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青牛鎮

坐在驢車上，陳小舒心裏想着事情，就算今天沒有採到繡球，她也要找機會去一趟鎮上，她要把銀項圈當了，不然手裏一個銅板都沒有，着實讓人心中沒底。

牛車上除了她和春娘，還有兩個中年婦女，一個是小貴娘，還有一個是張家的五奶奶。

兩人時不時的偷看陳小舒一眼，然後低聲的說幾句話，陳小舒心中無語。

你們想要說人閑話也裝的自然一點，這時不時的看人家一眼，怎麼？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啊？

張五奶奶看了兩眼陳小舒腳下的背簍道：「小舒這是要去鎮上賣山貨啊？」

陳小舒露出一個淳樸的笑容道：「是的，五奶奶。」

張五奶奶和小貴娘對視一眼，說道：「快給我們瞧瞧，是啥稀罕山貨，我好給你說說怎麼賣，省的你們被矇騙了去。」

春娘將背簍往自己那邊拉了拉道：「不勞煩五奶奶了，這東西可不稀罕，我之前也跟我娘去鎮上賣過，知道怎麼賣。」

張五奶奶討了個沒趣兒，眼珠轉了轉，又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小舒你這丫頭就是傻，你聽五奶奶的話，這賣了錢啊可別傻乎乎的都交給你大嫂，你自己可得留着點啊。」

陳小舒聞言露出不贊同的表情說道：「五奶奶你這是說的啥話，俗話說得好，長嫂為母，我賺了錢自然是要交給大嫂的。」

陳小舒說着暗中白了五奶奶一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啥主意。

勸人家藏私房錢，還當着外人的面，這不是轉頭就會傳到黃氏的耳朵里去，要是自己現在傻傻的附和她的話，回頭還不一定會怎麼被黃氏折磨呢。

不過這個張五奶奶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就算她不說，自己也不會把錢全部交給黃氏的。

青牛鎮距離三合村的距離不算遠，趕着牛車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

青牛鎮是連通南北的交通要道，每年都有許多的商人在這裏歇腳停留，因此也算是繁榮。

繡球菇這樣珍惜的菌子，自然要去大酒樓售賣，而青牛鎮叫得上名號的酒樓只有兩家，天香樓與萬福樓。

與大山叔約好了回去的時間，春娘輕車熟路的將她帶到一個小巷。

「這是天香樓的後門。」春娘解釋道。

陳小舒點點頭，上門來找酒樓做生意，自然不能從正門進，有的食材沒經過處理之前還帶着泥土，野物還血淋淋的，走正門叫客人看見了多膈應的慌。

春娘輕輕敲了敲門。

「誰啊？」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十四五的小廝，看到門外站着兩個小姑娘，羞得臉都紅了，道：「你們是來賣東西吧？」

陳小舒點點頭道：「是，煩勞小哥幫我們掌掌眼。」

陳小舒說着將背簍上的樹葉拿開，露出裏面的繡球，小廝顯然也是見過世面的，雖然驚訝但是卻沒有失態，說道：「煩勞你們兩位進來等一會兒，我去找掌柜的來。」

陳小舒和春娘點點頭，跟着他進了後院。

天香樓真不愧是鎮上的大酒樓之一，此刻後院人來人往，繁忙之極。

掌柜的頂着滿頭大汗大步而來，「有繡球菇，快拿出來給我瞧瞧。」

陳小舒對着掌柜的頷首道：「這都是我們姐妹剛採下來的，聽聞天香樓做生意一向公道，我們姐妹來到鎮上第一個來的就是這天香樓。」

掌柜的雖然知道陳小舒這樣說是為了多賣些錢，但是這馬屁拍的他心裏十分的舒暢啊。

笑呵呵的將她們的繡球菇看了，掌柜的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錯，的確十分的新鮮，一般我們收的都是六百文一兩，但是你們今日的繡球菇保存的好，又新鮮，給你們七百文一兩如何？」

