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睥睨蒼生，絕世姿態
為妾？
呵。千葉不知這邪妖妖腦袋裡又打的什麼算盤？還真演的不錯，真這麼矢志不渝？
雪洛城似是很驚訝，對著妖華郡主，頗為難，「郡主為妾？這……」
邊上的玉輕柔此時水眸中劃過一抹深意，「皇上，既然妖華願意，我們便不做拆散姻緣的惡人。」
「那――」
還不待雪洛城再繼續說什麼，獨孤千絕僅剩的那些耐心已經被耗盡，沉了聲，「你們這戲該停了。」
姻緣？這世上除了葉寶，哪來的人與他相配。
「皇帝，你想轉移話題也不必這樣吧~」君臨也調侃，這妖華郡主一看就不是個好的，連他家小丫頭的一根頭髮絲也比不上。
雪洛城這才止了話頭，「皇后，你帶著妖華先落座。」
「當年的事情想必是個誤會，朕承認對不住你們，讓你們倆流落在外多年。朕保證，這雪國的長公主和太子之位，是你們的。待朕百年之後，這皇位還不是落到你們頭上。現在和朕來奪，到時可是兩敗俱傷的結局，於雪國不利。」
太子之位？皇位的名正言順繼承人。
這還真是一個挺不錯的誘惑。千葉這般想著，心底卻不由暗諷。只要她現在妥協，那麼，就成了讓他可以隨意拿捏的。
這整個雪國都是皇帝的江山，廢一個太子，還不是簡簡單單的事兒。
至於相爭兩敗俱傷，於雪國不利，她倒是不怎麼在乎。本來她來這兒，就是為了解清楚當年過往，幫原身報仇，然後讓君臨順利坐上皇位。
不過……
瞧向君臨，「你怎麼想？」一切還得看他的意思。
君臨直接搖頭，「不需要。」他這點腦子還是夠用的。
千葉這才對著雪洛城，指尖勾著發尾，收一下放一下，表情淡漠，「要不你先說說當初到底怎麼回事？」
當初？
雪洛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她不信他此前的說辭？
「如朕之前和你說的一樣，你父皇母后在位時被奸臣逼宮殺害，你和你皇弟下落不明。朕當時不在皇城，等帶了援軍趕來已經晚了。內心沉痛不已，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被朝臣勸誡，才坐上皇位。」
「所以說，你現在是坐皇位上癮了？不願意物歸原主？」千葉微揚起眼尾，有些傲氣凜然泄露出來。
雪洛城暗自壓下心底的火氣，「物歸原主？什麼是原主？朕為這江山辛辛苦苦十幾年，難道朕不是主？」
「皇上彆氣著自個，您的功績百姓都知曉，不必和他們姐弟置氣。」玉輕柔趕忙安慰雪洛城，輕輕拍著他的背。
只是，她始終不敢再看一眼千葉和君臨，太像了。
多看一眼，良心難安。她義無反顧支持他的丈夫，卻背叛了摯友，背叛了至親。
她當時並不知道曼曼還有另一個孩子，還是男孩。不然，也許她不會……
「葉寶，還想耗著？」獨孤千絕見邊上茶盞里的熱茶已涼，就這般磨嘴皮子，已經過了許久。
「嗯？」千葉不明白他突然這樣問，她現在不是在一步一步解決問題么？
獨孤千絕勾唇，「我們直接點。」
說著，喚來原本出去多時的暗一，「把當初查到的說出來。」
暗一應下，照著那些蛛絲馬跡，拼湊出大概的事情經過。
「雪國天業十八年時……」
老皇帝因為急病去世，雪洛飛作為嫡出太子繼位。朝中當時有兩派的反對聲最重，一派以太尉為代表，他正是雪洛城的人。另一派，就是執掌宮中大小事物權力的東廠。
雪洛飛是個有謀略的，一方面暗自設立官員制約太尉，另一方面，利用衛影來架空東廠。
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大問題。直到他把心愛之人憶姝曼娶進宮門。
憶姝曼是太傅之女，原本和雪洛城有婚約，奈何她喜歡雪洛飛，雪洛飛也有意於她。兩人上下周旋，才走到了一起。
在憶姝曼成為皇后的同時，她閨閣的至交好友玉輕柔嫁於雪洛城為正妃。憶姝曼並不因此就設心防，仍舊把玉輕柔當初好友。
玉輕柔時常進宮，會有意無意問起些日常小事。憶姝曼也不以為意，卻不知這些，足夠釀成後來的大禍。
帝後作為一國最重要的人，他們的行為習慣，要是被親近卻不安好心的人知曉，那可是災難。
玉輕柔通過憶姝曼，知道了雪洛飛喜甜食，飯後慣飲一杯清茶，睡前必喝一小盞蜜水，這些都是憶姝曼親自來做，並不經過御膳房。
