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掃眉凌眾卿(1)

143、掃眉凌眾卿(1)

吉普車轟鳴著往寧夏在漁陽的家中衝去,女勤務兵的目光從不偏移,只盯着車前,偶爾往後視鏡看一眼,顯示出很強的責任心。www.niubb.NET筆下文學

喬南松心裏卻對寧夏的臭美水平嗤之以鼻,這個瘋女人,看上去冷的像一包沉睡的炸藥,沒想到還喜歡這種轟鳴中前進的從視覺到聽覺再到觸覺的感受。

「估計和她的出身有關係,在口號中前進么,嘿嘿。」心裏無聊,又不好問勤務兵喬燕怎麼和寧夏鑽到一起去的,喬南松摸摸鼻尖對着車裏的**像露出一個笑臉,心裏問了聲老爺子好。

勤務兵悶聲道:「不許嬉皮笑臉,出了車禍誰負責?」

喬南松一滯:「呃?這輛車還怕麻煩?不是有欺實馬在前面開路么,橫衝直撞橫行無忌也沒什麼?」

勤務兵哼道:「少把寧姐和那些沒出息的惡棍往一塊兒拉,小心我揍你!」

喬南松一縮脖子,瘋女人的手下,還是瘋女人,嘴裏便嘀咕道:「這麼囂張,將來可怎麼嫁人。」

嘎一聲車子停在路邊,勤務兵跳下車去,緊了緊武裝帶指著路面道:「你下來!」

喬南松茫然道:「幹嘛?」

「你的話太多了,我有必要讓你記住一個道理!」勤務兵橫眉豎目拍拍小手道。

「什麼道理?」

「男人不可以比女人還能廢話!你給我下來!」勤務兵掀動鼻翕,看喬南松賴在椅子上不動,拽開車門將他往下拖,力量可真不小。

「非禮啊,救命啊,快報警啊!!」不料喬南松一手抓住車門把手,將頭伸出車窗外扯開嗓子凄厲大聲叫嚷,倒將勤務兵嚇了一跳,飛快轉到那邊將他腦袋往裏面塞,小臉通紅喝道,「不要臉,喊什麼喊?再喊我斃了你!」

喬南松在一支手槍的威脅下乖乖閉嘴,緊緊抿著嘴唇目視前方,莫名嚴肅如木雕一般。

勤務兵跺跺腳,對這人也沒辦法,要是從這邊撲上去,姿勢會很難看,車子裏太狹小,要給別人看見還當那什麼呢。

於是氣鼓鼓上了駕駛座,擰開車子比剛才更快飛馳而去。

喬南松小心在她腰裏看了一眼,心裏也很驚奇,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剛才他可是還沒看清楚眉心就被準星下黑洞洞的彈孔頂住了,只是嘴上不肯讓她好受,嘆道:「喬喬你可千萬別被人影響了,我這就來救你,怎麼就惹上這麼一個……唔,怎麼惹上這麼個事兒呢。」

勤務兵氣惱喝道:「你閉嘴,寧姐請喬中尉去做客,她們關係可好呢,你再胡說,我對你不客氣了!」

喬南松哼道:「鬼才知道呢,要關係好,昨晚喬喬就跟我說了。」

勤務兵怒道:「你知道什麼?好心當成驢肝肺,要不是……呸,你個騙子,騙人!哼,喬中尉人漂亮,又有本事,怎麼就看上你了呢。」

喬南鬆鬆了一口氣,聽出寧夏並沒有惡意,心裏一松躺倒椅子上,勤務兵這才明白過來這傢伙剛才不要臉加聒噪根本就是打探口風,羞惱一拍方向盤,罵了一句見人家安然自在根本不放在心上,眼珠一轉想着往後找他麻煩,腳下再踩油門,車子更快了。

寧夏在漁陽並沒有住高檔住宅區,也沒有住進縣委大院,人武部院子裏有幾棟小,原是上個世紀老大哥來援助我國的時候修建的,外表已經很舊了,但寧夏就愛這種古樸,挑了其中一棟當自己在漁陽的家,她和勤務兵住在三,二是兩間客房,一是廚房衛生間和客廳。

人武部大院並不大,兩邊是兩排相對的平房,不時有綠影子出入其中。平房門前是籃球場和乒乓球枱,再往前擠卻是兩排法國梧桐,隆冬季節,參天的古銅柱子一般,勾勒出灰黑色一條筆直的線,一頭通往大門口,一頭悄然隱沒進參差建築立面,找不到盡頭。

