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客戶踹了一腳
別墅的一樓大廳之內凌亂地擺放著一些殘破的鐵杴、掃把之類的建築工具，還有一輛歪倒在地上，缺少了輪子的獨輪手推車。稍微完整的磚瓦已被附近的村民搬走，地面之上只留下一堆堆的碎瓦礫。
「咔嚓！」
張小洛的腳下傳來一聲脆響，一塊瓦片被他不小心踩斷為兩截，清脆的斷裂聲在陰暗的的別墅之中分外的刺耳。
忽然，一道微弱的火苗在張小洛的面前出現。張小洛點燃了一根火柴，湊近火苗，將口中叼著的一根煙點著，重重抽了一口。然後緩緩地地將肺內的煙氣呼出，那忽明忽暗的煙頭，照著張小洛那平靜的清秀臉龐，顯出幾分妖異之色。
張小洛一邊抽著煙，一邊沿著一樓大廳一角那盤旋上升的樓梯慢慢向著二樓走去。二樓與大廳一樣的凌亂，只是多出了一個個堆滿了水泥和沙礫的房間。水泥已凝固，一個大大的木篩蓋在上面，將水泥壓成了一個個規則的四方形小塊。
張小洛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逐一尋覓著。一隻碩大的老鼠忽然從房間的陰暗處躥出，快速地向著遠處的黑暗逃去，卻不小心從二樓那仍未建好的樓梯口一頭栽了下去，「吱吱」叫喚了幾聲之後，再無任何動靜傳出。
在二層沒有找到自己要尋找的，張小洛最終把目光投向了二樓角落那通往三樓頂層的盤旋樓梯。樓梯之上漆黑一片，宛如一隻巨口大張的野獸，隨時等待著吞噬靠近的一切。
「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
張小洛忽然輕聲說了一句，像似對自己，也像似對別人而說。他再次將手指中的香煙放在嘴唇之間，輕輕抽了一口，抬腳走向了通往三樓的台階。
三樓的格局與一樓大廳相似，也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張小洛站在三樓的樓梯口，目光看向那角落黑暗處一個灰白的身影。
他輕輕抬手，將手中那仍剩下大半的香煙朝著二樓彈了出去，香煙那燃燒著的火紅煙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圓滑的弧度，重重地跌入到二樓的黑暗之中，慢慢熄滅。
張小洛一步一步地朝著角落處的身影走去，待距身影三丈左右的距離，他才停下了腳步。
「為何囚他？」
張小洛望著角落裡那熟悉的病號服，眼中露出複雜之色，輕聲問道。
「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不要搶我的孩子！」
帶著無盡幽怨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了出來，角落那灰白的身影慢慢抬起了頭。一張蒼白的臉，高高凸起的腹部，還有從腹部汩汩流出的鮮血。
「他是我的客戶！」
張小洛望著那被女鬼緊緊抱在懷中，身穿紅色小襖的男童。男童似沉睡一般，軟軟地躺在女鬼的懷中。望著此景，他心中莫名的湧起一陣酸楚。
「他是我的孩子！你休想再帶走他！啊！」
女鬼忽然凄厲地大叫一聲，那滿頭的烏髮瞬間變得血紅，猶如剛從血水之中撈出來一般，一滴滴暗紅的血從發梢滴落，在空中懸浮著，快速地旋轉著。
「你若不放他，會阻他輪迴，只會讓他淪落成孤魂野鬼，隨著他怨念加重，最終必將化為厲鬼！」
張小洛邊說，邊慢慢靠向女鬼，緩緩伸出手臂，伸向女鬼懷中的鬼童。
「我恨那長期不歸的丈夫，我恨那給我做手術的庸醫！我更恨你！你明明可以保住我的孩子，卻眼睜睜看著他被帶走！我恨你！我要殺光你們！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隨著身穿病服的女鬼低低地呢喃，從那別墅區的地底，緩緩升騰起一股股黑色的濃煙，飄入別墅三樓，被那女鬼吸收入體內。
眼見女鬼身上的戾氣已越來越重，張小洛再不敢猶豫，一隻手再次朝著那猶自沉睡的鬼童接近了幾分，另一隻手悄悄探入懷中，掏出了一摞小小的生鏽銅錢。
銅錢由一根紅色絲線串起，在幽暗的別墅之內竟發出了淡淡的黃色光暈。
就在張小洛馬上要接觸到女鬼懷中鬼童的時候，那女鬼忽然抬起頭，雙目之內滿是怨恨之色。她那血淋淋，黏糊糊的血色長發忽然變長，朝著張小洛當胸刺去。
張小洛手中銅錢一震，已化為一柄小小的金錢劍，那紅色絲線位於正中，貫穿於整個金錢劍之上。張小洛右手握金錢劍，左手伸出兩指，在那金錢劍身之上快速劃過，金錢劍頓時金光大振。
張小洛揮劍砍斷那襲來的血色長發，向前一步，金錢劍朝著女子前胸直直刺去。女子憤怒地低吼著，退後一步，閃入角落陰暗處，消失不見。
別墅內的溫度迅速地降低，眨眼之間窗檯之上已結了一層薄冰。張小洛望著滿屋的黑暗，索性閉上了雙眼。
一陣陰冷至極的陰風忽然從他的身後吹來，可他並未回頭，手腕一翻，金錢劍已從腋下直穿而過。
一聲慘叫傳出，金錢劍生生從那現形的女鬼左胸穿過。女鬼眼中怨恨之色更盛，伸出一隻白森森的鬼爪朝著那金錢劍抓去。鬼爪剛一接觸金錢劍，便猶如碰到了沸油一般，升騰起股股白煙。女鬼被金錢劍穿胸，在原地痛苦著掙扎著，卻不能移動分毫。
張小洛轉過頭，睜開眼看著那痛苦掙扎咆哮著的女鬼，輕輕嘆了口氣。那金錢劍卻越插越深，最後竟似要穿透女鬼的身體。
就在此時，女鬼懷中那沉睡著的鬼童忽然睜開了雙目，他怨毒地看向張小洛，烏黑的赤足忽然抬起，朝著張小洛當胸一腳踢來。
張小洛的身體被踢飛，撞到身後牆壁之上，然後重重地跌倒在地面之上。隨著張小洛被踢飛，他手中那把金錢劍也被從女鬼身體之內抽了出來。
女鬼將鬼童緊緊地抱在懷中，在她的左胸，有著一個透明的窟窿。而她懷中的鬼童，在踹了張小洛一腳之後，又再次沉沉的睡去。
「你們都想帶走我的孩子！我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哈哈哈！」
女鬼望著那正掙扎著站起身的張小洛，欲再次上前，卻忽然看到張小洛胸前佩戴著的一串由一顆顆慘白的牙齒串成的齒鏈。她微一躊躇之後，轉身走入樓梯口處的黑暗之內，再也沒有任何聲息。
張小洛掙扎的站起身，望著女鬼和鬼童消失的地方，無奈地聳聳肩。
「這次虧大了，不知道被自己的客戶踹了一腳算不算工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