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野蠻人

第387章 野蠻人

其實,月知在周嬛春決定親自去幻音樓之前,就覺得周伶墨會同意周嬛春這麼做,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甚至他覺得自己這麼想很奇怪,畢竟,在他心中,周嬛春實在是沒有資本參加出宗大會的。

月知永遠記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看出宗大會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他和周伶墨剛來范陽城不久,周伶墨好不容易才在吳二的醫館找到一個夥計的活兒,他那時候太小,只能跟著周伶墨當一個拖油瓶。

那是十五年前的一個冬天。

月知在醫館的後院幫周伶墨煎藥,周伶墨當時去另一條街和吳二出診去了,忽然醫館裡面湧進一大群人,他們抬著一個又高又壯的大漢,那大漢渾身都是鮮血,已經人事不省了。

醫館其他的夥計急忙讓人把大漢抬到一個病床上,幾個腿腳快的夥計趕緊去找吳二,剩下的只能憑著手上的一些功夫給那大漢做緊急處理。

小月知雖然平時整天呆在醫館裡面,一般的跌打損傷也是見過不少的,但是像這個大漢傷成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人是怎麼傷成這樣的?」吳二的一個助手問送他來的人。

「這還用說,城北的出宗大會唄。」

那就是月知第一次聽說「出宗大會」這四個字,伴隨著大漢的鮮血和來往人們的呼喊,只過了一會兒,吳二就被找回了,但是他當時只給那個人把了把脈就搖了搖頭:「沒法救了,天靈蓋都被打碎了。」

跟在他身後的周伶墨,就在這時發現了藏在門後面偷看的月知,他撥開人群衝到月知的身邊。

「別看了。」很快,周伶墨捂上了他的眼睛。

就算如此,可是「出宗大會」這四個字,在月知的心中灑下了種子,之後,他一直纏著周伶墨去城北看出宗大會,周伶墨終究是耐不住月知的胡攪蠻纏,終於在當年的出宗大會開始七天之後,帶他去了城北。

出宗大會並不同於一般的擂台比武,而是有很多個比武場,每個比武場的環境都不同,甚至有一個中間是一個大池子,池子裡面是足以淹沒一個成年人的深水,比武的人在水上面沒有任何的著力點,只能想別的辦法。

月知當時候一下子就被這個比武場吸引了,他和周伶墨的個子都不夠高,兩個人在人群之中擠來擠去,好不容易才爬上一個高台。

比武還沒有開始,池子外面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人身著黑衣,那黑色的衣服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彷彿是下過水一般但是他身邊又沒有任何水漬,他的手中只有一個苦無。

另一個則穿著寬袍廣袖的大袍子,手執一柄長劍站在另一邊。

年幼的月知看著這從來沒有見過的場景興奮極了,但是他身邊的周伶墨卻絲毫沒有反應,反而是眉頭緊皺。

「水形人。」月知聽到自己旁邊有人說道。

他順著那人的手指,看向了那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男子。

「沒想到今年的出宗大會可以看到車衣國的水形人。」

旁邊的男子還在和自己的同伴談論著出宗大會的選手,那邊的裁判已經揮了揮手中的布條,示意比賽即將開始了。

「嘩——」布條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

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一下子躍向水面。

月知只看到了一眼那個穿著黑衣服的人,他就消失在池子裡面不見了。

白衣人用長劍划水,那水好像是豆腐一樣被他劃出許多的細痕。

「月舞劍!」身邊有人驚呼。

黑衣人原本想藏在水中襲擊持劍的白衣人,但是禁不住白衣人劍氣的侵擾,只得冒出頭來。

白衣人手中的長劍沒有一絲的停頓,直接向著黑衣人冒出來的方向刺去,但是那黑衣人也不是什麼等閑之輩,他的身體就像泥鰍一樣滑,那柄長劍擦著他的身體滑了過去,並沒有刺中他。

白衣人由於在水面沒有著力之處,只能借力池子邊上的幾個柱子,在水面飛掠著來來去去,那黑衣人倒是可以藏身在水中,但是礙於白衣人的劍氣,也沒有辦法拋出手中的苦無。

月知就這樣懵懵懂懂的看著兩個人纏鬥了許久,仍舊沒有分出勝負,但是他想偷偷溜走,卻被周伶墨一把抓住。

「來看,就要看完。」周伶墨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場子上。

那白衣人看上去有點不耐煩了,一柄銀白色的長劍在空中劃出呼嘯聲,最後只一劍,就把黑衣人的肩膀釘在了水池邊的柱子上面。

後來,月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白衣人就成了周伶墨的師傅,經常到醫館來找周伶墨,教周伶墨和月知一些功夫。

過了很久,月知才知道那個人叫蘇帶衣,是當時候的幻音樓樓主。

馬車停在了茶軒的門口,月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他身後是幾乎要睡著的周嬛春。

蘇悟塵的白馬被茶軒的侍衛牽著,而周嬛春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跟著月知走進了茶軒,一眼就看到正在院子裡面澆花的小小。

