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十九

鹿鳴:十九

原本讓家裏人覺得光耀門楣的婚事忽然之間退了,這讓燕晗的爹爹和姨娘一時間愁煞了心腸。

京都城裏,因她被魏國皇子退婚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說三道四冷言冷語的人比比皆是,這個燕晗之前已經聽的夠多了,所以也不曾放在心上。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如此,你風光的時候,真正為你高興的沒有幾個,當你落魄了,翻過臉來幸災樂禍的不計其數。

眼下,燕晗每日呆在家裏,在照顧姨娘的間隙,時不時還到家裏的書堂外,聽着先生給家中的兄弟姊妹們上課,如今與之前不一樣的是,之前不過是覺得無聊無趣,如今聽着先生講的內容簡單明了,分明生動有趣的文章,不明白為何自己當初死活記不住呢。

俞家小姐俞璋若是太師大人的嫡女,出生本就高貴,哪怕不用皇帝冊封什麼虛名,嫁給魏國眾多皇子之中的一個,也是綽綽可以了。不知太師俞成果真心有家國情懷,還是被自己之前大義凜然的說辭逼的無話可說,竟也十分痛快的答應了將女兒嫁去魏國,兩國和親這件事情,算是從此告一段落了。

燕晗本以為,皇帝為了和親,才封給她公主的名號,如今和親的不是她了,除了被退婚,皇帝還應該撤了她的封號,否則她這個無功之人,憑什麼享受這麼大的榮耀。

可燕晗等了幾天,撤封的消息不曾傳來,便耐著性子,又等了幾天,最後等到燕晗自己一顆心裏都覺得無所謂了,管它什麼時候撤,全看皇帝心情歡不歡喜吧。

沒過多久,在俞璋若跟隨着魏國皇子回到魏國之後,燕晗沒能等到皇帝撤封的聖旨,卻是等來了俞家正式下來的聘禮。

俞璋言帶着聘禮笑呵呵的進了家門,聘燕晗做他的正室妻子,婚期擇日就定。

燕晗明白,她被封的這個虛名,幫俞璋言堵住了太師大人的嘴巴,太師大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嫌棄皇帝親封的公主身份地位配不上他的兒子,再者見兒子這般執著,又在宮宴之上見燕晗也不似傳言中那般痴傻,反而行為言語落落大方,也就准許了這門親事。

卻原來荒唐折騰一場,竟是讓俞璋言乘上了順風船。

對於這門親事,燕晗的爹爹歡喜不已,姨娘的一顆心也在低谷中一下子上了雲端,當初俞璋言聘她做妾,爹爹和姨娘還萬分同意,如今做正室妻子,他們恨不得即刻就將她送到俞家去。

對於和俞璋言的親事,燕晗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因為別人的情緒或者什麼原因就去貿然拒絕,想想京都城裏適婚的男子,俞璋言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是出類拔萃的那個,嫁給他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燕晗心裏還是會稍有芥蒂,在意當初她被指到魏國去的時候,俞璋言那事不關己,生怕所有牽連的態度,讓燕晗覺得有些看不起。

可就像是大姐二姐說過的那樣,兩個國家的事情,他或許就是心裏過分清明了,才這麼容易妥協,若是他心有不甘,出言反對也好,自我頹廢也罷,在朝政面前,仍舊渺小的如同一隻螻蟻。

經過兩家人一番商議,婚事定在了五月十六,臨成親前,俞璋言再次委託她那大哥想要見上她一面,燕晗聽了之後,只說忙着綉蓋頭,拒絕了他的請求。

成婚那日,燕晗頂着蓋頭在吹吹打打的禮樂聲中上了花轎,沿街聽着百姓們討賞的道賀聲連連在耳,騎馬在前的俞璋言呵呵的笑聲,隱隱也能傳到燕晗的耳朵里。

下花轎,邁火盆,拜天地,一套繁雜的禮儀過後,燕晗便進了新房當中靜靜的等待着。

一直到了夜裏,俞璋言帶着幾分酒氣進了房間,將房門輕輕關上之後,朝着她喚了聲,「小燕晗。」罷了,似乎覺得有些不合適,又喚道:「夫人。」

這一聲夫人,聽得蓋頭下的燕晗也想笑,但是卻矜持着,沒有笑出聲來。

一柄通體翠綠的如意伸到蓋頭下面,綉了鴛鴦戲水的鮮紅蓋頭被輕輕挑起,燕晗順着逐漸敞開的視野抬頭望去,見俞璋言通身紅衣,更襯的公子如玉,倜儻風流。

俞璋言分明也是眼前一亮,與燕晗許久不見,相思情折磨的他苦不堪言,終於一切都定下了,他迫不及待要見她一面時,卻又被無情的拒絕了,這讓俞璋言感覺像是打了多年獵的獵手,明明看着獵物就在眼前,卻是遲遲不能落網,不免惹的心頭焦躁。

