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賣人

「要是死當啊，五兩銀子，活當三兩半。」

掌柜的說完，陳小舒便一把拿過銀項圈放進背簍站了起來。

掌柜驚訝的看着陳小舒，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如此硬氣，說走就走，忙出聲挽留道：「小姑娘，小姑娘請留步，要是對價錢不滿意咱們可以慢慢談。」

陳小舒轉身說道：「掌柜的，生意不是這麼個做法的，我這銀項圈光是凈重可就四兩半了，銀子的成色也好，再加上這雕工，五兩銀子說不過去吧。」

被陳小舒說了一通，掌柜的也不尷尬，繼續笑吟吟的說道：「那您說多少？」

「一口價，七兩銀子。」陳小舒毫不客氣的說道。

掌柜的面露糾結之色，想了半天，猛地一拍掌道：「好，就依姑娘所言。」

拿了銀子從當鋪里出來，本想去醫館里給陳林蕭抓點葯，但是轉念一想，陳林蕭本人沒來，抓了葯要是不對症那還不如不吃。

出去準備要上繳給黃氏的錢，自己身上現在還有八兩半，這可就夠普通的莊戶人家攢兩年的了。

有了錢，陳小舒的心裏算是有點底了，便準備去買點食物，空間里的食物已經吃完了，要是只依靠陳家的飯，陳小舒毫不懷疑他們總有一天會被餓死。

聞見包子鋪傳來的香氣，陳小舒忍不住流口水，包子鋪門前有很多人等著買包子，陳小舒也想他們一樣站在門口排隊。

「你們聽說了嗎？這崔地主要出五十兩銀子給自己小兒子沖喜呢！」

「怎麼沒聽說，原找上我們村瘸子家了，但是那閨女又是哭鬧又是尋死的，瘸子婆娘捨不得，最終這事兒便沒成。」

「這事兒可損陰德，誰不知道那崔家小少爺已然不成了，就等著新娘子過門直接釘進棺材裏呢。」

陳小舒在一旁聽得心中發冷，這種以前只在電視劇里出現的劇情竟然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而自己現在卻自身難保，更別說幫別人了，自己也成了魯迅筆下冷漠的人。

排到陳小舒時，陳小舒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要二十個肉包子。」

一個肉包子三文錢，將銅板數出來遞給老闆娘，陳小舒緊緊的抱着包子離開了包子鋪。

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將包子放進空間，又給自己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陳小舒才覺得心裏輕鬆些了。

來到鎮東頭，大山叔已經在這裏等著了，其他人都還沒來。

陳小舒想了想從空間里拿出一個包子，也不好意思白坐人家的驢車啊。

「大山叔，這個你拿着，回去給孩子吃吧。」

陳小舒將包子遞過去，李大山看到白胖的包子后驚訝道：「這可不行，小舒丫頭你還是帶回去給林蕭吃吧，他身子不好，該多補補。」

「大山叔，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可不好意思再做您的車了，而且我這還留了兩個。」陳小舒說着掀開背簍上的破布，露出兩個包子來。

李大山其實剛才心裏也有點不爽的，村裏人總是免費做自己的車，臉皮薄的還知道給個雞蛋幾塊糖啥的，臉皮厚的全當不知道這回事，這都是一個村的點頭不見抬頭見，他也不好意思要。

但是現在看到陳小舒這麼會來事，他也就收下了包子。

陳小舒見他收下包子，又不好意思的說到：「大山叔，今天我買了包子的事兒您能不能？」

李大山點頭道：「小舒丫頭我知道你想說啥，你放心，我啥也沒看見。」

「多謝大山叔。」

陳小舒笑道。

她就知道李大山不會說出去的，因為他也是既得利益者，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黃氏說不得還會去他家要回那一個包子。

別覺得誇張，以陳小舒對黃氏的了解，這件事情極有可能發生。

不多時大家也都回來了，春娘懷裏抱着一塊淺藍色的布料，也塞給李大山幾塊糖。

「抓藥了嗎？」春娘問道。

陳小舒搖搖頭道：「大夫說林蕭沒來，不敢隨意抓藥。」

回去的一路上，五奶奶和小貴娘都恨不得將陳小舒扒光了看看她賺了多少錢，還話里話外的套話，但是都被陳小舒不軟不硬的擋了回去。

剛到了村口，就看見一個十四五的小夥子站在村口一副焦急模樣，瞧見他們之後就匆匆跑過來了。

「二才哥，怎麼了？」春娘問道。

二才一臉急迫道：「我找小舒的，小舒快跑，別回家。」

「二才，怎麼了？」陳小舒問道，「慢慢說，你別急。」

陳二才是陳林蕭原主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之前還去過陳家看望陳林蕭。

「你大嫂還有二嫂要把你給賣了，林蕭一着急便氣得吐了一大口血，他讓我告訴你千萬別回家·······」

陳小舒已經聽不清陳二才後面還說些什麼，跳下車便拚命的往陳家跑。

「小舒，小舒。」春娘在後面喊了兩句，忙拿起陳小舒的背簍也跟了上去，陳二才跺了跺腳，想起林蕭囑咐的另外一件事，便大步朝着里正家跑去。

車上的張五奶奶和小貴娘面面相覷，也跟了上去，準備看熱鬧。

只有李大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回到陳家，只見陳家門口站着兩個粗壯的婆子，里裏外外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看到陳小舒回來，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聽到周圍人低聲的議論陳小舒心中一動。

「死、小舒你回來了。」

黃氏一反常態的滿臉笑容的對着陳小舒說道。

陳小舒沒有理會她，衝到陳林蕭跟前，只見陳林蕭的嘴角和衣衫上都有血跡，整個人也是搖搖欲墜的。

「林蕭、林蕭你沒事吧？」

陳小舒完全不敢想想如果陳林蕭真的出了事情會怎麼樣。

陳林蕭扯了扯嘴角暗中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搖頭道：「我沒事，不是讓你不要回來嗎？」

「張媒婆，這就是小舒那丫頭。」黃氏對着張媒婆諂媚道。

張媒婆點點頭道：「既然回來了，那便跟我走吧。」

「大哥，二哥，林蕭剛剛吐了血，你們也不給他找個大夫嗎？」

陳小舒看向蹲在院子一角的陳林英和一臉看好戲表情的陳林葦說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家裏哪有一分錢找大夫。」黃氏叉腰道，「正好你回來了，我有事同你說，張媒婆是來給崔家小少爺說親的，你這丫頭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被張媒婆看中了，你這就跟着張媒婆走吧。」

「福氣，這福氣給你家滿秀要不要？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要將我賣了去給一個快死的人沖喜！」

陳小舒現在反而冷靜下來了，冷冷的說道，看到人群中剛剛跑來的春娘，她對春娘說道：「春娘勞煩你快些幫我請個大夫來，要不我怕林蕭他·······」

說罷陳小舒又是一副悲傷不已的表情。

「你這個死丫頭說什麼呢，敢咒我滿秀，瞧我怎麼收拾你。」黃氏聞言左右張看，似乎在尋找什麼趁手的武器。

張媒婆皺眉道：「好了，人我這就要帶走了。」

「大哥，二哥，小舒她是我未過門的娘子，你們就這樣將她賣了，置我於何地啊？」

陳林蕭手扶著牆壁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臉傷心欲絕的看着陳老大和陳老二說道。

「老四這、這，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啊。」陳林英一副大哥的樣子道，「老四你身子不好，看大夫抓藥哪樣不需要銀錢，將小舒送去崔家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得了銀錢好給你看病抓藥，至於娘子，等到你身子好了，大哥保證再給你尋一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