「小小!」周嬛春看到小小已經能起身走路了,剛才的睡意一掃而空。「小小,你身體怎麼樣了!」

「周姑爺回來了。」小小臉上笑眯眯的,身上還沒有清理乾淨的毒素,讓他的臉色不是很好,但是整個人的精神卻是很好的,他還是用那副小女生的甜美嗓子和周嬛春說話。

「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承蒙月公子和吳大夫的照料。」

小小把手中用來澆花的葫蘆瓢放在一旁,恭謹的站好。

「身體恢復了就好。」周嬛春開心的看著面前的小小。

「小小,我和周姑爺有些事情要說,你去讓大家暫時不要進來。之後就回屋休息吧。」月知吩咐道。

「好,月公子。」只聽小小的聲音,好像是一個相貌姣好的美嬌娘在和月知說話,但看他的人卻仍舊是那個八尺大漢。

周嬛春跟著月知進了茶軒的屋裡面。

茶軒今天不知道燃的是什麼香,整個屋裡都是涼涼的清新的味道。

「好香啊。」周嬛春坐在椅子上面,閉著眼睛嗅了嗅空氣,愜意的說道。

「是寒竹香。」月知沉默半晌,忽然開口。

「寒竹?寒竹用來制香?」周嬛春第一次聽說寒竹還可以用來製作香料,但是她在腦中略一思索之後就想通了。

「是好主意,寒竹香,可以去除燥熱之氣,對於范陽城這個剛剛遭受百花殘瘟疫的地方來說,用寒竹香驅除餘下的病氣也是個好主意呢。」周嬛春有使勁吸了一口清淡的空氣,愜意的靠在椅背上。

「大小姐除了同意您去參加出宗大會之外,可是有別的吩咐?」月知看周嬛春一點都不緊張,以為周伶墨有了別的安排。

「沒有,他讓我自己安排。」周嬛春擺擺手。「反正……」

周嬛春眼珠子轉了轉。

「出宗大會不是不能打死人嗎?」

月知聽了她的話,低頭輕輕笑了一聲。

「那只是規則,到時候那些人,有的是手段讓你不當場死掉。」月知頓了頓,打開一個放茶葉的精緻盒子,用特製的簽子挑了挑裡面的茶葉。

「你只要不當場死亡,之後的事情,就和參加比賽的人沒有關係了。」

周嬛春聽了月知的話,並沒有露出異樣的神情,她在椅子上伸展了伸展自己的身體。

「那又何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月知被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搞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放心,既然現在周伶墨已經同意我去參加出宗大會了,你就聽我的就好了,然後他原本讓你乾的事情你照舊干就可以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周嬛春就站了起來,準備回客棧去。

月知把手中的茶盒輕輕蓋上,遞到了周嬛春的手中。

「大小姐這麼多年過得不易,還請周姑爺不要辜負大小姐的期望。」

捧著那盒茶葉,周嬛春看著眼前的月知,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

回到范陽城的當晚,千里之外的楚京也在密謀這別的事情。

周耀榮坐在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看著面前的太后,掏出了一個黃金製成的圓球,圓球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

「太后,這是我這幾年的心血,請掛在您的寢宮裡面,有些不詳的事情,自然會擋回去。」

太後魏奚看著面前周耀榮面無表情的臉,帶著華貴護甲的手輕輕接住了那枚黃金圓球,轉眼間,她挑眉,語氣是如同寒冰一般的冰冷:「你不用拿這些誆我,我叫你來,可不是為了這些。」

周耀榮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讓太后見笑了。」

「出宗大會在即,但是說實話,我並不在意這種江湖上那些野蠻人的比試,也不知道為什麼天下人這麼重視這件事。」太后一邊說著,一邊用護甲刮著黃金球,那黃金球發出難聽的嘎吱嘎吱聲。

雖然已經是晚上,但是她的臉上還保持著精緻的妝容,說話的時候,嘴唇微微撅著,好像真的因為出宗大會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周耀榮微微低著頭,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在乎什麼,你這麼聰明,想到也是能猜到的。」太后把黃金球放在桌子上,身邊的侍女馬上伸出手扶著她,她慢慢站了起來。

「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周耀榮聽到太后的話,戴著面具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時候,太后忽然轉身看向他。

「你這面具,最好還是別戴了,我每次看到都瘮得慌。你原本長相不錯啊,為何要種這幅臉孔擋住呢?」說完之後,她就轉身走了,跟著的一眾宮女太監也尾隨她離開了這件屋子。

戴著面具的周耀榮,那張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楚京的溫度,比玄天山要高很多,雪花一落地,就變成了水。

周耀榮快步走在髒兮兮的雪水裡面,衣擺下面都是泥水他也毫不在意,終於走從側門走出了皇宮的那一瞬間,他才一隻手扶在皇宮硃紅色的宮牆邊上大口喘著氣。

他的面具,因為面部表情過多而顯得十分的扭曲,再看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於是他這才放心下來,扶著牆喘了一會兒之後,就緩緩離開了皇宮。

這次來楚京,他沒有帶任何一個侍從,一個人住在他許多年以前置辦下的一處別院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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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養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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