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夢遊

羅子的一首「突然的自我」接近尾聲的時候。

林楓在吧台里實在待不住了，第一次感覺這樣的環境讓他憋屈。

他從吧台里出來，想去門口透透風。剛到門口這兒，想起抓著媛媛手時，腦海里出現的畫面。

他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角落裡的桌子。那張桌子還一直空著。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推門。正這時，門外出現人影。

接著，一個中年男人推門走進酒吧。他從林楓身邊走過。走路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他已經喝多了。

來了客人，林楓只好轉身回來。

此時媛媛正站在吧台里。她哭花的臉已經補好妝。也有了笑容。和喝著不可捉摸的女孩聊著什麼。

林楓走進吧台，轉身才看見剛才進來的那個男人，坐在角落裡的那張一直空著的桌子旁。

媛媛已經過去招呼。

林楓多看了幾眼，好像這場面似曾相識，正要往之前出現在腦海里的場景上聯繫。

一杯不可捉摸，女孩已經喝完，她把錢壓在雞尾酒杯下，向前推了推。

「你的酒很合我的口味，想和你做個朋友。」

林楓習慣性禮貌的笑著說。

「謝謝！歡迎常來。」

女孩看著他，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吧台。

「下面有我的名片，如果有什麼困難直接打給我。」

她站起身，林楓拿起雞尾酒杯，發現下面的錢有三張。趕緊說。

「您等一等，說好的我請。」

女孩會意的一笑。

「你想追我？」

林楓有些羞愧的說。

「我好像沒這樣的好運。」

哈哈哈！

女孩開心的笑了。

「等你的好運來了再請。」

林楓也不好再謙虛。

「這酒沒那麼貴，用不了這麼多。」

女孩已經離開吧台，回頭又露出和之前一樣的甜美笑容。

「給你的小費。」

說著她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轉身悄然出了酒吧。

林楓拿出錢里夾著的名片。金色的名片上五個大字「金夜夜總會」

下面一排小字「總經理：鵑子」

再下面是電話號碼。

他仔細的看了名片，不知所謂的笑了笑，然後把它和錢一起放進抽屜里。

「13號客人要一瓶占邊。」

林楓雖然轉身去拿酒，還是挺意外的看著媛媛問。

「你確定要一整瓶？」

媛媛不高興的白了他一眼。

「我還沒被打傻呢，我很確定。」

林楓又瞥了一眼13號的客人。冥冥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感。

他拿了酒，放在媛媛面前的托盤裡。回頭向更衣室的小門嘟了一下嘴。

「梓馨姐怎麼沒出來？」

媛媛嘟著嘴小聲說。

「她睡著了。」

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午夜一點半，客人們陸續的買單離開。他們離開時留給林楓異樣的眼神，林楓知道他們那種眼神里有幾個意思。

紅著臉，接受他們遞過來的錢，同時接受他們的憐憫。說著一成不變的。

「歡迎下次再來。」

心裡的委屈，只能和著不幹，咽進肚子里。

「林哥！」

羅子背著馬丁，坐在吧椅上。

「你想喝點兒什麼？」

林楓問。

「我也來一杯不可捉摸。」

林楓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那張，得意又有幾分消遣自己的嘴臉。

「你想酒後駕駛！」

羅子露出一絲調戲的奸笑。

「你給鵑子調了不可捉摸吧？」

林楓詫異的看著他，不解的問。

「你們認識？」

羅子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好像瞬間他已經變成什麼大人物似的。用手敲了敲吧台。

「想知道嗎？上酒！」

林楓拿了調酒壺，給他調了酒。雖然同樣是不可捉摸，他的酒自然不用那些花哨的裝飾了。

「沒想到你能被她看上，你的人生從此便可以多姿多彩嘍！」

林楓想把酒拿給他的，聽他話里不懷好意，乾脆把酒放在操作台上不往上拿。目光毒毒的逼視著他問。

「你這張狗嘴，想噴什麼腌臢的東西？」

羅子神氣的看著他。

「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林楓滿不在乎的說。

「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其實，他心裡迫切的想了解這個鵑子，金夜夜總會的名頭，足夠讓他心動了。

「好吧！先跟你說一點點，全告訴你了，我明天哪兒還有資本騙酒喝。」

林楓滿不在乎的，看著走回來的媛媛。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你喝的酒又沒在我的工資里扣。」

