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反間計
江彬離開后朱允文遣散了殿中太監宮女，只留王懷恩一人在旁侍奉，金陵城的夏日今年格外的悶熱，昔日宮中還有冰塊輔助降溫，如今哪裡見得冰塊，半分涼氣都沒有。
執扇宮女走後，殿內更顯得燥熱難耐。
「皇上臉上有喜色，應是昨日和黃大人商討之事有了結果。」
「多嘴。」
朱允文語調冷淡，聽不出喜怒，王懷恩嚇得忙跪伏在地，連連求饒，「老奴該死，老奴該死。」邊說，邊狠狠扇自己嘴巴，力道之大很快嘴角便見了血。
「行了，以後注意一些，這宮中雖是我大明天子居所，但卻不太平。」不論怎麼說王懷恩都是忠心耿耿的老人，朱允文也不打算寒了他的心，留著他還大有用處。
「謝皇上。」
不多時，皇后款款而來，面上竟罕見的帶上一抹由內而生的喜色，「臣妾見過皇上。」
「愛妃快快請起，朕讓你拿的東西帶來了嗎？」朱允文上前扶起馬皇后，將之帶到椅子上便要一同坐下。
馬皇后臉上帶著喜色，輕輕握住朱允文的手，神秘道：「皇上，您猜臣妾帶來了什麼人？」
朱允文略作思考，沉聲道：「可是，國丈？」
「正是。」馬皇后低聲吩咐了身邊丫頭幾句，宮殿之外一道中年身影早已等候多時，雖已四十五有餘，精氣神卻不比年輕人差上多少，「臣妾知道皇上日夜擔憂，恰逢今日家父入宮探望，故此私自做主讓家父過來為皇上分憂。」
「皇後有心了。」
朱允文心中有了異樣，但是面上不變，伸手招國丈馬固上前說話。
「微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馬固聲音雄渾有力，禮數周到，不卑不亢卻絲毫沒有對朱允文的不尊之意，更沒有倚老賣老之意。
見狀，朱允文對他的好感瞬間便從史書上升到了現實，怪不得可以教出馬皇后這樣情深義重的女兒，其父也是一位坦蕩蕩的硬漢子。
「國丈免禮，朕從皇后那裡聽聞國丈欲為朕解憂，只是不知這解憂之法為何，朕願聞其詳。」
馬固點頭，略作思考後說：「今日那燕逆派人來找微臣，竟是要招降微臣。」
「哦？那國丈意向如何？」
朱允文臉色不變，但是語氣卻威嚴不減，馬固姿態不知不覺中便低了幾分，恭聲道：「臣已派人穩定了叛臣使者，此人正在微臣府中。」
「那燕逆既然派人來離間我朝中官員，那我們為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赤壁之戰，徐庶獻計於曹操，火燒曹軍十餘萬人，今日我軍為何不可以同樣計謀，來個措手不及。」
赤壁之戰的成功朱允文自然記得清楚，心下對馬固改觀不少，史上的短命皇帝朱允炆若不是身邊一群腐儒大臣阻礙，怎會落得那樣悲慘的一個下場！
朱允文當下心情大好，他遣散身邊奴才，「國丈可否細說當下？」
「是，如今燕王兵臨城下，軍隊便駐紮在城外不足百里之地，但這金陵城依山為城，依江為池，地勢極為險要，微臣之前便聽說戚繼光大將軍英勇無比，剛正不阿，更是調查了他之前參加的所有戰役，無不獲勝而歸。」
「現皇上文有黃子澄，武有戚繼光。」
「那依國丈的意思，朕豈不是高枕無憂，分毫不用擔心這江山社稷會易主不成？」朱允文心中有些失望，他能想到，老謀深算的燕王朱棣怎麼可能會想不到，「這江山局，想要反轉可不易。」
馬固腦袋垂的更低，「皇上，微臣聽聞朝中大臣，有幾位不思皇恩意欲反叛，而那燕王今日派了使者來找微臣，定然有其他大臣已然反叛，若是找出反賊，皇城怎可不守？」
朱允文臉上佯怒褪去，換上一副笑臉，頗為神秘莫測，「想來國丈已經有了揪出反賊的法子，離間計一事不用國丈擔憂，獻上計策，已然為朕解了一大難題。」
今日雖然讓江彬在城中肆意搜索，但江彬動作太大，除了今日一早趁其不備抓到嚴中琅，連線扯出左都督徐增壽，但今日這事一過，那些大臣有了防備，再想抓出來就是難上加難了。
國丈離開，馬皇後去送父親，朱允文對這對父女的忠心從未有過懷疑，只是他剛來這裡不足五日，有一些人信不過也不敢去信，稍有不慎便會葬身於此，湮滅於歷史滾滾長河之中，豈不悲涼？
夜深，燕營內燈火通明，營帳內燕王臉色難看至極，而站在他身側悶聲不語的正是下午從皇城中趕出，前來為朱允文「勸降」的徐增壽。
「豈有此理，朱允文小兒實在是欺人太甚，賢弟莫太自責，本王定要破了這金陵城，讓那無知小兒向賢弟道歉認錯。」
徐增壽麵色緩和了一些，他本應是幫助朱棣穩住朱允文，並助他拿下皇城，登上皇帝寶座的，但今日之事發生之後，皇城是萬萬不能待了，來到這裡投奔朱棣也是實屬冒險。
不過好在朱棣不計前嫌，那左都督之位，不要也罷！
「那朱允文王爺大可放心，不過他身邊不知何時突然冒出了一位名叫江彬的漢子，那江彬剛一出現便被朱允文任命為錦衣衛首領，凡是對他信任有加，若不是微臣在他心中還有幾分分量，估計王爺連微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言語悲戚。
朱棣蹙眉思索，實在想不出徐增壽口中突然冒出的漢子江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如今形勢已然開始發生變化，絕對不能再拖了，本定於兩日後出兵，看來明日便要揮軍攻城，探探虛實。
朱棣深知徐增壽是個不可多得的將領，自從和他達成一致后便再無二心，雖然任務沒有完成，但也絕不能有任何懲處，寒了他的心。
隨後他連夜招來朱能等將軍於營中議事，商議討伐之計。
是夜，皇宮中的朱允文沒有閑著，那神出鬼沒的系統消失了一陣子后又出現了，而且是帶著讓他略有些無語的任務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