寧夏的小,就在梧桐影里,那裏是一處平緩的高地,幾家台里玻璃掩不住憧憧人影,縱然有幾個小孩在窗前亂鬧,也關不住其中幹練整齊的簡單裝飾味道透窗而出。

在坡下停了車,勤務兵引著喬南松往上走,四五十步之後,斑駁紅磚反射出暖暖燈光處,便是目的地了。

「喂,要不要去通報一聲?」喬南松見勤務兵仰著頭往上看,不無惡意問道。

勤務兵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可以叫我列兵,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喬南松笑道:「哦,那,列兵同志,要不要你先進去通報一聲?然後讓兩排持槍的戰友像古代衙役一樣拿着水火棍再給我來個下馬威?」

勤務兵本來打算等他問自己名字的時候給他點臉色看,不想這傢伙居然這麼狡猾根本不上當,抽了下精緻的鼻子,切一聲道:「看你叫的那麼馬虎,告訴你,我叫吳桐雨,另外,寧姐這裏可不會讓其他男性進來的。」

吳桐雨?

喬南松有點惡寒,這麼嬌柔的一個名字,就像寧夏兩個字一樣,絕對和其主人不相符合的,這兩個,一個瘋女人,一個有暴力傾向,從名字上來聽可就絕對要南轅北轍了。

吳桐雨進了屋子,指了指沙發讓喬南松先坐下,自己跑到三轉了一圈,下來的時候滿臉古怪,道:「她們出去吃宵夜去了,給你留了張紙條。」

說着,手裏遞過來一張白紙,上面是喬燕的筆跡,大意是在拍攝這幾天時間裏寧夏經常來陪同,兩人漸漸認識,而今天晚上,則是她們都得了空一起去逛商場並吃點東西的開始。

末了,喬燕還隱隱有埋怨喬南松的意思,看她怎麼寫的:「我逛街很少的,想看看漁陽的商場和別的地方有什麼不同。」

不過她說的也是,喬南松雖然不至於對逛街深惡痛絕,但也絕對算不上一聽逛街就歡呼雀躍,從瓊海到京城,他陪喬燕逛街的次數,加起來也沒有十五次。

歉然嘆口氣,喬南松心裏卻並沒有完全放鬆下來,別說京城市電視台的節目組來拍攝,就算央視的人來了,寧夏也絕對不會跑去多看一眼,她究竟心裏在想什麼?

對寧夏這種來頭太大的人,喬南松始終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對待的,惹不起,讓他們惦記不起,那個圈子也涉足不起,尤其寧夏這樣真正的跺跺腳可以讓太多的人冠戴落地生死立判的人。

再加上上一次算是對她有過冒犯之舉,喬南松可沒自戀到認為人家不會追究,眼下見面難堪不說,指不準讓人家把已經忘記的事情又重拾起來。

「呶,她們是步行出門的,你們領導的那個公子可對喬中尉沒安好心,你要再猶豫着怕逛街,出了事情可別後悔。」吳桐雨從腰上摸出那把和她手掌完全不合的手槍,輕微響動中已拉上了保險,這片刻間她竟已換了一身休閑裝,將那手槍往腰帶上一別,又往拉鏈口袋裏丟了兩個滿裝的彈夾,然後拉了拉衣襟站在門口沖喬南松說道。

喬南松立馬站了起來,兩人上了來時的車子,吳桐雨收到寧夏回復地短訊后,一踩油門往城中心而來,路上人不是很多,大部分行色匆匆,但也有頭髮五顏六色的小年輕,穿紅戴綠招搖過市,在電信商廈旁邊的小巷邊上逗留一會兒,成群結夥鑽進巷子裏去。

喬南松給喬燕打過去電話,那邊很吵,還能聽見炒菜時候鐵鏟和鍋子碰撞的聲音,有人高聲要酒,有人大聲猜拳,也有人似乎不懼寒風連聲說笑,間有寧夏的聲音傳過來:「來嘗嘗,漁陽風味兒的燒烤,和京城裏的差別很大,價格也合理。」

喬南松啞然失笑,寧夏也注意價格?

