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痛，無邊無際的痛，像是被萬蟻噬心，一點一點吞噬掉她的全部。

咽喉處火辣辣的疼痛，每咽下一滴口水都痛的撕心，更何況口中乾涸的像是一口荒廢許久的枯井。

楚離歌眉頭緊緊皺起，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蒙上一層細細的薄汗。

「水……」

乾裂的雙唇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卻被窗外無意而來的風帶走，落字無聲，悄然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有幾聲凌亂的腳步聲，貌似不止一個人。

楚離歌只覺得頭腦昏脹沉重，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抬不起眼皮。像有一雙大手牢牢地圈固她，讓她動彈不得，渾身無力。

「唉……」

肌膚上溫熱的溫度讓楚離歌煩躁的心一時間好了許多。

只是，那一聲輕微的嘆息，又是誰發出來的呢？

那麼的輕柔，又那麼的纏綿，讓她墜落一個無底的空洞里，眼前又是一黑。

喚醒她意識的是一股清涼的潺水，涼涼的，從她的口中直入她的心田。垂在一邊的手指微微顫動了幾下，找回了几絲遊絲的力氣。睫毛慢慢地撲閃，努力地睜開一條縫，朦朧間，只看見一襲白衣，彷彿從她的手指間滑過，隨即無影。

斑駁的土牆，零星殘破的幾個矮腳板凳，還有一個用土磚墊起的三個半腳的殘桌，這就是楚離歌醒來后看到的第一眼的景象

頭腦噬心般的疼痛讓楚離歌眉頭緊皺，雙手不禁地揉著兩旁的太陽穴，一幕幕零碎的記憶從腦海深處砰然而出。

宣南國360年，相府嫡女年滿一十六歲及笄出嫁。皇恩浩蕩，特命長安上下大賀三日。

喜樂，紅綢。喜袍，鳳冠。

鮮艷的紅色像是火星般跳躍在楚離歌的雙眸中。她要嫁的正是與她從小相伴長大的郎兒顧風言。

只是，楚離歌頭痛欲裂，雙眸緊閉，眉心緊皺。腦海中，刀光劍影。一襲紅影，孑然一身，隨風搖晃在懸崖邊，面前緊逼而來的是一群手握鋼刀的賊人。為首之人，右臉上一條長長的疤痕觸目驚心。白光一閃，鋼刀舉起揮來。驚的紅衣人兒腳下一滑，墜入那黑漆漆的懸崖之中。

「不！」

楚離歌猛地睜開雙眼，腦海中零碎的記憶拼湊起來，卻讓她喘不過氣來。額頭上，冒著細細的薄汗。

究竟是誰，要在她大喜之日，買通賊人想要害死她。

「呲呀！」破舊的房門被推開，一隻藍色粗布鞋先邁了進來。

「喲！捨得醒啦！我還以為你還要再裝幾日才肯醒！」

一個看似二十來歲的婦人將手中粗瓷大碗重重地放在那破舊的桌上，裡面褐色的液體隨著碗緣搖晃了幾下。婦人雙手環繞在胸前，雙目斜視看著床上半坐的女子，陰陽怪調道。

楚離歌看著面前一身粗布衣裳的婦人，心下一驚，微微抿了抿蒼白的雙唇。

「這位大嫂，可是你……救了我？」

「喲！」

婦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放下雙臂，理了理身上發皺的粗裳，走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