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20 若有所失

宗望既審徽宗「作為才子，實屬大家；作為皇帝，無非笑話」，也就打消了「其或卧薪嘗膽，重整山河」的顧慮。但不知徽宗是否會「惟己命是從」，遂凝目徽宗徐徐道：「本帥欲助道君復祚，未知尊意如何？」

徽宗微怔，依舊閃爍其詞道：「修道之人，最忌勞心費神。佶在位二十五年，治國、享國、失國，極榮極厄，已損道身。從此，惟願效法周穆王、燕昭王、漢武帝、淮南王、唐憲宗，作一柳庵處士，清心寡欲，無思無為，以求致道而已！」

宗望譏諷道：「言不由衷，可耐得孤寒否？」又正色道：「此非戲言！」

徽宗察言觀色，揣宗望果非試探自己，旋即欠身離座，對宗望感泣道：「倘有來日，將軍乘犢車，佶當負笈以隨，巡幸八荒。」

宗望仰天大笑，稱意道：「道君此言，足通肺腑，惟犢車內虛一婉容耳！」

徽宗面紅耳赤。

宗望方覺失言，忙安慰徽宗道：「不過戲言爾！你們漢人有雲『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蔑』，道君既與本帥這般相知，本帥自會善待於她。」

話音甫落，親衛來報：「魏守節請見！」宗望准入。

徽宗初見魏守節，乃訝然道：「卿非魏司諫守節否？」

魏守節見了徽宗，欲行臣子之禮，又慮宗望見疑，乃拱手道：「正是守節。」

徽宗疑惑道：「佶向待文士不薄，奈何棄佶而去？」

魏守節奚落道：「宣和二年，官家一紙詔書，將小臣流放雁門，僥倖得活，乃至於斯。」

徽宗苦思半響，茫然道：「方此時，佶篤志書畫，擢謫、政令未常頒一詔，司諫流放之言何來？」說罷，竟一時相對無語。

良久，徽宗乃愧嘆曰：「不意群小竟弄權如此，佶有不察之過也！」

宗望詢魏守節可有呈上，魏守節始報宗望云：「趙構已在應天府繼位，國號建炎。」

徽宗喜道：「中原百姓盼佶回朝，如久旱之地盼甘雨，如今皇兒承命，朝廷暫安，必著力與金主和議，送佶返國！」

魏守節冷笑道：「兩國和議，趙構所盼，然其必買金主一諾『永不送道君返國』！」

徽宗訝然失措，半響沉思，竟悶悶不語。

宗望心道：「倘若趙構索要趙佶，反而於我掣肘中原不利。倒須趙構果真與我主秘議『不送趙佶返國』，方能顯出本帥能為，也好讓趙佶對我感恩戴德、言聽計從！」遂對徽宗道：「既承許了你，我主跟前自有本帥周旋，道君勿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