羅子愧疚的笑了笑。

「好了好了，你知道她是火石娛樂的大小姐吧！妥妥的白富美，富二代？有多少公子哥，想扯著她的石榴裙一步登天！哥們兒，你的好運來了！」

羅子把羨慕的目光拋向林楓。

林楓則一臉傲慢，不懈的看了羅子一眼。

「跟我有什麼關係！」

媛媛偷偷從羅子身後，捅了他腋窩一下。

「哪個白富美又被你騙了？」

羅子一哆嗦，趕緊加緊腋窩抱緊胳膊。

「媛媛姐，不要詆毀我的名聲好不，我可是正經人家的良家少年。」

媛媛又從後背上掐了他一下。

「比我還大，沒臉沒皮的還叫我姐姐，還敢說自己正經！我掐不疼你。」

林楓不高興的瞪了媛媛。

「還有客人呢！」

媛媛這才老老實實的靠在吧台上。

林楓把酒杯端上來推到羅子面前。

「喝完酒，走路回去。我可不想去給你送飯。」

「美的你，有媛媛姐在，用得著你？」

媛媛舉著托盤要打他，瞅見林楓的臉色她放棄了。

羅子走後，酒水推銷員也走了。角落裡只剩一位客人。又過了一會兒。林楓看了看手機。

正好三點整，他向吧台邊站著的媛媛努了努嘴。

媛媛明白他的意思，走過去催促客人。林楓突然覺得，此情此景怎麼和之前，抓著媛媛手腕時腦海里出現的影像，一模一樣呢？

他正愣著，媛媛拿著錢過來。

「找錢！」

她把錢往林楓面前一伸，林楓看著走過來的客人呆住了。

客人並沒有等著媛媛找錢給他，徑直走向酒吧門。媛媛忙追過去。

「等一等，先生您的錢太多了！」

他向沒聽見一樣，推開酒吧的門走出去。林楓此時才明白過來。奮力從吧台上跳過去。攔腰抱住正要推門追出去的媛媛。

「不要出去！」

果然，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嘎——

門外一聲車輪的嘯叫，接著兩聲槍響。酒吧門上濺滿鮮血。客人高大的身軀倒下。接著，他的頭撞開了酒吧門，脖子被彈回去的門夾住。

林楓從門縫中看見一輛紅色跑車，瘋狂的從馬路對面飛出。

媛媛啊的一聲叫，捂住自己的眼睛，被林楓抱著的身體抖成一團。林楓連忙把她拉到裡面，按在椅子上。

轉身要去看門口的情況。媛媛死死拉著他的衣服不放。

「你不要走，我怕！」

他站在媛媛身邊回頭看向門口時，那個白衣女孩再次出現在哪兒，手裡提著長刀。

慘白的臉，紫色的嘴唇，憤怒的雙眼。勾了勾手，示意林楓跟她出去。

林楓趕緊把眼睛閉上，原來他腦袋裡出現的影像，真的會發生在現實世界，這算什麼？

他推開門追出酒吧，腳上粘了中年男人的鮮血，踩在台階上滑滑的。街上冷靜，夜景陰森恐怖，頭頂的路燈閃著幽藍的光。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

周圍不見那個白衣女孩的影子，他抬頭往街對面看。

女孩的及腰長發出現在對面的衚衕口。手裡的長刀在月光下閃著寒光。他戰戰兢兢地來到對面。

遠遠的站在女孩身後，向黑洞洞的衚衕里看。女孩如臨大敵的握刀姿勢，讓他想起路上見過的怪物。

該不會這條衚衕里也藏著一隻吧？

如他所想，嗷的一聲叫。

一隻利爪從黑洞洞的衚衕里探出，半空中噴出兩條火焰。

在火光的映襯下，林楓終於看清，噴出火焰的原來是怪物的兩隻鼻孔。這隻怪物有兩層樓那麼高，鼻孔像兩座巨大的煙筒。

女孩的身高還沒有怪物的一隻手掌大。儘管他做好了心裡準備，還是嚇得要死。

女孩快速跳到半空中，逃出怪物的利爪，怪物更加氣憤，噴出的火焰更長。揮舞著粗大的胳膊向空中的女孩抓去。

女孩身在半空，長刀一揮，怪物的粗大胳膊被她砍斷一條。巨大的斷肢向林楓飛來。林楓機警的抱起路邊的垃圾桶，像怪物的斷肢扔去。

可斷肢在和垃圾桶相遇之前，便化作一團冥火，燃盡在半空中。

他耳邊警笛響起，一輛救護車，嘎吱一聲停在他身旁。咣當一聲。他扔出的垃圾桶剛好落在救護車的車頭上。

林楓這才發現，身邊沒有與怪物搏鬥的女孩，沒有巨大的怪物，只有一圈警車和救護車，把他圍在路中間。

酒吧門口的屍體，已經被抬上他面前的這輛救護車。

司機從車窗里探出頭沖著他吼道。

「嘿！瘋子！趕緊躲開別擋路。」

他剛躲到路邊，救護車呼嘯著從他身邊經過。

他下意識的看向旁邊黑洞洞的衚衕，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高樓上，還沒有熄滅的燈火。

轟隆！

一聲爆炸聲，身旁二樓的窗戶里噴出火焰。爆炸中的碎玻璃，飛濺到路邊的警車上。嘩啦啦，像一場狂風暴雨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