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暗靈根
看到那名執法隊隊長面露驚恐之色地倒在了地上，楚鳴的心中在升起一絲快意的同時，也禁不住生出強烈的對力量的渴望。
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便令人無可抗拒，這是多麼令人心遙神馳的境界，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化鬼老祖所表現出來的強大無匹的力量深深地印在了楚鳴的內心裡，猶如一顆種子，在慾望之水的灌溉下，慢慢發芽，隨後茁壯成長。
在那名執法隊隊長癱倒在地上之後，無盡的壓力也自周圍消失。
楚鳴看得出來，化鬼老祖是在為自己剛才的遭遇報仇。
「一個護短而且睚眥必報的人。」楚鳴在心裏面暗暗評價，「不過，我喜歡。」
看著化鬼老祖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這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前世里的部隊中，腦海中閃過自己初次打架時，隊長站在自己前面向著領導咆哮的場景。
不知不覺間，楚鳴的心裏面對形容枯槁的化鬼老祖突然感覺到十分的親切。
這是內心最深處情感的變化，但化鬼老祖彷彿很輕易的便察覺了出來。
他轉過身來，看著身材瘦弱卻倔強的昂著頭的楚鳴，眼中閃過一絲有趣的神色，口中輕輕地道：「我化鬼門下弟子紛爭，我自己處理便好了，你們可如實向執法堂長老彙報。」
那名執法隊隊長不敢再有絲毫的其他意思，艱難的站起身來，躬身向著化鬼老祖行禮后，六人齊齊轉身離去。
在那六名執法隊員離去的同時，一人慌忙趕來，到了化鬼身前後，跪下道：「師父，下面弟子胡鬧，累您臉面受損，弟子這就將他們擒下，送去黑風崖面壁思過。」
周圍的人均是青竹峰一脈，識得此人是講解功法口訣精要的三師兄，見他跪下，周圍的人頓時齊齊跪下，一時間，只有楚鳴還依然昂著頭站立在那。
而楚鳴並非是不想下跪，實在是全身僵硬無力，無法下跪。
雖然在那執法隊隊長無盡的威壓之下，楚鳴苦苦支撐著，硬生生抗了下來，但當那壓力驟然間消失時，楚鳴卻只感覺到全身僵硬，四肢麻木，即使脖頸都只能保持著昂頭的姿勢，不能彎曲。
眾人都站著，還顯示不出來什麼，但當眾人面對自己一脈祖師都跪下之時，他頓時猶如鶴立雞群般顯露了出來。
周圍的人都猶如見了鬼一般望著楚鳴，皆是目瞪口呆，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他難道真的瘋了？還真有可能，半年前敢揍人，現在敢殺人，遇到老祖還敢不下跪？」
眾人皆是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望著昂首站立的楚鳴，卻不知他現在正在暗暗叫苦不迭。
楚鳴努力的想要低下頭，彎下身子，卻怎麼都不能夠，只能昂首望著化鬼老祖形容枯槁的臉頰。
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無比的悲憤，這一刻，他連三師兄所說去黑風崖面壁都沒有在意。
要知道黑風崖可是西嶺仙派懲罰罪人之地，黑風崖上罡風劇烈無比，通玄期修真者，不出一時三刻魂魄便被吹散，化為一具乾屍。
化鬼老祖神識一掃，便輕易的看穿了楚鳴的窘境，心中不由得一樂，但口中卻緩緩說道：「無知小兒，見了老祖，你為何不跪？」
化鬼老祖的聲音似乎一直都是如此清淡，他形容枯槁的臉上似乎也一直面無表情，但這清淡的聲音響在楚鳴的耳中不啻於炸雷。
「我為何不跪，你是我師父，雖然沒教我什麼，但我怎麼會不跪？我跪不下去啊。」
楚鳴在心裏面大聲的說著。
眼珠子轉動了幾下，這些話終究沒有從口中說出來，沉默良久，他緩緩道：「男兒在世，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恩師，可我並沒有對老祖行拜師之禮，所以老祖並非我恩師，是以不跪。」
化鬼老祖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心中頓時有些惱怒，那一絲有趣兒的調戲頓時消失無蹤。
「只要你進入我青竹峰，便是我化鬼老祖門下弟子，你沒有拜我為師，那是因為你不夠資格。」
淡淡地看著楚鳴，化鬼老祖的聲音直接響在在場的每一名青竹峰門下弟子的腦海中。
楚鳴只覺得腦海中一陣雷聲翻滾，頓時頭暈目眩不已，化鬼老祖的眼神中雖然沒有表達任何的不滿，但他依然舉得無比巨大的壓力自其眼中傳來。
這股壓力不同於剛剛執法隊隊長的那股威壓，但卻攝人心魄，使楚鳴內心之中無端升起一股恐懼、渺小之感。
眼前的化鬼老祖彷彿在一瞬間高達萬丈，猶如一座巍峨高山屹立身前，而自己就像是一顆山腳下的小草，孱弱不堪，山上隨意一顆小石子滾落下來，便可以輕易的將自己碾碎。
這種巨大而又充斥在整個腦海的觀感猶如實質一般壓迫在楚鳴的心頭。
剎那間楚鳴全身冷汗直流。
楚鳴忍不住便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化鬼老祖的目光。
「咦，能動彈了？」