喬燕縱然再端莊,那邊嘈雜的聲音也不得不讓她提起了音量,道:「就在電信大廈旁邊的小巷子裏啦,裏面人很多,不是很冷,寧姐要了好多燒烤呢。」

寧夏聲音很大:「來了就進來,躲在外面算什麼,敢……趕緊進來,蒼蠅好多!」

喬南松將電話關上,向瞪着眼睛的吳桐雨聳聳肩:「領導發話了,就在美食巷,你可得發揮好你鷹隼一樣的視力優勢,別忽悠着我跑到不認識的人身邊坐下!」

吳桐雨得意皺皺鼻子:「算你說了句人話,我的視力可是飛行員級別的呢,跟着我保准不會出錯。」

喬南松偷笑,這丫頭還是比較好哄的,其實自己的視力經過三年多的保養,如今完全可以去通過飛行員視力檢查,只不過剛才惹了這丫頭,現在得給人家說點好話才行。

漁陽最讓當地人惦記的,不是銀河藍座,甚至也不是俏江南,而是舉人巷和籃子街,一來銀河藍座和俏江南物價太高惦記不起,二來卻是這兩處地方,就如同古代的市,小吃貨小工藝品,只有這兩處地方有得賣。

再者如鎖寅鎮的寨子鋪,演武鄉的下馬街,也是各鄉鎮有自己的民間飲食文化聚集地帶,寧夏最喜歡的,是演武鄉下馬街的小吃,分量足,味道厚,全國各地的都有,並且那麼小的地方居然種類比城中心還要全。

只可惜時間來不及了,要不然她還想串通喬燕去那裏呢。

「這裏也算差不多了,比鎖寅鎮搞的那個什麼文化街要好的多,比較有味道。」吸溜著口水深深嗅一口麻辣的空氣,寧夏閉着眼睛回味良久,然後將剛送上來的一碗麻辣麵筋擱在靠邊站中間,遞給喬燕一副筷子笑道。

喬燕本是不太經常吃麻辣類食品的,後來跟着喬南松,漸漸的也似改變了味蕾,去年回問道,喬母還偷偷問過她是不是覺著味道太過呢。喬南松的口味,可比平常人還要厚,問道特產的雞嘴椒,他飯碗裏擱的比家裏人更多,喬燕也慢慢都習慣了。

只是眼下寧夏先撈了一口麵筋,一邊呵著辣氣一邊道:「快動手呀,這個就得一碗一碗吃才香,要是一個人抱一碗就沒這個味兒了。」

喬燕猶豫了一下,心裏竟不覺著突兀,縱然她也納悶,自小到大除了和喬南松用一個碗一雙筷子還沒這種感覺呢。

於是淺淺夾了一筷頭,再然後便自然了,寧夏明媚雙眸細細彎起,只覺心裏不討厭這樣,飛快似搶一般動了起來。

等吳桐雨和喬南松找到的時候,均都愕然,喬南松是沒見過喬燕除了和自己在一起再和誰一個碗裏吃飯過,吳桐雨更是嘖嘖稱奇,須知寧夏便是在家裏,家人用過的餐具她也不會去動,倘若這小吃攤的碗沒有用膠袋矇著,筷子也不是一次性的,她敢打賭,寧夏寧肯看着別人吃自己流口水也決計不會坐過去,今兒這是怎麼了,短短兩三天,關係就好到這種程度了?

「吃什麼自己去要,我們沒工夫哈。」喬燕一手掩着衣襟一手捏著筷子,抬起頭向喬南松略有不好意思地一笑,寧夏竟頭也不抬揮揮手,倒和一般好吃嘴兒的都市女孩沒什麼兩樣。

吳桐雨拽了一把要過去老老實實叫東西的喬南松,苦笑道:「還是算了,你們肯定叫多了,再要肯定得打包。」

寧夏忙忙點頭,指著膝蓋高的板凳道:「那就吃完再叫,打包回去都能成一鍋湯,我不吃,喬喬肯定也不喜歡。」

喬南松本當吳桐雨杞人憂天,心道自己餓了半天難道還頂不上三四個人的飯量?於是挽著袖子正要找着什麼好吃,跑堂的老闆頂着一方大木盤竄了過來,滿滿當當往桌子上一擺,便將喬南松駭得目瞪口呆。

以火鍋店的標準看,寧夏叫的麻辣燙足足有兩百塊錢的蔬菜,還有一份大盤雞一樣多的寬粉,加上兩隻手抓不完鐵鉗子的燒烤,更不算切開饅頭烤成片的麵食,這是寧夏敢叫的?

