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意難忘 第十八章 島中窺月,羨花好月圓

第一卷 意難忘 第十八章 島中窺月,羨花好月圓

解掉了蒙在眼前的黑布,沒有想象中的光芒刺眼,看著較為空曠的四周,唐狸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不出所料,這應該是重牙宗渡船的貨倉,喬十一推論的確實不錯,睚眥必報的完顏貴急著回渡船管事,又咽不下這口氣,必然會抓自己上來渡船之上。

至於身陷險境逃脫與否,這就看唐狸自己的了。

摸了摸自己佩劍,只要出了儲兀州,靠著小啾逃命應該不成問題,但願此行渡船隨行供奉不是殺力巨大的劍修,否則唐狸心裡也虛。

回想起上船之前那個管事讓人蒙住自己雙眼,都沒跟自己說清楚,害得那人白白被自己砸了一板磚,想起來怪不好意思的。

錯刀、醇九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不好隨意顯擺,平時下下黑手,習慣隨身帶塊板磚防身,這個習慣自己一時還改不過來,也是無奈。

也不知過了多久。

倉門打開,裹著一頭紗布的完顏貴走了進來,幽幽地盯著唐狸。

唐狸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四處亂瞟,也不搭理他。

看著臉皮如此厚之人,完顏貴差點抑制不住脾氣給這傢伙一巴掌,聽管事彙報「請」其的時候隨行侍衛被砸一板磚,和自己如出一轍!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揮手示意他們出去,完顏貴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居高臨下望著唐狸。

「你在渡船之上。」

唐狸沒好氣的應道:「猜得到。」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喬十一和宣羽讓你用這個方式來登上渡船對吧?」

聽到這句話,唐狸才開始正眼看了看這個總是愛用餘光看人的公子哥,稱讚道:「昔日重牙宗三大才俊,果然名不虛傳。」

「虛名而已,不用試著激怒我。」淪落至在渡船之上奔波,拋棄修行的公子哥,還算什麼青年才俊,不過完顏貴不在乎罷了。

為何明知喬十一下子如此,還要明擺著的接下這道無理手,自有完顏貴的道理,所以才要來看看這唐狸有何解釋。

悄悄把唐狸「請」上渡船,自然也有悄悄讓其消失的辦法,就看眼前之人配不配合了。

「過往我可以既往不咎,只需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唐狸攤開手,示意完顏貴問。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出了森林以來遇到的青年之人一個比一個奇怪,真是倒霉透了。

還不待完顏貴問些什麼,整個渡船劇烈震蕩,只不過完顏貴卻若無其事一般。

隨後便有悅耳女聲藉助渡船法器向整個渡船解釋道:「此次震蕩為跨越儲兀州屏障正常現象,各位仙師無需擔憂,重牙宗悅晴祝各位旅途愉快。」

唐狸還未曾有什麼感覺,只是渡船中眾人聽到悅晴之名,心中大為安穩。

供奉悅晴,九境遠遊境,劍修。

七州,各有各自的庇護氣運,道則不同,因此跨州一途方險象環生。

汪洋兇險,眾多島嶼星羅棋布,各種海上詭異勢力橫生,某些不可言之島嶼之上,甚至會有那堪比一州之尊實力的恐怖存在。

而七大州的詭異法則,則是庇護一州生靈之所在。

儲兀州法則之一,便是空中屏障,若無仙尊法則加持渡船,此刻渡船便已墜毀了。

不選擇走水路,自然是因為水路危險要高於空中數倍,要開拓一條安全水路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過於龐大,重牙宗有飛行的資本,懶得再去開闢一條海洋航線。

況且當初那一場大戰,有幾位與重牙宗敵對的存在逃入汪洋之中,更是使得水路危險不已。

不過倘若有人選擇踏洋而行,實力足夠強大也不是不行,但一般自負之人,大多葬身汪洋之中了。

寥寥無幾的成功渡海之人,皆是天驕。

但是千萬個天之驕子,也難問鼎一位尊,大道悠悠,多少兒郎佳人埋骨黃沙中。

完顏貴對唐狸的問題只有一個,且出乎唐狸意料。

「你認識一個,叫魚諼機的女子不?」

————

明珠碧海玉,歡卿頰上塵。再顧傾城易,一笑千金埋。

聽罷李逍遙時不時來上一兩句詩詞,二人一蛟於海里遨遊了三天兩夜,終於在這皎月當空的夜晚,遇到了一島嶼。

抱朴筋疲力盡的爬上了岸,四肢一攤就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要不是害怕惹惱了李逍遙被拿來當下酒菜,躺在陸地之上的抱朴真想痛哭一把,蛟喜水,那也是自己無憂無慮的水中嬉戲,頭頂兩個瘟神一般的存在,自己這頭千年小蛟容易嘛。

胡綺黎踩在抱朴背上,並未接觸陸地,自從那晚以後,胡綺黎與李逍遙雖說沒有什麼生疏之感,但是也並未一直跑到李逍遙背上了。

對此李逍遙當然無所謂,來者不拒,去者不惱,以多情對無情,以無情應有情,他從來都是這樣嬉戲人間。

原是飽讀詩書公子哥,奈何烽火連三月。

雙手附后的胡綺黎噗嗤一聲笑道:「李逍遙,為何你那麼愛讀些詩詞?」

那個讀書人說,詩詞千萬,唯我得意。

不知被他認可的李逍遙,對這個問題又作何解呢?

