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開學典禮

【你的願望，由我來實現。】

也許北月零在那之前還抱有一絲幻想，但她到歐德利斯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完全錯了。

聽了媽媽的話，北月零倒是下定了決心，在8月31日這天按照通知書上的地址來到了歐德利斯皇家學院。當然，『皇家學院』這個稱號絕對不是誇大其詞。

黃金專屬的光芒充滿在校園裡——這裡到處都有黃金，算起來足足有8000平方米的黃金。

坐落在中央的是一組巨大的音樂噴泉。12尊水晶雕塑分別代表北歐神話中的12位主神，耀眼奪目。眾神在周圍簇擁著佇立於白色大理石高台上的奧丁王。做工細緻到連弗莉嘉頭頂花環上一片樹葉的紋理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在噴泉的周圍環繞著價值不菲的藍色玫瑰，即華麗也不失嚴肅和莊嚴。

正對著華麗異常的巴黎聖母院般的建築就是舉辦開學典禮的禮堂。禮堂周圍到處擠滿了前來報名的富家公子和貴族小姐。只有少數人的手中才拿著和北月零一樣的金色信封，他們都是被各個班級的導師直接錄取的，也代表著他們與別人的與眾不同，不過北月零手中的這封信似乎更加特殊。

衣著規矩的門衛檢查過北月零的身份之後拉開了鑲滿綠幽靈水晶的校門。但臉上勢利以及那種不屑的表情使北月零十分的不舒服。她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裝扮倒是和華麗的校園比起來顯得太過於寒酸了：一身普通的棕色棉質格子呢連衣裙，上面連一朵裝飾用的小花都沒有，更別說那些紅寶石做的袖扣了；外面穿著的黑色外套，也只不過是那種打折貨，不過外套的帽子倒是嚴實的遮住了那一頭鮮艷的綠色長發。這是她看上去沒有那麼顯眼，倒也更讓人感覺和這棟高大的建築以及四周華服加身的少爺小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一切總是讓北月零感到壓抑又緊張。要不是媽媽說到這裡可以找到失蹤的爸爸，她才不會到這種地方來。比起這種華而不實的美麗，她似乎更喜歡水憐星家裡占卜店的氛圍。

回頭望望即將關閉的大門，想著這幾年可能都見不到媽媽和水憐星了，北月零的心裡不禁產生了一些不舍的情愫。但忽然又想起她臨走時媽媽對她說的話，「小零，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由自己決定的。我知道這並不容易，但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要後悔，勇敢地走下去，直到你生命的盡頭，都不可以回頭。要勇敢地走下去。」

北月零默默地看著面前的12主神鵰塑，陽光穿過水晶上然後反射回來的光輝更加耀眼奪目。坐落在最中央的奧丁神王高舉著的如諾尹槍像是在持掌絞刑架和絞刑架上壯志未酬者的意志。突然，一縷金色的光芒照射到了北月零的眼睛里，不知從哪裡飄落的櫻花花瓣隨風落下。在一片淡黃色的光芒中，她靈魂中的某個東西像是被觸動了一般，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心臟部位漸漸上升。但只有一瞬間，那種疼痛像是從來沒有降臨過一樣消失無蹤。北月零遲疑了一下，下意識地將手覆上項鏈頂端的藍寶石。

這條項鏈是媽媽在她5歲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這顆被稱為『北冰洋月光照耀下而反射出光芒魚鱗』的稀有寶石這些年來一直陪伴著北月零。在她害怕的時候，在她寂寞的時候一直伴隨在她的身邊。每次帶上這條項鏈，都會給人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就像······就像寶石的裡面藏了一團溫柔的火光一樣，給人一種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它都會陪伴在你的身邊，認真的傾聽著你的故事的感覺。

北月零漫無目的的在學院的廣場上遊盪著，雖然知道了那棟教堂般的建築就是舉辦開學典禮的禮堂，但她並不想進去。那種冷淡逼人的貴族氣息壓的她喘不過氣，反正現在離典禮開始還有一段時間。

儘管這麼想，但北月零頭頂上的烈日散發出的光芒讓她感到頭暈。她從來沒有覺得太陽會如此的炎熱，必須趕快找到一個陰涼的地方。

北月零低著頭，快步向前走，卻沒有看到一個迎面走過來的藍發少年。

『碰！』

「唔，好痛。」強烈的撞擊把北月零直接撞到了地上，左臂一下子碰到了堅硬的地面，一陣疼痛再加上陽光帶來的強烈暈眩感。北月零隻在那一瞬間看到了那個人群青色的短髮以及鬱金色的眼睛。以他的速度，說不定連自己撞了人都不知道。

