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劫後餘生
「嘖嘖，你怎麼不知道憐香惜玉？這麼好的女孩子。」突然，男人身旁的人開口，相貌也是頂好的，但一看就是紈絝，左擁右抱。
紈絝叫王耀傑，經常來消費我也認得，花花公子一個，相貌好的小姐都被他點過台，而且是被甜言蜜語說的服服帖帖，萬花叢中過的那種。
紈絝一開口，我心裏咯噔一聲。
他目光落在白小詩身上，帶着不一樣的色彩，這人不會也看上白小詩了吧？
男人見我盯着王耀傑一動不動，沉怒道，「把經理叫過來，以後沒調教好的人，別放出來惹晦氣！」
視線被拉回來，我無力回天，如今唯一能救人的男人都發火了，看來除了白小詩我也在劫難逃。
經理點頭哈腰小跑過來，一直道歉，「季總，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您放心！小歡伺候的不好，我這就讓她給您賠罪！」
經理恍若未見我頭上的傷，讓我接着磕頭。
這個人，我也惹不起，我抿唇，趴在地下就要磕下去。
「都給我滾出去！」
男人突然發火，酒杯掃落在地，酒水濺在腿上，我渾身一哆嗦。
包廂門被打開，眾人魚貫而出，之前制住白小詩的男人也攏了衣服，趕緊跑了。
我軟著腿站起來，像踩在棉花上，想扶起衣衫不整的白小詩差點都站不住，我們兩相互攙扶著離開，出門之前我鬼使神差的回頭，只看見隱在黑暗中高大的身影。
恐懼殘留。
該散的都散了，王老闆嫌棄我丟人重新找了小姐，經理將我和白小詩叫到辦公室。
辦公室冷氣強勁，一進去就被凍醒了。
白小詩哇的一聲哭出來，撕心裂肺的，像是丟了魂，怎麼都勸不住，最後足足哭了半個小時才停下。
我本來也滿心害怕，但是懷裏抱着軟軟的白小詩，聽她哭聲，心都被填滿了，反而不大害怕，一直拍着她後背安慰她。
「歡姐，我好怕啊，我以後怎麼辦啊？他們會不會私底下報復我……」穩定下來的白小詩考慮剛才的危險性，抓着我的袖子不放。
「應該不會吧。」我猶豫道。
畢竟以前包廂里鬧出事過，但沒鬧成今天這個地步。被教訓的人有，今天這樣差點出人命的，還沒有過。——但也不排除死了沒被人發現的。
「他們畢竟是大人物，犯不着為我們費腦子，今天這是意外……」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惹了這麼大的禍，還有臉叨叨！」我話沒說完，經理就打斷我，他氣的拍自己腦門，走來走去十分煩躁，看我兩眼神的都恨不得掐死我們算了。
「我告訴你們，這是常態！」經理定住，指著白小詩鼻子，「特別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給我惹麻煩，你上次打的人還是我出錢擺平的！你以為你每次都幸運？！」
白小詩在我懷裏瑟縮下，我下意識想張口幫她解釋。
「還有你！」經理大炮對着我，「別以為阿雲護着你就牛逼了，現在她死了，你再敢惹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像季總那樣的大人物，捏死你們都不用自己動手！」
提到阿雲，我一下子萎靡下來。
經理一直罵到口渴才停下來，我和白小詩默默對視，都眼觀鼻鼻觀心的聽着。
經理最後一次警告我們后，將我們踢出門去。
「歡姐。」白小詩雙手不安絞著，「這次謝謝你，真的，我以後就聽你的話，跟你混！」為了證明她是誠心的，還舉著兩隻手指對天發誓。
「我知道，但是這種事就像經理說的，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也看到了，我並沒有能力救你，所以下次……」我沒再說話。
白小詩低着腦袋點頭，「我知道，謝謝歡姐，以後……以後我會注意……」
話是這麼說，但這種必然的事情，都只能埋在心底，除了走一步看一步，還能怎麼辦？
到了深夜，會所人不減反增，曖昧的燈光下，走廊兩旁的房間里發出令人臉紅心悸的聲音。
不管在這裏待了多久，我都不怎麼能適應。
快速穿過那裏，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到了休息室飛快地換了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我才離開帝豪娛樂，這個吃人的銷金窟。
我破了相，今天不能再接客了。
而且老長客王老闆估計拋棄我了，我讓他丟盡臉面，再見面都是仇人。
穿過一條馬路，準備坐車回家，突然發現熟悉的身影哆嗦蹲在路邊，茫然的樣子。
果然是白小詩。
我猶豫着走過去，她看到我跳起來，十分歡喜的撲過來，可憐兮兮道，「歡姐，你現在回家啊？」
「嗯……你呢？」
「我住的出租屋沒交房租被收回去了，現在也沒錢住賓館……」她的口袋翻過來，空的。
白小詩很可憐，蒼白的小臉透著苦澀。
她和我不一樣，她從小孤苦無依，在孤兒院長大，出了孤兒院自己勤工儉學，就被騙來這裏了。不過她好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而我，在高中畢業之前，家裏都算是不錯的家境，父親是千萬富豪，如果不是他後來賭博，我們一家四口會過得非常幸福。被小三忽悠着輸掉了全部家產，還欠下一屁股債以後，他就缺德的跳樓了。
被人追債我弟弟意外成了植物人，後來他又去了，我媽徹底瘋了。我被所謂的親戚介紹來會所當服務員賺錢，最後成了現在的坐枱小姐。
我心裏躊躇，我原來和阿雲還有陳秋玲合租在一起。陳秋玲的金主包了她一個月，所以她暫時不在家。房子裏東西都存在阿雲的痕迹，回到家我就會不由自主想起她。
現在阿雲不在了，我也不想自己一人回去，索性邀請白小詩一起做個伴。
「歡姐，你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白小詩高興的說道。
我裹緊大衣，望着天空，「你以後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她現在還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回到屋子，我把阿雲的東西都收拾起來，整理在大箱子裏面，鎖進小屋裏了，順便落上門，家裏瞬間空蕩蕩的，沒有着落。
我失魂落魄的看像黑白遺像，又想起那些往事，這次我被欺負，沒人站出來保護我，不，以後都不會有人了。
這一夜，我和白小詩躺在一張床上，各懷心事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