脫下靴子正在拿刀修剪指甲的李逍遙頭都沒抬,一本正經的道:「世人皆道我風流,妙語生花佳人留。」

「說人話。」

「當然是為了享受萬千女子仰慕。」

胡綺黎滿臉黑線,早知道就不問這個問題了,省得以後每每想起那個讀書人的美好回憶,就亂入個李逍遙。

只是胡綺黎未見正低著頭的李逍遙眼神一黯。

只不過現在她們都不在了,唯有借詩詞懷念昔日了。

詩詞萬千,唯我失意;人生萬世,恨我得意;萬古不遇,傾城不現。

昔日風流才子李逍遙,那年天下女子傾慕一斗,他獨得半斗。

只可惜妾有情郎無意,能讓逍遙魔尊停留的紅顏,終究是不曾出現。

有人說,李逍遙心中藏著一個禁忌。

可不論怎樣,那個年代愛慕著他的女子,只盼他短暫停留一番也好。

看他高樓起,看他步青雲,看他平天下,看他眉間郁。

願君樓萬里,願君長青雲,願君萬世安,願君長開顏。

從一遊戲人間、嬉笑河山的貴公子,到一人征戰萬里、使之血海三百年方盡的留州一帝。

神秘的李逍遙背負的太多太多,連其最後在留州之外死去,也波詭雲翳,眾口難圓。

只是其丟回的佩劍化作的劍陣「不問歸期」,如今是留州的庇護法則。

剃了下腳指甲,吹了吹刀上碎屑,用抱朴背上鱗片來磨刀。

看著李逍遙慘無人道的做法,抱朴只能安慰自己看不見看不見,眼不見心為凈。

就在李逍遙還想逗逗抱朴之時,一聲佛唱自島內傳來。

嚇得李逍遙刀口一轉,大喝「何方妖孽,敢嚇你大爺。」

「小老兒不請自來,還望施主見諒。」

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推開灌木,雙手合十,向著二人一蛟行了一禮。

抱朴趕忙作揖,李逍遙與胡綺黎都輕輕點頭以示還禮。

「三位施主遠道而來,小老兒寺中備有一些齋飯,還請移步一二。」

抱朴得到李逍遙點頭后馱著二人前行,月色照耀,中無雜樹,落英繽紛。

苦海普度,入島即為因,便值得自己招待一頓齋飯的果。

小老兒便只叫小老兒,只因登島太久,忘卻了昔日法號。

說是寺廟,其實只是一個簡陋搭起的棚子,除了一個還有著些許痕迹的木魚,便再無其他,坐落星空下,眠於人間中,寺廟無古佛,佛皆我心中。

聽罷自稱小老兒的僧人介紹,吃完了齋飯,李逍遙道了聲謝便慵懶的躺下揉了揉肚子,看著坐落於虛空之中的胡綺黎小口小口吃著齋飯。

溫婉賢淑,靜若處子,櫻桃小嘴微合,勝卻人間月色。

極美極美,欣賞美的眼光,李逍遙一直未改變過。

只不過在胡綺黎眼中看來,就是一個登徒子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她也不惱,微微一笑拋個眉眼,姿態萬千。

弄得李逍遙燦燦地摸了摸鼻子,轉而問道小老兒,「大師一人獨居島上多久了?」

小老兒搖了搖頭,和藹笑道:「貧僧連法號都忘了,怎還記得年月一說。」

李逍遙不解問道:「可是佛不該是普度眾生嗎?」

「昨日種之種種因,今日得之事事果。為施主今日備一齋飯,令施主少一殺業,便是小老兒與此真諦。」

胡綺黎搖了搖頭道:「大師所言有理,卻非我等凡俗心中嚮往。」

阿彌陀佛,小老兒道了一聲佛唱,「敢問二位施主有何見解?」

只聽胡綺黎道:「普天難葬,苦海難囚,我即因果,不問對錯。」

不信來生和他的緣,只爭今朝一世的果,胡綺黎一直都是這樣的,任性又何妨,大不了毀掉一切,她又不是沒幹過。

小老兒笑了笑,沒有去反駁,只是默默為抱朴再添上一碗齋飯。

抱朴四爪握了握作揖道謝,便埋頭吃飯,反正他們說的東西自己也聽不懂。

只不過嘴角一直漏米粒讓它心疼不已,千年一直藏於水下,化為人形都做不到的抱朴,只能縮小成成人大小模樣,後肢著地,前爪微伸,頂著個蛟龍腦袋認真扒飯。

生怕惹得李逍遙不高興了,連飯都沒得吃。

於是便偷偷瞄了瞄他,發現剩下二人也在看著躺在地上揉著肚皮望著明月的李逍遙。

頓時安靜了下來。

似乎發覺氛圍有些奇怪,李逍遙扭頭望向眾人,笑道: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月色迷人,怎可大煞風景。」

萬年明月依稀皎,憑羨悠悠萬古一。

我李逍遙,不信因果,不入輪迴,死即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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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鎖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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