楚鳴的心中無比的驚喜，隨後他慌忙的跪了下來，口中喃喃道：「老祖，弟子現在的修鍊速度很快的，這半年的時間弟子從通玄九二境界修鍊到了通玄九五境界，您看當初他們測試資質之時是否判斷錯誤了。」
沒有任何人比楚鳴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資質的，他知道自己的資質絕對不差，若非是通天玉佩吸收了自己的絕大部分靈力，耽擱了一年多，恐怕自己的修為要比那嚴良高上許多。
而即使這樣，經過這半年多的修鍊，自己也已經趕了上來，達到通玄九五境界，僅僅比那嚴良低上一個小境界。
楚鳴很有自信，自己在不久的將來定然能夠輕鬆的將其超過。
當然，前提是生死斗不進行，那嚴良能夠活下來。
而現在顯然那嚴良不是最重要的，這幾年的時間才能夠因為生死斗的原因見到了老祖一面，若是這一次錯過了，下次再見到老祖不知在哪一年月，所以楚鳴覺得自己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來表現自己。
自己能夠有什麼打動高高在上的化嬰期的老祖呢？顯然只有資質。
楚鳴想要得到強大的力量，想要修鍊到更強大的境界，但顯然僅僅依靠自己的修鍊是一個無比艱難的過程，或許自己根本沒有希望晉級到意會期。
入門典籍之中絲毫不吝嗇語言來描述修行之路的艱難，而在那典籍的最後一句上卻提到了一句話：「任何一個高階的修真者都是無數晶石的堆積。」
對於初涉修真的楚鳴來說，晶石是一個無比熟悉而又陌生的存在。
熟悉是因為這所有的修真資料上面隨處可以見到晶石的存在，晶石可以幫助修鍊提高修鍊效率，晶石可以購買藥材購買法寶購買靈丹，晶石可以……
這晶石就如同人民幣一般，卻又尤過之而無不及。深知人民幣力量的楚鳴用腳趾頭都可以想象得到晶石的重要xing。
陌生的原因顯然是楚鳴從來沒有見到過一顆哪怕最低品階的晶石。
據說，老祖悉心培養的親傳弟子有靈丹供應，有晶石輔助修鍊，有賜予更高級的法寶，還能夠獲得老祖在修鍊上的指點。
楚鳴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爭取成為內門弟子，一個人苦修十年百年，也不如老師一句輕輕地指點。
化鬼老祖面無表情的看著楚鳴，形容枯槁的臉上連一絲汗毛都沒有動一下。
楚鳴偷偷地瞥了一眼化鬼老祖，見到那張面無表情形容枯槁的臉，看不出是憤怒還是喜悅，心中更加忐忑。
而周圍的眾多弟子卻是齊齊吃了一驚，皆是不敢置信的望著這個驟然跪下的廢物。
不，現在或許不能稱為廢物了，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夠在半年便修鍊到通玄九五境界。
甚至這三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他們大多數人資質都和楚鳴的評定一樣，中等偏下，修為仍停留在通玄九四境界，只有少數幾個中等資質的人突破到了九五境界，而唯一一個中等偏上一點的資質的嚴良也堪堪到了通玄九六境界。
所以，僅僅只是中等資質的楚鳴，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半年的時間修鍊到通玄九五境界的。
眾人心裏面都明白這一點，但境界修為是做不得半點假的，但是他們心中怎麼也接受不了以往眼中嘲弄諷刺的廢物驟然間站在了他們頭頂，皆是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楚鳴。
化鬼老祖驀地伸手搭在楚鳴脖頸後面，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一股細微卻無比精純的靈力鑽入了他體內。
一如當初測試靈根那般，似乎有著一個蚯蚓自頸后鑽入體內，在骨髓間四處遊走，奇癢無比，但這關乎著他的未來，他不敢有絲毫的異動，生怕產生了任何不好的影響，他咬著牙保持著這個姿勢，心中忐忑不已，但眼神堅定。
驟然間，化鬼老祖的眼睛一亮，滿含驚訝之色，口中輕輕地說了一句：「暗靈根。」
他的聲音極輕，猶若浮絲，但近在咫尺的楚鳴勉強能夠聽到，再比較他的嘴唇，心中明白他說的什麼，其他人卻是再聽不見。
特種部隊裡面訓練之時，楚鳴學過唇語。
「暗靈根？」楚鳴心中一愣，不由忐忑想道，「應該不算壞吧。」
「大家都起來吧。」
化鬼老祖眼中的驚訝與驚喜轉瞬即逝，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隨後聲音依然極其清淡地道。
時間過去了許久，化鬼老祖轉過頭，不再理會楚鳴。
看著化鬼老祖形容枯槁的臉，聽著那無悲無喜的聲音，楚鳴的心中升起一股無法言說的失望，巨大的失落感包圍著他，直到許久才緩緩站起身來，眼中再次充滿了堅定的神色。
「不就是沒有成為親傳弟子么，老子一定會一步步走下去，一直走到這個世界的盡頭。」
楚鳴沉默著，但內心中卻憤怒的大聲的呼喊著。
但他沒有看到的是，化鬼老祖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地驚喜。
而沒有人注意的是，那幾個坐在化鬼老祖身旁的幾個長老與老祖，似是覺得沒有笑話可看，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