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地瓜

楚離歌伸手輕輕地摸了摸木子河的腦袋，想讓他慢慢地放鬆。木子河似猶豫緊張了半刻，便緩緩地鬆開了手。楚離歌看著木子河謹慎的神情，不禁一絲的心疼，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的憐愛。

「阿娘，可摔哪了？」楚離歌擁著木子河走到木母的身旁，餘光無意一瞄，看到了桌角旁的木子荷縮著身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眸里顯得惶恐又小心翼翼。這種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楚離歌的心，讓她不免想起了小時候的她，顯得那麼的孤立無助。

「她能有什麼事！」春玲冷哼一聲，翻著白眼，「命硬的跟石頭似的！」

楚離歌看著木母臉上閃過的無奈，苦楚，心頭一緊，似被千斤重的石頭壓住般，喘不過氣，轉身看向一旁坐在木凳上的年輕婦人。

「看！看什麼看！」春玲怒瞪著雙眼，似一頭髮怒的母獅，「讓你刨個地，偷懶到這功夫，還好意思看我！我告訴你，今晚，沒你的飯！」春玲伸手將桌上還殘餘下來的半塊地瓜，連碗一起端向了自己的房間里。

「阿……」木母看著春玲的背影，頗為的無奈，「嬋兒，這……」

「沒事的，阿娘，我不餓。」楚離歌握緊木母的手，寬慰地一笑。

木父無奈地嘆息一聲，蹲在門邊，一口一口抽著旱煙。

夜兒漸漸入深，楚離歌輕輕地拍著被子，看著漸漸熟睡的木子河，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笑。

因為只有兩間瓦舍，大的那間分為兩間房，一間供阿爹阿娘居住，一間是阿哥阿嫂。所以這間小的瓦舍便留給了他們兄妹三人，但畢竟木子河是個男娃，所以大炕的中間用一道布簾隔了開來，一分為二。

楚離歌將被角塞好，輕輕地走到布簾另一邊來。卻看到木子荷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阿妹，怎麼還不睡？」楚離歌微微一笑，坐到木子荷的身旁。

木子荷垂下頭，從懷裡掏出一小半塊的地瓜。因為護的緊，地瓜黑色的皮屑沾了些許在衣服上。

「這是？」楚離歌驚楞地看著木子荷小小手心中躺著的一小半塊地瓜，「給我的？」

木子荷點了點頭，捧著手心中的地瓜又遞近了幾分，一雙水汪汪的眼眸里盡顯著小心翼翼。

楚離歌看著那一小半塊地瓜，眼眶有些氤氳，伸手接了過來，「你吃了嗎？」

木子荷雙唇緊抿，點了點頭。便轉身爬上坑上，自己將被子蓋好。

望著自己蓋好被的木子荷，楚離歌眉目微垂，忍下眼眶中的氤氳。這一小半塊地瓜，足以慰藉她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的肚子。

算命的曾說過，她這一世命苦又克親，一生下來便沒了娘。父親的疼愛大多都給了楚鈺，而她有的，只有無盡的琴棋書畫與女紅。所以，小時候，被罰不準吃飯都是常有的事。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會憐憫給她一口吃的。沒想到，重活一世，卻能從這麼小小的一個人兒手裡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