北月零勉強支撐著坐了起來，但那頭綠色的長發卻不可避免的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喂，你看你看。那個人的頭髮是綠色的呢。」

「對啊，綠色的頭髮，哎呀！想想就詭異。」

「什麼啊，她以為她是誰？以為染上一個綠色的頭髮就可以引人注目了嗎？」

北月零漸漸握緊手中的拳頭，生氣地皺了皺眉頭，

「可惡，最好別讓我再見到那個傢伙！」她心想。本來想把帽子再帶回頭上的，但看到的人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再戴上又有什麼用。忽然，北月零的腦袋一下子停住了，四周的議論聲在她的耳旁消失，她詫異地看著在動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的人群。一個空靈但冰冷的女聲取代他們無謂的吵雜聲在空氣中響起。北月零漸漸聽出來了，是她在夢中看到的那個女人的聲音：

看到了吧。人類，都是痛恨和自己不一樣的生靈的，

但是，你和他們不一樣，

你必要的東西都擁有了。智慧，力量，以及想要改變這一切的**。

但是，還差了一樣東西。這樣東西，要由你自己去尋找，

那麼·····

我等著你······

聲音漸漸空洞，繼而像冰一樣融化在了空氣里。

「等一下！你到底是誰？」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讓北月零回過神來。四周的議論紛紛也漸漸平息了。他們愣了幾秒鐘，接著爆發出的的是一段段此起彼伏的花痴尖叫，接著一種強大的嫉妒和殺氣把北月零包圍了起來，強烈的恨不得把她捅出個窟窿。

「哇！是端木易晨學長呢！」

「是那個傳聞中校草級別的溫柔學生會主席啊！」

「終於在我的有生之年見到端木學長了呢，我就是為了見他一面才到歐德利斯來的呢！」

「那個女生是誰啊？他們認識嗎？」

北月零繼續無視旁邊的尖叫聲，眼睛里的酸痛感讓她無力去看這位傳說中的超級大帥哥。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握住了端木易晨修長的手費力地站了起來。

「天啊！那個鄉下妹好可惡，竟然握了端木學長的手！」

「就是，她也太不知羞恥了吧。」

「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生了！」

北月零抬起頭，正好對上端木易晨幽藍的眼睛，他也默默地看著他。儘管他對剛才北月零聽到的聲音一無所知，不過那雙藍色眼睛卻讓北月零莫名其妙的安心下來。

「喂！新生不是應該去禮堂參加開學典禮的嗎？」一個清冷的聲音阻斷了花痴女們的熱情，一股刺骨的寒氣從人群的後面逼過來。一個和端木易晨長的一摸一樣的男生從後面走了過來，同樣純澈的藍色瞳孔里卻蘊含著勝不可測的光。眾人愣了一下，就像逃命似的跑開了。這位鼎鼎有名的風紀委員即使讓她們在學院外的時候就早有耳聞。沒多過久，這整片區域就只剩下了他們三人。就算離端木易熙有一段距離的北月零也能感到他身上的寒意。如果說端木易晨是一道溫暖的陽光，那他的雙胞胎弟弟端木易熙就是一道寒冷的月光了。

北月零被麻痹的心臟漸漸地緩過來，她看著端木易晨，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那個······謝謝你，學長。」北月零勉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假。不過她似乎還是沒從剛才的幻境中緩過神來，琥珀色的眼睛依舊沒有焦點。

「你應該也是新生才對吧，趕快去禮堂吧，莫非你還沒有找到你的『星辰精靈』？」還沒有等端木易晨說話，一個清冷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那是什麼？」北月零剛問完就後悔了，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就讓人聞風喪膽的風紀委員會怎麼回答。

「你連那個都不知道？」不出北月零所料，端木易熙馬上皺起了眉頭，用下巴點了點禮堂的方向，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你還是先去參加開學典禮吧。可能是出了什麼差錯，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好。」北月零恨不得趕快結束這個話題，幸好這裡除了他們並沒有別人在了。

