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美第奇的玫瑰

【如果你是一朵美第奇家族的嬌艷玫瑰，那麼最後，就讓我的鮮血來澆灌你好了。ＷＷＷ.bxwx.org筆下文學】

坎博威堡中，一個年邁的老人端端地坐在圓桌前，雙目緊閉。

在他的面前，擺放着一個黃銅三腳架以及一隻盛滿了清水的缽盂。

老人乾枯的的手掌顫抖著覆在缽盂的邊緣上，不停的摩擦著。

一個將身影隱藏在黑暗中的人默默地看着他完成這場神秘的祭祀。

終於，他停了下來。老人慢慢地轉過身，眼窩深陷。

「有結果了嗎？」黑暗中的人輕聲問道。

「上善若水，紅蓮業火。」老人沒有回答那人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敘說着，「您的女兒，愛麗絲·美第奇小姐，將會帶來影響整個世界的惡魔。」

菲爾特公爵仔仔細細地盯着桌上的黃銅三腳架，沒有說話。

「公爵殿下，您打算怎麼做？雖然我對自己的占卜很有信心，但也會有出錯的時候。況且，這個惡魔也不知道是誰······」

「它是誰都無所謂。」菲爾特公爵打斷老者的話，嘴角浮起一絲陰冷的笑容，「重要的是，我會藉著星之聖靈先生您的預言，將那個從骯髒的平民窟來的傢伙再重新打入他那如個老鼠洞一般的地方！」

「哇！好漂亮的焰火啊！」愛麗絲坐在高塔的邊緣上，開心地看着深藍色天幕中綻放的一朵朵五彩斑斕的煙花。

隨着一陣陣轟隆的響聲，那些清淡如翠菊，艷麗如牡丹的火花逐一在天空中盛開，然後落下，伴着隨風而舞的瑞雪劃過一道如流星般的光弧。

哈瑞微微笑着，站在畫架的前面，手中的筆快速的在白紙上移動着，點染出融入白雪的輪廓。

「哈瑞，你在畫什麼啊？」愛麗絲嬉笑着忽然晃到他的身後，同時繞過哈瑞的肩膀看見了那幅畫。

畫上是一個穿着紅色禮服的金髮少女——那是她自己，正坐在一把裝飾精美的木椅上，溫柔地笑着，眼中閃著漂亮的微光。

愛麗絲的臉忽然紅了，她愣愣地看着哈瑞，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是送給你的哦。」哈瑞放下畫筆，用力鼓掌，「生日快樂，愛麗絲。」

一滴淚水悄然滑落臉頰。

她低下頭，慢慢地走上前，抱住了眼前的這個男孩。

「謝謝，這真是太好了······」

哈瑞也垂下眼帘，伸手摟住了愛麗絲的腰，感覺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的香味。

姐姐，我沒有遵守與黑色女武神的契約······

我知道，我的愛是被禁止的，

但就算是如此，我還是想去愛啊。

就算是付出一切，也是一樣······

「那時候，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和愛麗絲永遠的在一起，只可惜，我還是錯了。」哈瑞悲傷地說道，回憶著遙遠的過去，「我早應該想到得，我用自己的靈魂換得了黑色女武神的契約，一旦違背了，就如她所說的——『墜入地獄，萬劫不復』！」

「······以上就是你的全部罪過，愛麗絲·美第奇，你知罪嗎？」

陰暗昏沉的審判室里，黑袍的元老院主教們嚴肅而無情。

「知罪。」愛麗絲略略低下頭，讓黑影覆蓋住她的臉龐。

「既然你知罪，我們便將以原罪的巫女之名將你處以火刑。」主教大聲宣判著，「即日執行！」

這原本是哈瑞怎麼也想不到的事。

那個曾經害死姐姐的男人，竟然能夠殘忍到將星之聖靈的禁忌預言公諸於世，並裝出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送上了裁決之庭！

在得知愛麗絲被宣判處以火刑之後，哈瑞渾身的血液彷彿被寒冰凍結。他想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馬上趕往刑場，把她救出來。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燃燒着的火焰的包圍中，他舉起了自己的畫筆，用黑色女武神賜予的能力描繪出一隻只可怕的妖魔和野獸，只為了把那個如此像姐姐的少女救出來。

自己身份低微，她卻從來沒有嫌棄過，

為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只是，他不知道，那個他愛的女孩，此時正在十字禁軍的重重保護下，遙遙地看着這一切。而菲爾特公爵就站在她的身邊，扶着她瘦弱的肩膀。

「做得好，愛麗絲，我最引以為豪的女兒。你拯救了這個世界！」

愛麗絲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空洞。

早在幾天前的一個晚上，這對父女就早已商議好，將預言中這個『惡魔』引入一場無謂的圈套，拯救整個世界。

「父親，您找我？」愛麗絲輕輕關上門，問道。

「愛麗絲，你昨天晚上又去見他了？」

「是的······但是，父親，」愛麗絲猶豫着，「他沒有惡意，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地方。我想······是不是······弄錯什麼了······」

「這是星之聖靈的預言，不會出錯的。」菲爾特公爵立刻打斷了女兒的話，「因為他曾被神王設下了封印，所以才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是，一旦封印消失，他就會立刻恢復惡魔的本性，危害到整個世界以及在未來誕生的守望者！愛麗絲，這個任務只有你能完成——毀滅那個可怕的傢伙！」

