賣給別人呢？」郭雲綉聽閨女說要趕集賣吃食，沒當真，當成小孩子不懂，想一出是一出。

「咋賣不掉啊！爸媽大哥二哥你們也說好吃，過年大家都要買年貨，地瓜丸子、南瓜餅和雲片糕都是宴席才有的稀罕吃食，集市上沒有賣的，肯定有人買的。」「而且做這幾樣只廢了油、糖和麵粉，不費本錢，我們買的價格便宜點，肯定不愁賣。」

卞大軍小吃貨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忙給小妹助聲「我最喜歡小妹做的地瓜丸子和雲片糕和南瓜餅啦，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要是我我肯定願意花錢買。」

熊孩子就知道吃，就沒見過他不喜歡吃的東西。他的話大家自動選擇忽視。

郭雲綉聽小閨女說的挺有道理，只是沒有賣過吃食，還是有點懷疑能賣的掉。「孩他爸，你說呢？賣吃食能行么？」

「閨女說的有道理，年前一個月集市上人確實多，我覺得可以先試着賣賣看，賣不掉正好可以當做年貨送人走禮自家吃都行。」卞長金聽閨女的話到沒有覺得不行，卞長金也是有想法的，收雞蛋賣給鄉里孵化作坊就是卞長金給家裏找的路子。小閨女說的賣吃食行不行，可以先少做點趕個集試試效果再說。

「爸、媽，我們兩也可以幫小妹賣！」卞愛軍性子穩重些，想的更多，家裏能賣吃食，肯定能幫家裏賺錢。賺到錢了就可以早點蓋大瓦房，平時一起玩的小夥伴家裏蓋了大瓦房都要看不起住茅草房的。卞愛軍已經想好以後不出去玩了，留在家裏幫小妹做吃食，大哥肯定也是一樣的。別看自己是弟弟，別大哥有主見，兄弟兩平時同進同出，拿主意的都是自己。

「爸、媽，我也能幫小妹幹活！只要每天都有好吃的幹啥都行！」卞大軍作為吃貨一枚，想到家裏賣吃食肯定有自己的份，趕忙拍著小胸脯保證以後不出去玩了！

賣吃食事情一定下來，正好明天朱彎鎮逢集，先去趕朱彎鎮的集市試試水，朱彎鎮里下楊村有十五里路，來回一趟走路要兩三個小時。搭車來迴路費4塊錢，搭車靠運氣，碰上才能搭上車。

家裏還有9斤雲片糕，4斤地瓜丸子，4斤南瓜餅，5斤紅豆沙。趕一次集賣這點的量太少了，不划算。原本準備睡覺的一家人也不睡了，全部忙起來了。

郭雲綉去楊三嬸家借了10斤白糖，楊三嬸家小孫子臘月二十八辦滿月酒，準備的糖多，郭雲綉去借來說了明天趕集回來還上。家裏背簍和笸籃不夠用，卞長金想想還是去老屋借幾個用用。

卞長金出門轉過去就到了老屋，這會兒卞老頭和蔡老太在爐子前烤火，卞老頭摸出一根自家卷的煙葉藉著爐火點燃，一口一口吐著煙圈。卞老三坐在小桌子上端著一海碗飯菜，有肉有菜，大口大口吃着，蔡老太在邊上絮叨著餓壞了自己老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