端木易晨抬起頭，在確認北月零的身影確實在廣場上消失了之後。轉回視線，靜靜地看著端木易熙。

「真是的，易熙，你就不能對女孩子溫柔一點嗎？就算你是學院的風紀委員。」端木易晨好聽的聲音又在空曠的校園裡響起。

「哼，對那群失去理智的花痴女沒有什麼好客氣的。」

「現在阿莉斯教授有什麼動作嗎？」端木易晨輕輕地問，像是怕被什麼人聽到一樣。

「沒有，現在那個女人正忙著招收她的新生呢。我剛剛去看過了，都是一些渾身散發著貴族噁心氣息的傢伙。」端木易熙面無表情的說著，但阻擋不住眼睛里深深的厭惡。

「是嗎，那我們去一趟禮堂吧。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事。另外，我倒是很好奇剛才那位小姐會被分到哪裡。」說著，端木易晨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琢磨不透的微笑。

禮堂的內部也不亞於外觀的華麗。在裡面，米開朗琪羅曾經用過的斯特拉西卡里奧大理石鋪滿了整個大廳，高貴華麗的水晶燈懸挂在寬闊的蒼穹頂上。每片水晶都是用黃金製成的細鏈連接，被透過窗戶射進來的陽光襯托的更加耀眼奪人。

大廳的兩邊都擺滿了長椅，上面都被鋪上了精緻的天鵝絨。中間是走廊，上面鋪著一整張為禮堂專門設計的純手工編織的地毯。

在禮堂最前方的高台上擺放了七張不同顏色的寬大扶手椅椅子，它們按照紅、白、金黃、橙、紫、藍、綠的順序從左至右擺放，不同班級的導師坐在屬於自己顏色的椅子上。纏繞在禮堂柱子上的牽牛花和整整齊齊排放在地上的金盞花演奏著斯美塔納的《沃爾塔瓦河》。一種尊貴嚴肅的氣氛瀰漫在華麗的大廳里。從鑲滿紅寶石的大門裡斷斷續續走進的學生各自尋找著位子。各位導師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沒有看到下面忙亂的景象。

北月零走進來的時候人已經差不多坐滿了，她看著剩下的兩排長椅，隨便坐了下來。剛坐下一會，有一個金色短髮的女孩子走了過來，不好意思的對著北月零笑了笑，

「抱歉，剩下的椅子都有人坐了，我可以坐到這裡嗎？對了，我叫露娜。」露娜真誠的表情稍稍讓北月零改變了一些對歐德利斯糟糕的印象。

「當然，我們一起坐吧。」

所有新生都坐下之後。坐在紅色椅子上的玫瑰（A）班導師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手，兩旁的花朵頓時停止了演奏。她用嚴厲的目光掃視了一下下面的學生，原本嘰嘰喳喳交頭接耳的學生也一個個安靜了下來。不得不承認，這位導師的確有著讓任何人臣服的氣勢。

接著，她清晰的聲音在整個大廳響起。當然，以普通人的聲音是更本做不到的。但在見識了可以演奏出交響曲的花朵，這也並不奇怪了。

「歡迎大家來到歐德利斯皇家學院。我是玫瑰（A）班的導師阿莉斯·卡羅恩特，這邊的分別是剩下六個班級的導師。」阿莉斯用手臂示意了剩下的六位風格各異的導師。下面的學生紛紛鼓起了掌。

「我想大家來這裡之前都是對學院有了一定了解的，但是各位可能不清楚這裡是一座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學院。」阿莉斯教授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晶瑩的水晶球，放到了桌子上。

「我們學院一共擁有6個班級。哦，不對，是7個。」阿莉斯教授說到這裡的時候，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一下坐在綠色椅子上冷著臉的克里斯丁，臉上重新擺出了甜美膩人的微笑。「學院從很久以前就流傳下來的分班儀式會判斷你進入哪一個班級中學習。你們需要仔細辨認心中模糊的影子，水晶球里顯現出的影像會指引你的未來。當然，如果水晶球沒有反應，那就得請你離開這裡了。雖然如此，親愛的孩子們，如果有可能，我十分歡迎你們來到我的玫瑰（A）班學習。」阿莉斯教授滿意的看著下面一個個男生女生憧憬的眼神。只不過她沒有注意到在站在門口冷冷笑著的端木雙生子和北月零似乎有些不滿的神情。

「下面，被我念到名字的孩子就上來把你的手放在水晶球上。第一個，瑪麗蘇·菲德麗爾。」

北月零沒有多餘的時間關心那些小姐們被分到哪裡，而是很仔細的看著綠色椅子上的克里斯丁教授。她記得媽媽說過，現任的榭寄生（G）班導師就是她從未見過的姨媽，而綠色代表的不就是榭寄生嗎？想到這裡，她似乎察覺到了阿莉斯教授對姨媽的敵意。

