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232，斷腿

連逍遙三斷都覺得費解。

他是陪著雲碧宵長大的，不僅自他小時候開始就傳授他武功，也教他了解江湖。他教他認識江湖中那些可怕的人，教他認識江湖中各種可怕的兵器和武功，也教他權術。

但是現在他竟然也看不透他的徒弟。

這兩日，雲碧宵都在坐著。

因為修鍊明王神功和煞血訣，他的雙腿已能和普通人一樣行走，只不過維持的時間不能太久。然，他現在坐在那裡，決不是因為他想休息。

因為他坐得筆直，雙目注視著前方，就像一隻鷹。

一個人這樣坐著，一定是在等人的。

他等的人叫段允劍。

他知道他會來，他知道他一定會找到這裡。

現在他就已看到了他的影子。雖然現在夜色已深，但他料定那個移動的影子一定是他。

原來，段允劍那一夜醒來發現杜寒嫣不辭而別，所以就回到了影梅庵。在牆壁上看到當時雲碧宵留下的一行字：「月下人如嫣，金昌府上見。」

這金昌就是雲碧宵現在住所原先的主人。可是僅僅是整個洛陽城，這富商金昌的府邸就有上百間，豈是容易找到的？

但段允劍終能找到的。

他的身形輕盈如燕，飛躥入這偌大的金府，本來絕沒有人能發現。但是，從他靠近金府的那一刻起，雲碧宵卻早已發現了他。

他一直看著他。他已恨得咬牙，卻依舊紋絲不動。

段允劍推開門，看到床上躺著的杜寒嫣。

他興奮不已，正欲衝過去，卻聽見有人走了進來。他立刻閃身躲入黑暗的角落中去了。

進來的人正是雲碧宵。

他站在門口的時候就已呼喚杜寒嫣的名字：「嫣兒，來……過來……」

杜寒嫣從床上下來，望著他。

雲碧宵微微笑道：「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杜寒嫣站起來，向他走了過去。

待她走到面前停下，雲碧宵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和臉龐，道：「今夜我要你陪著我。」

段允劍怔在那裡，他的身體已僵硬，臉上的肌肉卻在顫抖。

他在等，等杜寒嫣說話。

杜寒嫣卻始終沒有說話。沒有說話就是沒有拒絕。

雲碧宵笑了起來。他一邊笑著，一邊拉起杜寒嫣的手，就要帶她出去。

就在這一刻，黑暗中一條人影已閃了出來。

這條人影太快！彷彿只是一道光。

但這人影出來的時候，雲碧宵竟已閃出數丈之外。

他瞪著段允劍，忍不住地笑。

段允劍的臉上充滿痛苦。

「你為何來這裡？」雲碧宵道。

段允劍道：「我來救人。」

雲碧宵笑道：「這裡沒有人需要你救。」

段允劍的目光停在杜寒嫣身上。她四目無神地望著雲碧宵，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段允劍呼喚她的名字，然，縱是百般呼喚，她卻沒有作答。

他緊緊皺眉，心中的痛苦已是無法言喻。

「段允劍，我要你聽著，杜寒嫣是我的女人。她是心甘情願留在這裡的，你所說的救人，只不過是自欺欺人。」雲碧宵這不陰不陽的聲音笑起來的時候，人們一定會以為那是陰間的鬼怪。

段允劍想的卻只有一件事情，即使她不願意走，他也要帶她走。

於是他整個人就撲了過去。他撲過去的時候，內力已發出，縱然這不是殺人的招式，卻已足夠將人重創。

然，雲碧宵雙足一邁，竟是一掌將段允劍這一招擋住，旋即將他踢飛出去了。

段允劍內心暗驚，僅僅是剛才兩人交手的這一招，他已知道眼前的雲碧宵功力之可怕。

絕沒有勝算！

如果以內力硬拼，他只會筋脈皆斷，臟腑皆傷。

然，他絕不甘心就此作罷。

這世上就有這樣一種人，即使知道贏不了也不會放棄的。

他又望了望杜寒嫣。

他必須救她出去。

他告訴自己，已沒有退路。

所以他又沖了上去。他這一次用的乃是外家功夫，希望能以巧取勝。雲碧宵左右騰挪，兩人只交手了十招，雲碧宵雖然只守不攻，卻已是佔了上風。但見他一掌拍向段允劍胸口，竟將他打出四五丈之外。

段允劍口噴鮮血，立刻站將起來。

雲碧宵笑道：「我想不到，你已變成這個樣子。」

段允劍不解。

雲碧宵繼續道：「一個無法拿起劍的劍客，一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人。段允劍，」他沉色道：「你根本不值得我殺死你。」

段允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覺得四周已是太冷了。

雲碧宵右掌一揚，吸來兩枚石子，握於掌中，道：「段允劍，你這一生都是輸的。你被那個瘋女人當作棋子玩弄了二十年，你費盡心機想殺的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你害死雲嵐山莊上下數百條人命，你以為自己可以遠遠地躲起來，卻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現在你心愛的女人就在我的身邊卻無能為力……哈哈……」他大笑起來。

段允劍已抵制不住憤怒，他又向雲碧宵衝過去。

「啪啪」的兩聲作響，雲碧宵掌中的石子竟化作暗器般飛來，打進他的膝蓋。段允劍只覺雙腿一軟，竟已倒了下去。

雲碧宵向他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現在就斷了你的雙腿，你以後和一個廢物沒什麼區別！」說到這裡，他的五官已因憤怒而扭曲，因為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竟彷彿聽到別人用這樣的話在辱罵他。

他閃到段允劍面前，一手用內力將他吸起，另一隻已打斷他的雙腿。

只聽得一聲慘叫，段允劍臉色慘白，憤憤地瞪著他。

聽到這聲慘叫的時候，杜寒嫣身軀一顫，吃吃地望著段允劍。

「小段……」她的呼喚聲還停留在喉間，便覺體內又傳來一陣啃噬之痛。她的身軀已彎下，像一團泥巴一樣倒下。

雲碧宵轉過身來，他撲過來扶住她，眼神中滿是心疼：「嫣兒，沒事吧……沒事吧……」

就在此時，兩個黑衣人影躍了進來。當中一人將段允劍扶起，迅速躍出府外。

剩下那一人竟吃吃地看了一眼雲碧宵，眼神口滿是哀傷。

雲碧宵憤然轉過頭來，他也看到了她。

他看到她那雙眼睛的時候，內心未免一怔。因為這一雙眼睛和他一模一樣，只是眼神卻是天壤之別。

雲碧宵吼道：「是你！你也要背叛我？！」

黑衣人眼中含淚，轉身躍出府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