「我？不，我不可能做到的······我什麼也沒有······」

「你有他的信任。」

菲爾特公爵微微一笑，按住了愛麗絲的肩膀。

「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很殘忍，但為了這個世界，卻是你必須要做的事。」

「利用他對你的信任和愛慕，把他引入我們的圈套，然後······」

當十字禁軍鋒利的長劍刺入哈瑞身體的那一刻，愛麗絲才彷彿夢醒如初般大聲哭喊著，她猛然掙脫父親的臂彎，沖向了那個垂死的男孩。

不對，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你對我發自內心的笑容！

鮮血染紅了哈瑞的衣襟，流的到處都是。

火焰及時地包裹了這一切，將毫不留情的背叛者擋在了外面。任由她怎麼哭喊，也再無回應。

菲爾特公爵站在鐵騎中，漠然地看着這一切，他對着身邊的騎士吩咐了一聲，正欲轉身，卻被一陣尖利的叫聲阻斷。

渾身浴血的哈瑞完好無損地從烈焰中走了出來，一隻眼睛變成了如鮮血般的顏色。

重生的『哈瑞』高傲地俯視着一切，目光卻最終落在了淚跡未乾的愛麗絲身上。

「我最愛的孩子啊······」這個少年喃喃地說道，向她伸出了手，以邀請的姿態，「你願意跟我走么······永遠和我在一起······」

「我······」愛麗絲蓄滿淚水的眼中閃爍着迷離的光芒，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在所有人地矚目下，將手伸給了這個預言中的惡魔，「我願意。」

在他們雙手相觸的那一刻，愛麗絲的身體竟然迅速地僵硬下去，變成了一尊近乎真人的木偶，躺在了少年的懷裏。

此刻，在其他人眼中，這個『哈瑞』赫然已經變了一副模樣——一個看似極為滑稽的小丑。

一個名副其實的惡魔！

在人們驚恐的目光中，一場空前絕後的大火襲擊了弘月帝都，一直蔓延到了阿黛爾女王所在的夏宮，才被撲滅。

這場災難幾乎摧毀了整個弘月市，到處都屍橫遍野，包括坎博威堡在內的所有區域，沒有人可以倖免。

阿黛爾女王也因為這次大火而患上了嚴重的肺病，終於在五十六歲的時候死於頑疾。

從此，中庭世界裏少了一個叫『哈瑞』的少年，出現了一個名為『丹尼爾』的惡魔。

事後，人們在火災發源地的一塊燒焦的石板上找到了一行字跡模糊的話語——

「如果你是一朵美第奇家族的嬌艷玫瑰，那麼最後，就讓我的鮮血來澆灌你吧。」

哈瑞用一種悲愴的語調結束了這個故事，一段他身為人類時最後的記憶。

「現在你明白了吧，我所做一切的緣由。」

「那麼，這幅畫就是······」藍末莩下意識地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那幅少女畫像，問道。

「沒錯，它就是我當年為愛麗絲所畫的肖像，並在她死去時融入了她一半的靈魂。」哈瑞說道，「而另一半，就在愛麗絲身體化作的那個木偶上。」

「天啊······」藍末莩猛然倒吸一口涼氣，他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幅動人的笑靨，一陣冷風忽然襲來。

「哈瑞，你果然在這啊。」石原教授笑眯眯地走了進來，手中拄著一根紅色的拐杖。

藍末莩和哈瑞默不作聲地看着眼前正向他們緩緩走來的老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怎麼了？你們怎麼這樣看着我啊。」石原教授臉上的笑容越發越燦爛，他走近藍末莩，從衣底抽出了什麼。

那是一把銳利的短劍！

忽然，老人痴狂的目光黯淡了下去，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藍末莩放下舉在半空中的手，把石原教授倒下的身體倚在了椅子上，神色驚異。

「這是怎麼回事······」

啪！

藍末莩和哈瑞同時轉過身，卻看見林陽和白沐一臉驚恐地堵著門，渾身發顫。

「怎麼了？」

「樓下、樓下······」白沐語無倫次地說着，「湧進了一群被控制的木偶人！」

樓頂上，北月零站在斜斜的鐵護欄上，四周纏繞着深綠的藤蔓。

露娜雙手托著釋放出結界的水月鏡，也在阻擋着面前那些失去了自主意識、變成提線木偶而攻擊她們的人類。

不遠處幽幽的天空中，在紫色亡靈的促聚下，丹尼爾手中抱着一個有着金色長發的少女木偶，正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切。

「呀呀，竟然這麼容易就掉進陷阱······」他挑了挑滑稽的眉毛，左手掌慢慢攤開，讓亡靈徽章絳紫色的幽光再次籠罩大地，「那麼，就請盡情享受我為你們準備的遊戲吧，女武神、繼承人。」

二十點五十八分。

端木易晨勉強睜開眼睛，一眼看見手錶上長長的指針——馬上就到九點了？他的頭很疼，好像有什麼黏黏的東西流了下來，把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明明感覺已經過了很久，怎麼時間一點都沒變化？

「你沒事吧。」一個冷冷的聲音把端木易晨喚回了現實。藤原莉茉就坐在他的前面，一手撐住他的肩膀，而另一隻手握著打開的白色洋傘——就這把看起來十分脆弱的傘幫他們擋住了從樓上崩落下來的瓦礫。

「還好。」端木易晨回答道，用手背抹去了額頭上流下的血，站了起來。

原本十分擁擠的大廳這時候卻空無一人，只剩空氣中還瀰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不過，在我醒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藤原莉茉彷彿看穿了他心中的疑問，先一步說了出來。

「是么······」端木易晨呢喃著，忽然臉色一變，用手扶住了額頭，「呵呵，莉茉，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糟糕了。黑白女武神的失蹤已經導致時空之門破裂，現在，如果不是那些人類掉進了空間間的縫隙，那我們現在就在天堂與地獄之間——你還沒發現嗎？時間在地震發生的那一刻就已經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