吳桐雨知道寧夏的脾氣,臉色平靜地撈起筷子飛快動了起來,喬南松被桌子底下寧夏穿着軍靴的秀足狠狠踢了兩下,迎面便碰上她殺氣如刀的雙眸:「怎麼,嫌給你丟人了?」

喬南松急忙甩了兩下腦袋,給喬燕夾了點菜過去,埋頭只管狠命往嘴裏送,這會兒,倒讓寧夏對他刮目相看,笑道:「這才是吃小吃的樣子,扭扭捏捏的還不如去西餐廳吃刀子叉子,最討厭那種東西了。」

喬南松一口寬粉沒竄到鼻腔里去,心道我?,本來你這塊冰居然喜歡吃小吃就夠讓人驚訝了,居然還這麼賣萌,這可真沒看出來。

喬燕白了他一眼,取過紙巾遞來一張,柔聲道:「好好吃東西,又琢磨什麼古怪呢。」

她自是知道喬南松的驚訝,寧夏的性子,初次接觸她便覺著很了解了,誰想有一次在公安局食堂吃午飯,寧夏端了自己的那份找了個僻靜地方,後來又偷偷把她拽了過去,那次自己才明白,原來寧夏的心,和平常女人沒有兩樣,只是不讓人看見而已。

自那次以後,兩人便走得近了很多,或許是兩個最優秀的女人因為沒有利益上的矛盾點,不過兩三天時間,她便擋住了黃皓對喬燕好幾次的強請。

旁邊幾個靠邊站上的食客,此時恨不能一板凳敲在喬南松頭上,就算吃小吃,你也不能餓死鬼投胎一樣不是?就他這德行,怎麼還能讓身邊的女人忍受住呢,良田裏栽了個歪蘿蔔啊!

堪堪清理完寧夏點的東西,喬南松去小攤上買了四瓶水又先結了賬,過去沒坐多久,寧夏跟喬燕道:「你明天早上走還是中午走?到時候我送你。」

喬燕想了想,道:「不知道呢,等領導通知。」

寧夏厭惡道:「你也真是,快要過年了,節目不是要停幾天么,要我說乾脆請幾天假,等我回去的時候咱們正好一路,那個什麼黃皓算什麼東西,我看見就煩,你居然還能忍得住。」

喬燕笑笑,道:「一個無聊人而已,不理就是了,又不會礙着我什麼。」

寧夏將怒火撒在喬南松頭上,怒聲道:「你還算不算個男人?人家都騷擾到你女朋友面上了,你還不着急?」

喬南松反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寧夏不屑道:「我?要他敢跑我面前走來走去,還用得着我生氣么,打聽過,不過有幾個當小官小吏的親戚而已,有什麼好怕地?!對這種人,就得讓他從眼前消失。」

喬燕嗔道:「你還慫恿他呢,要是將來你找到另一半有人跟你搶,你也這麼做試試。」

寧夏撇撇嘴沒說話,吳桐雨忽然皺皺眉,道:「走。」

寧夏搖搖手:「幾個偷雞摸狗的小癟三兒,怕什麼?」

喬燕挽起她胳膊笑道:「時間也不早啦,寧姐也要早點休息,等你回京城了,有時間的話來找我,聊天的時間很多呢。」

寧夏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點頭,不放心道:「你可別哄我啊,我又沒朋友,能聊得來的就你了,別人找我,不是有求於我就是想打一步登天的主意,你要是和我生分了,那可真就沒意思的很呢。」

喬燕笑道:「好,等你回來,幫我想辦法翹班,到時候再一起出去,總歸不會像你想的那樣,快走。」

喬南松苦惱抓了下頭髮,這種沒辦法掌控自己的日子,還得忍耐多久啊。

寧夏拿起已經被喬南松擰開蓋子的水,沉吟片刻道:「有些事你自己看着辦,不能過去的,什麼時候也不會過去。」說着這句話,寧夏的臉有點熱,憤怒瞪了喬南松一眼,接着又道,「開過年要調整,你的領導讓人提議過,演武鄉和雁翎鄉,加上一個漁水鎮,他想退一點,你要有心的話,對兩個鄉尤其雁翎鄉做點準備――我不是幫你,只是覺着你這個人雖然可惡,但畢竟還算了解一點,總比別的不三不四的人強得多。」

喬南松臉色有些不好看,寧夏白他一眼道:「還為上次的事情過不去?漁水鎮……」

「我知道,這件事算你……算你幫了我的忙,漁水鎮就好比省府,水太混,不適合我貿然鑽進去。如你所說,如果我下別的鄉鎮,不可能擔任副職,以我的資歷和年齡,恐怕會很有非議。」喬南松搖搖頭打斷寧夏的話頭道。