看來，這個學院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啊。

「瑪麗蘇·菲德麗爾，水仙（B）班！下一個，北月零！」

北月零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直到阿莉斯教授把她的名字念了第二遍，她才從驚訝中醒過來，在女生們議論和嘲笑中慢慢騰騰地走上了高台。克里斯丁教授不由得將身子向前傾了傾，躲在門旁觀看的端木易晨也眯上了眼，露娜則是半帶驚訝半帶祝福的看著台上的北月零。

她將顫抖著的手輕輕覆上了透明冰冷的水晶球。但令人驚訝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北月零頓時愣在那裡了，她的身體在一片鄙夷、噓聲以及失望的目光中不由得開始顫抖。

一秒鐘，

兩秒鐘，

三秒鐘，

····

幾十秒鐘之後，

不管她怎麼樣在心裡祈求，那顆水晶球就是不買她的帳，還是像死了一樣毫無動靜。

「可惡！難道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嗎？別開玩笑了！我·····我，一定要留下來！」北月零心中的憤怒似乎轉移到了她的手上，她狠狠地將手按在水晶球上，水晶球很快就發出如呻吟一般的陣陣戰慄。

這是你的願望嗎？

那麼·······

就如你所願！

站在一旁看好戲的阿莉斯擺出一副失望的樣子，宣佈道：「真是遺憾啊。那麼，北月小姐，你·····」阿莉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巨大的響聲阻斷了。有些膽小的女生甚至渾身一顫。克里斯丁臉上的失望瞬間轉變成一種驚愕。窗外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一下子變得烏雲密布，大廳里突然暗了下來。

水晶球表面的裂痕在不斷地擴大，從中間散發出了七彩的光芒，就連北月零站立著的地面上都出現了繁複的魔法陣，淡淡的藍光照亮了整個禮堂。接著，在一片熒光中，就在阿莉斯的面前，水晶球碎裂成了無數水晶碎片灑落四周，尖利的碎片深深地扎入地里。有的碎片甚至被強大的衝擊力射向了下面的學生，引起了一片驚慌。但那些亂飛亂撞的水晶碎片未傷到北月零一分一毫，所有的利刃像是專門避開她一樣，從她的身體兩側擦了過去，刺入了北月零身後的牆壁。

阿莉斯張大的嘴巴還沒來得及閉上，一旁的克里斯丁已經站了起來，

「全部都安靜！」

這一聲把慌亂的學生都鎮住了，原本亂成一團的禮堂又重回寂靜，寂靜的讓人感到恐懼。克里斯丁憤怒的看著愣在一旁的北月零，大聲的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緩過神來的阿莉斯嚴肅的盯著北月零，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像她這樣大的女孩子擁有這麼強大的魔力，連用格特蘭斯島萬年冰山上水晶製成的魔法球都可以如此輕易的擊碎。她實在想不出除了魔族，還有什麼人類可以擁有這樣的力量，這恐怕連他們的校長都不曾做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克里斯丁憤怒的吼聲又重複了一遍，狠狠地質問著這個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魔法的女孩。

「我真的不知道！」北月零猛地抬起頭，再也沒有顧慮的直視著面前憤怒的克里斯丁。

「克里斯丁教授，你先冷靜一下。北月小姐，你有哪一位導師發出的錄取書嗎？」一直默默不語的薄荷（F）班導師也站了起來。

「有。」北月零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張已經被她揉的皺皺巴巴的錄取通知書，遞給了薄荷（F）班的導師。那個導師匆匆一看，毫不掩蓋的發出了震驚的聲音。

「怎麼會？！」她把那個金色的信封遞給了身邊的克里斯丁。

克里斯丁掃視一眼，連一向鎮定的她拿著信封的手不止的顫抖了起來，然後用毫不模糊的聲音將錄取書上的內容念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直到念到最後的署名，就連克里斯丁的聲音也開始抖了起來。

「里德爾·歐德利斯！」

「哦，還真是有意思啊！里德爾·歐德利斯不就是15年前在學院關閉前夕莫名失蹤的那個校長的名字嗎？」端木易晨還是一副無所謂的靠在紅寶石大門的門框上，只不過眼睛里透露出一股複雜的神情，似乎有驚訝、有喜悅還有一種深深的不安。

「喂，易熙。這個女孩，說不定以後會顛覆這整個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