眼前的燕晗比之之前,彷彿更多了某種無法言說的氣質,眉眼五官分明還是之前的模樣,只似乎神態之間,多了幾分沉穩,更能勾住他的一顆心來。

「夫人。」俞璋言又喚了一聲,似乎這個稱謂,只有燕晗應下了,才覺得圓滿。

「嗯。」燕晗極其平淡的應了一聲,仍舊眼帶笑意,靜靜的看着俞璋言。

俞璋言注視着燕晗的眼睛,這一刻彷彿等了前世今生那麼良久,終於情難自持,低頭吻上了燕晗的額頭,吻在了長長的睫毛上面。

「夫君。」在一個吻即將落到唇上的時候,燕晗開了口。

「嗯?」俞璋言被這一聲夫君,喚得一顆心都要化開,剛要接着吻上柔軟嫣紅的唇,卻聽燕晗道:「交杯酒還沒有喝呢。」

俞璋言聽罷,覺得交杯酒是應該喝的,於是起身去將桌上備好的酒水連着斟了兩杯,遞到燕晗面前。

燕晗伸手接住,輕輕笑了笑,與俞璋言挽著胳膊,泯下一口酒水。

交杯酒喝完了,俞璋言順帶着將房中的蠟燭熄的只剩了一盞,朝着燕晗道:「小燕晗,我們該休息了。」

燕晗面上帶了幾分羞色,看着眼前俞璋言少了往日的沉穩,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樣,便沒來由覺得有些緊張。

「我,我還不困,你先睡吧。」

俞璋言此時正褪著自己的衣衫,見燕晗不好意思看,甚至將身子往一旁邊躲了躲,便道:「你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燕晗見他只穿了件單薄的裏衣就朝着她靠近,彷彿只屬於他的氣息,一下子侵襲了她的每一根神經,聯想到臨成婚之前,姨娘提點她的那些羞人的事情,便忍不住臉上充血,語無倫次道:「我,我,我……」

俞璋言見燕晗緊張,笑着安慰道:「不要怕,你受了傷在破廟裏那天,我都已經看過了,當時你信任我,如今你也要信任我,因為我是你的丈夫。」

這件事情不提倒還罷了,一提起來,燕晗霎時間忘了眼前的羞澀,想起之前丟人的事情,伸手捶了俞璋言一拳道:「你從那時候就對我耍心機,哄騙我將身體給你看,還將我抱回去給我的家裏人知道,讓我的家裏人同意我嫁你也得嫁,不同意也得嫁,你果真卑鄙,滿是心機。」

眼看被揭穿了陰謀手段,身為主謀的俞璋言卻是仰頭哈哈的笑了,「你現在才知道,怕是有些晚了吧。」

燕晗「哼」了一聲,「我沒能嫁到魏國,轉過頭來又嫁給了你,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俞璋言將腳上的靴子脫了,湊到燕晗身邊嗅着淡淡的脂粉香味,身體隨着她一退再退,直到將她禁錮的毫無退路,悄悄道:

「耍些手段怎麼了?我不妨告訴你,除了那一次,如今你能嫁給我,便是我耍了好長時間的手段。」

燕晗蹙著眉頭不解,細細想了想整件事情,然後驚恐的捂著嘴巴,恍然大悟道:「難道?難道你和那魏國皇子串通好……」

聽着燕晗的話,俞璋言搖了搖頭,燕晗剛剛松下一口氣來,以為是自己想岔了,卻聽俞璋言道:「「串通」這個詞語用的不好,我們頂多也就是商量而已。」

燕晗瞪大了眼睛,在只有他們兩個的新房裏,將聲音壓得極低,「你這可是欺君。」

「這話說的嚴重了,當日那魏國皇子要求娶馬場上遇見的騎馬的姑娘,當時眾目睽睽多人作證,我妹妹璋若可也是騎着馬去的,而且同那皇子說的一樣,是和我在一起騎馬的。」

燕晗細想了想,確實也是這麼一番道理,便又疑惑道:「你與那魏國皇子認識?他為何會要幫你,將這件事情說的棱模兩可含糊不清。」

俞璋言吻了吻的燕晗的臉,「我們是認識,彼此關係倒也不錯,至於他幫我的原因,不是件有目共睹的事情嗎?」

「什麼有目共睹的事情?」

俞璋言將燕晗的珠冠取下來,又悄悄將手伸到她的腰間。

「他想娶我妹妹,難道不得同我這大舅哥說上一說?」

燕晗的心思被忽然間知道的這個真相鎮住,枉然不察覺自己的衣衫已經被俞璋言退了下來。

「璋若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為了自己的幸福,拿妹妹去換呢。」

俞璋言看着暴露在眼前雪白細膩的身體,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聲音都壓低了幾分。「他們兩個怕是比我還要心急,巴不得趕緊將親事定下來呢,原本以為會在皇上撤你封號的上面費些手腳,沒想到卻是要感謝皇恩浩蕩了。」

察覺到一雙溫熱的大掌貼近後背,正在悄悄地解她肚兜上挽的結,燕晗發現俞璋言已經得寸進尺,一張臉霎時燒紅起來,伸手想要用力將對方推開,卻發現已然落入陷阱,無可掙扎的被對方壓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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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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