春娘敬佩的看着陳小舒，自從掌柜的來了，自己就連話都不敢說了，多虧了小舒在。

陳小舒沉吟片刻，她不了解市價，但是想了想現在銀錢的購買力，也知道這個價格着實不算低了，退一萬步說這也就是一鎚子買賣，要是事後得知天香樓不地道，再也不登門便是。

想到這裏陳小舒便點了點頭道：「掌柜的果然實誠，就依掌柜的所言。」

謝掌柜叫人拿來小稱當面稱量好道：「這位姑娘的繡球菇重二兩，您的是重二兩半，二位姑娘是要銅板還是銀子。」

「我要銅錢。」

春娘說道，莊戶人家平日用到銀子的機會不多，倒是銅板，遇到走街串巷的貨郎買個針頭線腦的倒是方便。

謝掌柜看向陳小舒，陳小舒笑道：「勞煩掌柜的將一兩半換成銀子，其餘的給我銅板便是。」

銀子體積小，便於隱藏，

從天香樓出來后，陳小舒抓着春娘的手道：「春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春娘瞭然道：「是不是不要告訴別人我們這次賺了多少錢，小舒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小舒感激的點點頭，說道：「太謝謝你了，要是旁人問起，你就說我賺了二百多文。」

「好。」春娘點頭道，「其實今天五奶奶說的沒錯，你以前總是傻乎乎的，幹活也不知道偷懶，做飯也不知道偷吃，現在看到你知道藏私房錢了，我也放心了。」

「嘿嘿。」陳小舒裝傻的笑笑道，「這不是死過一回了，再不長個心眼兒難道還想再死一次啊。」

「這倒是。」春娘點點頭，指著布莊說道，「小舒我聽人說布莊新進了很多好看的布料，我們去看看吧。」

陳小舒看了看布莊的招牌，道：「春娘，我還有別的事情，我想去醫館看看，要不你先自己去布莊看看。」

春娘知道她是想偷偷去給陳林蕭抓藥，便點頭道：「那我們在鎮東頭見面。」

「好。」

其實陳小舒去醫館只是個幌子，她的目是當鋪。

當鋪的幌子很大，就在這條街上，陳小舒左右看了看，沒有看見熟人，一個健步衝進當鋪。

「這位姑娘你是要噹噹？」

正在撥算盤的掌柜看見陳小舒進來笑着拱手道。

「正是。」陳小舒點點頭。

「請跟我進來。」

他從櫃枱出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小五，給這位姑娘倒杯茶。」

掌柜對着小廝吩咐道。

名叫小五的小廝打量了陳小舒一眼，見她穿着窮酸，渾身上下沒一個值錢的東西，心下便起了輕慢之心，隨手倒了一杯茶送上。

陳小舒手指碰到茶杯，察覺不到一絲溫度，心中瞭然，但是也沒有張揚出來。

先敬羅裳后敬人的道理古今莫外如是。

陳小舒將銀項圈從背簍，實則是空間中拿出遞給掌柜。

掌柜看到后也是驚訝了一番，看這鄉下小姑娘的打扮，本以為頂多也就是個素銀簪子，但是沒想到竟然拿出了一個做工如此精緻的銀項圈。

掌柜的上手稱了稱，有仔細看了做工，不禁有些感嘆，這魚雕的栩栩如生，就算是縣城裏大銀樓也沒有這樣的好手藝吧。

只是這樣窮酸的鄉下姑娘怎麼會有這樣的好東西。

掌柜微微一笑，言語中帶着試探道：「這東西不知道姑娘你從何得來的啊？」

陳小舒也笑道：「怎麼掌柜的是懷疑這是臟物不成嗎？我既然敢青天白日拿着它來到當鋪，自然說明這東西是清清白白的。」

陳小舒故意將「青天白日」四個字咬的極重，提醒他們可不要做出強搶的事情來。

掌柜的自然也聽了出來，笑道：「怎麼會？這東西你是要活當還是死檔。」

「活當怎麼當？死當又怎麼當？」

陳小舒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