寧夏還沒說話,喬燕轉過身來,看着喬南松的眼睛正色道:「想太多啦,我們台有個領導,當時當新聞組組長的時候,也和我們同齡,並且還是女性,面對壓力,她說做好事就行。還記得苗苗送你的那本書么,不說諸葛丞相登台拜軍的時候是怎樣的情況,呂端拜相伊始,有資歷威望更甚的寇準,不非議他的又有幾人?傻男人,欲為正人,須以事正,我常想周公倘若不耽於流言,當年的周室將會是什麼樣子,正名,不是由無乾的人無端給的!」

喬南松親親她額頭,問道:「我可以么?」

喬燕柔聲道:「在我的心裏,我的傻男人將也做得,相也拜得。你不是很讚賞鐵人克里斯托弗?里夫么,他曾說過,夢想越是美麗,就越顯得遙不可及,可奇怪的是,一旦你下定了決心,很快的,這些夢想就一一成為了現實。」

且不說吳桐雨嗔目結舌,便是寧夏,也在這一刻對喬燕的靈魂也似看到了。原本只當她是個端莊而理智,集聚了這個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化身,現在她卻覺著,這個被自己迅速認同並以之為友朋的女人,實在是一片寬闊的土地,有這麼一個女人,定可擘起一個萬里晴空。

她並非心理和生理都成熟到最輝煌的女人,但她的心,卻早已將這些都包容在了裏面。

「好,你說做得,那我就做得。」喬南松右臂緊緊攬了下喬燕,回頭向寧夏微笑道,「謝謝你,但你還是你,一個讓我有點重新認識的瘋女人,我也還是我,沒欠你什麼。」

寧夏對瘋女人三個字很憤怒,但對他這種全然和官場態度不同的態度有些歡喜,星眸閃過過影驚虹般一抹漣漪,緩緩點頭道:「勉強能有資格配得上喬喬了,算你的。」

喬南松的級別太低了,寧家甚至寧夏個人都不會去記住這麼一個小科級幹部,也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寧夏才會出於個人情感的考慮允諾一件事情,若是到了一定級別,不說寧夏甚至寧家,單是喬南松自己,那句話也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四人各自拿着自己的水瓶,從人群里慢慢出了巷子正要上車,迎面飛奔來幾個紅髮黃毛的小青年,看準喬南松胸口狠狠撞來,最先那個眼看撞到的時候忽然往旁邊一閃,亮出身後緊跟的一個,這一個手裏竟攥了一把藏刀,兩隻手緊緊抱着放在褲腰帶部位,趁著撲過來的慣性力,直愣愣往喬南松小腹接近下體的部位戳來。

喬南松將喬燕往旁邊一拽,心下暗暗懊悔,趙立武既然敢讓人公然朝自己開槍,找個小混混動刀子算什麼,本以為他們怎麼的也得找點茬再動手,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了先頭那人身上,不料後手竟是這麼一招。

心下惱恨,喬南松心想寧夏也在身邊,縱然下手重點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於是右手突然閃出,抓住那人右臂往旁邊一推,接着一個鞭腿重重抽在他面目上,這時候,這人身後又竄來一人,不比這幾個小混混,來人完全一條成年大漢,手裏的傢伙也不是刀子,而是一個磕掉底子的啤酒瓶,狼牙似的錯落,那可是比刀子更鋒利更歹毒的東西,一下捅進去,拔出來就是一個拳頭大的傷口。

砰――

來人在喬南松前面不足一步遠處重重摔倒,摔碎在牆上的包裹了一包油漆似的豆腐一般,幾滴熱乎乎的沫子飛濺起來落在喬南松臉上,眉上,不用想,喬南松也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用力將喬燕塞進懷抱里不讓她抬頭,喬南松舉目看去,吳桐雨手裏的槍在電信大廈紫色的彩燈下黑幽幽的如判官筆,幾個路人驚叫聲里,寧夏遽然作色,望着在槍口下驚駭欲死的幾個小混混,跳到高台階上厲聲道:「應公安部的要求,我們擊斃了發掘勢頭不妙想要繼續殺人逃跑的殺人犯,大家不用驚慌,我是人武部政委,他是人大辦主任,罪犯可能還有同夥,請大家不要混亂,全部退進巷子裏去!」