而另一邊，雪洛城已經和東廠達成了暫時的合作。東廠在宮中樹大根深，衛影一下要把它剷除根本不可能，所以東廠順利安插了一個二等宮女進了憶姝曼身邊。
通過日積月累的慢性迷藥，不僅太醫查不出來，雪洛飛也不怎麼感受的出。只知道偶爾會頭暈乏力，精力不如從前，處理起事情來，會遲鈍許多。
在雪洛飛的疏忽下，東廠已經漸漸掌控了大半個宮帷。這時，即使兩人察覺出不對勁，已經來不及了。
憶姝曼恰巧在這時候懷孕生產，太醫此前一直診斷出是一胎，沒想到最後是雙胎，其中一個還是男胎。雖說雪國有嫡皇女繼承的例子，但太子繼承才是慣常。所以，若這個時刻被人知曉有男胎出生，那逼宮勢必要提早。
所以，兩人私自把男胎送到了宮外養著。只是沒想到，還是被雪洛城知道了，好在男胎被保護了下來，沒有落到雪洛城手裡，但從此下落不明。
得了雪洛城的授意，太尉打著「中宮不賢，妖惑君上」的清君側名頭，開始舉兵進宮。
雪洛飛因為護著憶姝曼和女兒，當場死在宮中。憶姝曼帶著女兒沿著暗道一路出宮，隱下身份，眼看入了夜國，還是被追上。
這個溫柔似水的傾國女子，死在了侍衛的刀下。最後只求面前的狠毒男人，放過她的女兒。
雪洛城答應了，在把她女兒餵了血蠱之後，還扔在了雪地里。活不活的成，那就是天意。
雪國皇帝沒了，百姓大亂，雪洛城這才出現在人前。帶來了所謂的援軍，給太尉扣了「奸臣造反」之名，直接在宮中亂箭解決。東廠，也被他清理了個乾乾淨淨。
他應朝臣和百姓呼聲，順利做了皇帝。
「就是這樣。」暗一說完，從袖中掏出密折，還讓下屬從殿外壓上來幾人，「若不信，這兒還有人證物證。」
殿中一片靜默，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千葉輕輕的一個嗤笑，打破這沉默。暗一陳述的事實和她料想的差不多，不過只一樣，出乎她的意料。
凌厲的視線落在玉輕柔身上，「你這柔婉的外表到底是怎麼維持下來的？若說背叛好友很讓人不恥，那在自己爹被枕邊人殺了，你竟然還視而不見，和他恩恩愛愛，真是夠……」
千葉沒說下去，她搜索了很久，竟然找不出可以形容的詞。
玉輕柔臉色一白，頭上的簪子隨著她身子顫抖，搖晃了一下，下意識辯解，「我……我沒有……」
這無疑是蒼白的，也證實了暗一說的都是真的。
「都說猛獸無情，我看她還不如它們。」君臨撇嘴，這種女人看著無辜，卻是最狠毒的。
「不……」玉輕柔捏了拳頭，聲線不穩。
她並不想那樣的。當時她雖喜愛雪洛城，但是還沒有到沒有理智的地步。
他只是告訴她，他作為皇弟，想多了解兄長的愛好，所以她才去曼曼那兒問的。還有，他勸她爹爹逼宮，也是說中宮無太子，皇帝獨寵一人，不利於雪國。
後來她爹爹死了，她難過，可是他卻許了她一世無憂，這皇后之位不變。
她只是弱女子，這麼選擇難道不應該嗎？
「皇上可還有話說？」獨孤千絕冷冷看了上位龍椅的雪洛城一眼，「不夠還可以問問這些證人。」
如墜冰窖，冰寒徹骨。
這是雪洛城這一刻的感覺。這些過往被他掩埋的很好，現在被人殘忍揭開，血淋淋的。
一幕一幕，恍如隔世。他第一次見曼曼的時候，她在桃樹下，桃花紛紛揚揚，燦爛奪目，卻不抵她一笑傾城。
一轉，腦海里就變成了，他的親身兄長雪洛飛在他眼前被殺害，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還有，他曾經喜愛的曼曼，渾身冰冷躺在雪地里。
難道這些選擇是錯的？選擇皇位是錯的？
不！
「這皇位休想奪走！」雪洛城陰邪的神情，變為讓人驚駭的嗜殺。
他做的這一切，都沒有錯，錯的只是那個已經死去的雪洛飛和憶姝曼。
「呵，那也要看你還守不守的住。」獨孤千絕眉心冷凝，對於他的反應似乎在意料之中。
人世間，為權勢活著的人太多，執迷不悔，卻不知真正的樂趣。
「國師，不，獨孤千絕，你憑什麼這麼狂妄！」雪洛城不滿獨孤千絕這種睥睨蒼生的高貴，好像他把萬事掌控於心。
「因為我是獨孤千絕。」
獨孤千絕淡淡一笑，清俊無雙的風華，在眉間，在唇角，綻放出傾世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