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心裡不痛快
洪世賢再三考量下還是暗地裡將溧陽暴亂的消息稟了朱元璋知道。
秘情處原是屬太子朱標掌握，朱標死後，秘情處的權利便又歸到了朱元璋的手裡，溧陽事件的細節朱元璋也一應掌握了去。
稟報完，洪世賢也出了一身大汗，最近朝上接連死了不少人，好幾個人都是參了先太子的本又建議另立太子，被拖了出去。
雖然許淮總跟他說，只要不觸及先太子，今上便不會對誰發難，可到底自己原先也算是先太子的人，就算是今上下令讓他去陪了先太子也都是合情合理。
從皇宮裡出來，洪世賢摸了摸脖子，又抬頭望了望晃眼的日頭，不由自主的說道：「還是人世間好。」
旁邊的許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得好似除了人世間你還去過別處似的。」
洪世賢道：「此言差矣，便是沒有去過旁的地方，也能道人生在世才是最好。」
兩人是在太子府的門口分別的，許淮近日裡心情喜憂參半，喜的是葉兒有了身孕，憂的是，要如何才能和朱棣搭上線。
他近些日子一直在想是不是可以跳過建文朝的事，雖是知道朱棣精通戰事，可並不知道他眼下到底是何樣的心思。
本想著也許應該去見一見朱棣，可朱棣眼下應該是在封地，別說此去路途遙遠便是，便是這些事情他還並未想好要如何去推演，要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減少傷害。
這些都沒想好之前，貿然去見，也只能是壞事的了。
回到家中小院，許淮牽了柳葉兒到外面去納涼。
說是納涼，不過也是兩人相攜著沿著街道隨意的走一走說些彼此看見的覺得有趣的事情。
走得一陣，柳葉兒想起娣鴣來，便問許淮：「相公覺得娣鴣如何？」
許淮並未去多想柳葉兒為何發此問，只是誠然道：「娣鴣姑娘性子耿介，善良活潑，是個好姑娘。」
柳葉兒笑了笑道：「瞧了許久，大概是能瞧出娣鴣對你有意的，不若由我去說說，選個日子迎了娣鴣進門來如何？」
柳葉兒說這話的態度平淡，表情也很溫柔，許淮盯著她看了許久，也未覺有怪異之處，反倒是覺得，這話是她深思熟慮之後才說出來的。
他便心想，壞了，怎的懷孕了還能去想這些事情呢？
許淮便道：「夫人為何忽然提起此事？」
柳葉兒道：「倒也算不得突然，我們來京師約莫有了半年了，當初我們到了那清涼門外，娣鴣快馬而至我便想這姑娘心中大約是有相公你的，我是女人，自是不願與別的女人去分享相公的心，可若是我獨佔了你，豈不是犯了七出之條了？」
說到七出之條，柳葉兒嘴角是噙著笑意的，許淮便知道，這話並不是她內心裡真實所想的。
可無論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對許淮來說都不算是件好事。
齊人之福對很多男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對這個時代的男人來說更是情理之中，可對許淮來說，不見得是件好事。
在許淮看來，男人享齊人之福沒有錯，可女人就未必願與旁人去分享自己的丈夫了，若是能生出這樣的想法，要麼是不愛了，要麼是委屈了自己，再要麼是生出旁的想法來。
他定定看了柳葉兒許久，又實在想不通柳葉兒為何要如此做，便道：「夫人沒說心裡話。」
柳葉兒怔了一下，微微仰頭看著許淮：「相公總是惦念著葉兒，也總是怕我委屈了自己，相公放心，我自是不會委屈了自己的。」
許淮更加疑惑：「那你為何……」
柳葉兒輕聲笑道：「這個時代的女子，盲婚啞嫁的多，成親之後獨守空房的也多，我能遇上相公你，大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能得相公真心相待，也是上輩子的福分，可是我不能仗著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就獨佔了相公，娣鴣對相公的心意那樣明白，我若是因此傷了娣鴣的心，大約要叫娣鴣記恨我，也怨恨你了。」
許淮蹙著眉頭看著柳葉兒，便聽柳葉兒又道：「由此便還不如認下娣鴣這個妹妹，叫她進門同我一起服侍相公，相公也說了娣鴣是個好姑娘，即便是日後進了門，大家也該是和和氣氣的，不會有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了。」
柳葉兒說了這一番話，不得不說是擊打了許淮的心，讓他感動無比，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覺得娣鴣應該進他家的門。
娣鴣還年輕，此前並未有過情愛的經歷，遇見的男子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說只有他一人，遇見他之後生出的這樣的懵懂情感並不算是愛情。
即便這個時代里的愛情實在不值得一提，可他也不願娣鴣將來有一天明白了原來愛情並不僅僅如此，之後對他生出那種認命的感情。
許淮沒有直接拒絕柳葉兒，只道再等等，等忙完這一陣子，再挑個時間仔細商量這件事，柳葉兒自然不會反對。
此時的娣鴣正在香馥春的後院里，坐在廊道下靠在廊柱上望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發獃。
香語從後面走過來坐在娣鴣的身邊。
「怎麼了？從昨日起就一直是這幅鬱鬱寡歡的樣子，是許公子那邊又惹你生氣了嗎？」
娣鴣搖搖頭：「跟許淮沒關係。」
香語笑著道：「那是為何？」
娣鴣抬眼看了看香語又垂了眼皮：「沒事，就是覺得心裡不痛快。」
香語和娣鴣相依為命，從前負疚愧對娣鴣，便一直對娣鴣呵護有加，娣鴣成長之後，便也一直時時看著娣鴣，生怕娣鴣想起從前那些黑暗的經歷，生出對自己這個姐姐的怨恨心。
她攬著自家妹子的肩膀，安慰道：「為何不痛快？」
娣鴣道：「我總是在想我這心裡到底想著誰念著誰，從前姊姊教我，要是喜歡一個人就勇敢去告訴他，去追他，可我追了，追到現在我又覺得追的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
香語道：「你是說許淮？」
娣鴣點點頭：「前些日子我同葉兒姐姐說了些話，葉兒姐姐倒也喜歡我，看樣子是要與許淮去說我的事情，可我總覺得，日後若要和許淮過一輩子，實在是不痛快。」
她說著看向香語：「若是當真和他在一起了，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