圍觀群眾不敢露面,吳桐雨守着寧夏沒動,喬南松皺眉道:「你先別摻和進來,留個人在外面,如果待會兒交涉不順利,還得有人往外送信。」

寧夏想了想,同意了喬南松的說法,吳桐雨將槍彈交給寧夏,飛快跳進黑暗中隱藏了身影。

不到三五分鐘,附近的派出所如臨大敵全員上陣將喬南松四人圍在中間,寧夏一皺眉,隱隱覺著不對,剛收起槍要過去和帶隊的那個二級警司交涉,不料警車上跳下來的幾個警察有配槍的一起拔槍瞄過來,那警司喝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只有放下武器爭取寬大處理才是你們的出路。」

寧夏深吸一口氣,將手槍掉轉過頭扔在地上,道:「我是人武部寧夏,這個人……」

「抓起來!」警司不等寧夏說完,一揮手往前便竄,但手裏的槍卻往喬南松眉心瞄來。

這剎那,寧夏展現出她年紀輕輕就坐上一縣武裝部一把手的本領來,迅速下蹲,足弓彎起如月,只在那警司腳踝上一掃,不知觸動他什麼神經,手臂一麻槍口掉轉往下,一聲脆響,子彈擊在了馬路上。

寧夏的槍一落到自己手中,揚手正中那警司肩窩,警司一咬牙看準寧夏的臉又要一不做二不休下手,卻見面前一團黑影撲面而來,心裏一慌槍口稍稍上斜,但聽一聲悶哼,鼻樑上中了狠狠一拳酸痛難忍,緊接着腰上被冰冷而無情的槍管堵住,寧夏喘息未定,卻將身體躲在這警司的後面。

「寧政委,誤會,我,我是新來的,不認識您啊。」那警司狠勁過後,心裏便后怕起來,陡然想起被擊斃的那人慘狀,兩股戰戰一身力氣也沒了,上牙敲著下牙急忙叫道。

「都把槍放下!」聽寧夏喘息已經均勻,警司面對下屬黑洞洞的槍口,雙腿戰慄的更加厲害,急忙扔個眼色過去,那幾人面色桀驁眼角抽搐,又被警司喝了一聲才不情不願丟掉手裏的槍。

「親親,閉着眼睛別睜開,要乖!」喬南松一條胳膊又中彈了,骨頭似乎碎了一般,另一手堅決不讓喬燕抬頭,低頭在她耳珠上吻了一口低聲說了句,而後小心攬着她往前又走幾步,將幾把槍踢到了後面再撿起來,對以目光詢問的寧夏示意暫時可以放鬆一下。

寧夏的槍管依然不肯挪開,頂着警司的腰低聲喝道:「走,上車!」

那幾個披着警察皮的漢子磨磨蹭蹭剛上了車,迎面被喬南松單臂夾住脖子,只聽咔嚓幾聲,竟將他們幾個膀子都卸了,寧夏驚道:「你,你幹什麼?」

喬南松悶哼道:「車是漁水鎮派出所的,但人我沒見過,等下審問一下就知道這是些什麼玩意兒了!」

那警司還要威脅,喬南松撈起手槍一槍托砸在他下頜上,警司口角血絲溢出,身上一重,熱乎乎的液體滴里搭拉落在臉上,那是被吳桐雨擊斃的大漢屍體。

又將幾個混混卸了膀子塞進車裏,寧夏扯下衣角幫他裹住中彈手臂,喬燕始終沒有回頭,眼下坐到駕駛座上擰開了車鑰匙,在寧夏的指引下往漁水鎮派出所而去。

至於喬南松,上了膛的槍穩穩握著,動也不動盯着麻袋一樣碼在後面的人,眼看派出所將到,飛快往車窗外瞄了一眼,道:「寧政委,接下來可得全看你的了。」

寧夏后怕之後滿心都是沸騰的怒火,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對自己下手,聞聲道:「不用你說,喬喬是我叫出來的,出了事我會擔着,就算天塌了,我也不會讓某些人得逞!」

就在吳桐雨開槍的那會兒,從漁陽縣開出幾輛車子,飛一般往鎖寅鎮而去,同時,趙慶霞在萬紅的陪同下,悄然來到紀委書記劉曉軍的家中,沒過多久,三個人又乘坐了同一輛車,幽靈一般滑入新任的政法委書記索朗的住宅區。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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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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