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身嬌力弱
明月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耳邊傳來勞作歸家的鄉親們，互相打趣兒的說笑聲，還有空氣中隱隱的飯菜香味，明月清有些恍惚。
院子里靜悄悄的，她坐在床上緩了緩神兒方才下地。
走出屋子，驚蟄正在院門處用一根青草逗弄小狗兒。
「驚蟄。」
「月姐姐，你醒了！」
驚蟄扔掉青草，邁著胖嘟嘟的小腿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月姐姐，你沒事了嗎？要不要叫杜大夫來看看？」
明月清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笑了：「不用了，我已經沒事了。」
她四處看了看，院子里另外一間房房門開著，裡面並沒有人。
「林嬸兒呢？」
「娘回家做飯了，說是月姐姐傷了元氣，要給月姐姐做好吃的補身體。」
說到好吃的，驚蟄覺得有些饞了，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家的方向。
明月清笑了：「姐姐也餓了，我們去驚蟄家看看好不好？」
「好！」驚蟄開心的拉著她的手，往山坡下走。
「娘，月姐姐來了！」
不愧是林嬸的兒子，驚蟄一嗓子喊的幾乎半個青山村的人都聽見了。
林嬸兒拿著鍋鏟走出來，瞪了驚蟄一眼：「你小點聲兒，你月姐姐身體還虛著呢，這麼大聲做什麼？」
驚蟄咬著嘴唇很無辜：「娘，你的聲音更大。」
林嬸兒一窒，又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然後看著明月清。
「清清，你醒了！好些了沒，餓不餓？飯馬上就好了，你先坐會兒。」
明月清看著林嬸兒笑了：「林嬸兒，我沒事了，睡了一覺起來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還說沒事，你看你額頭上，劃破了一個大口子，還有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能沒事兒嗎？」
林嬸兒有些激動，想到她給這孩子換衣服的時候，看到她身上的那些淤青，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這額頭上會不會留疤，得叫杜大夫開些好葯才行。」
明月清有些無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鍋鏟，開口到：「林嬸兒，我真的沒事，你去忙吧，待會兒菜要炒糊了。」
「呀，我的菜！」林嬸兒轉身就回了廚房，「清清你先坐會兒啊！」
「好。」
明月清和驚蟄對視一笑，她鬆開手：「去玩兒吧！」
驚蟄蹦蹦跳跳的在草叢裡逮蟋蟀。
明月清看了看，去了廚房和林嬸兒說話。
「林嬸兒，那個和我一起回來的人呢？」
林嬸兒手中鍋鏟不停地翻炒著鍋里的青菜：「你說那位公子啊，他們家的下人找來了，帶著那位公子回府了。」
試了試味道，鹹淡剛好，拿起一個粗瓷碗盛好，林嬸兒又開始切豆腐。
「說起來，那位小公子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杜大夫給他重新處理了傷口沒多久，他就醒過來了，又喝了點紅糖水，基本上就沒什麼大礙了。」
「可他見你一直昏睡不醒很是擔心，守在床邊幾個時辰，直到他們家的下人找了過來，他原先還不肯走，說是要等你醒過來，可把他們家下人給急壞了。」
林嬸兒說到這兒，笑著看著她，「清清你是沒瞧見，他們家的下人簡直跟掉了魂兒似的，看到他安好的站在這兒，聽他說是你救他的，恨不得給你磕頭道謝！」
「後來，還是杜大夫開口，說你沒什麼大礙，他們家的下人又一直在旁邊念叨什麼夫人老爺的，他才答應回去的，哦，對了，他還說，明天要登門道謝呢！」
明月清猜到了，他定然是哪家的少爺，對此也不奇怪。
「這麼說來，他確實是沒事了。」
「放心吧，他沒事的，畢竟是個哥兒，又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身體底子好著呢，只是之前失血過多才暈倒的，倒是你……」
林嬸兒一臉心疼的看著她，「你一個姑娘家，又受了傷，還要背著他下山，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嬸子給你燉了湯，要好好補補。」
「多謝林嬸兒。」
「你這孩子，跟我客氣什麼！來，先喝碗湯墊墊肚子！」
晚飯，明月清是在林嬸家吃的。
席間，林叔告訴明月清，那野豬還在，她的獵物和背簍也在，大伙兒已經將野豬扛了回來，就等她醒來決定怎麼處置了。
「林叔這就跟清清見外了，我一個姑娘家能怎麼處置，這些年來承蒙鄉親們照顧，清清才能在這青山村立足。」
明月清看著碗里鮮嫩的雞肉，心裡也是一陣感激，「如今這野豬，就算是清清的一點心意，明日還要請大家幫忙宰殺，到時候這豬肉大家就分了吧！」
林叔和林嬸兒對視一眼，沒想到她會這麼決定，最後還是林嬸兒開口。
「清清，你的心意我們都知道，但你一個姑娘家，身嬌力弱，又是長身體的時候，這豬肉，你還是留著賣些銀子用吧！」
她看了看自家男人，「至於鄉親們，大家都知道你的情況，不會介意的，更何況你平常上山打獵，總會給大家分些野味，這就夠了。」
林叔頻頻點頭：「你嬸兒說的對，你一個姑娘家，身邊有些可用的銀錢才能放心，這野豬你就賣了吧！」
明月清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握著林嬸兒粗糙的手，柔聲開口。
「叔，嬸兒，我明白你們的意思，只是我一個人，也沒有多少需要用錢的地方，而且這野豬體型巨大，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買家，還不如分給大家，也算是改善一下伙食。」
「況且……」她看了看自己，笑著開口，「一個能打野豬的人，怎麼會是身嬌力弱呢，林嬸兒你這話傳出去，大家要笑話清清的！」
林嬸兒嗔了她一眼：「你這孩子！」
「所以說啊，這肉啊，就分給大家，我已經長大了，驚蟄他們才是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沾些葷腥才好。」
笑著看了一眼吃的滿嘴油的驚蟄，明月清自豪的一挑秀眉：「再說了，打野豬這事兒我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大不了下次若是再打到了什麼獵物，我再賣了換錢也是一樣的。」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
林嬸兒一聽她還要打野豬，就急得不行，「眼下天氣越發涼快了，地里的莊稼也快要收的差不多了，沒有吃的東西，這些個野豬可是凶得很呢，你可別再進山了。」
明月清頓時低眉斂目，溫順的不得了：「我都聽林嬸兒的。」
林嬸兒嘆口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