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怪聚會

蒼朮短短一句話，卻讓莫汀音有些想要流淚。

她一直以為蒼朮對她是高高在上的。

即便那時候麒麟出現，讓他對她的身份產生過懷疑，可他是巨妖，天性使然，對弱小的人類除了憐憫，還有很多輕視。

「你的意思是，你要插手我的事情？」老闆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冷冷看著蒼朮，道，「你不要以為你法力比我高，就可以為所欲為，我雖然法力不如你，可我們妖多。」

她話音剛落，身後一眾小二全都變了模樣，一個個都成了白森森的骨頭。

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沒有頭顱，還有的少了半邊臉，總之千奇百怪，看起來挺瘮人。

老闆娘也慢慢變了樣子。變成一具碩大的白骨妖。

只是她沒有下半身，只剩下幾根骨頭，像是一隻大蜘蛛一般支撐著地面。

她還是只愛美的白骨妖，頭上居然帶了一朵大紅花，在森森白骨的映襯下既恐懼又顯得有幾分喜感。

「我們這麼多妖怪，就對付不了你們這幾個小嘍啰么？」白骨老闆娘的聲音不復剛才的溫柔，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陰冷。

玄景等人看向蒼朮的眼神透著戒備。

他現在很頭疼。

一方面要對付這麼多厲害的白骨妖，另一方面還不知道蒼朮到底是敵是友。再加上剛剛聽說鎮國法寶丟失，他們的內心波瀾起伏。

玄明月看看眾人，慢慢走到莫汀音身邊，道：「我說蒼朮公子是個好人，啊不，是個好妖，他肯把莫汀音這樣丑的女人當朋友，一定不是壞的。」

莫汀音無語，說話就說話，老是說她丑是怎麼回事？

不過這個玄明月平時看著既花痴又愚蠢，關鍵時刻還挺聰明。

玄生也滿滿站到莫汀音身邊。

玄景躊躇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相信蒼朮。

畢竟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這麼多妖怪。若是聯合上蒼朮，就是另一種局面。

白骨老闆娘一看這樣的形勢，冷笑起來。

只是她的聲音尖利，一時之間如同魔音灌耳，莫汀音覺得自己的耳朵馬上就要聾了的時候，她終於停止了她那折磨人的笑聲：「我真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這樣分不清楚裡外的妖怪。他們人類捉妖師對咱們妖怪趕盡殺絕，你居然要幫助人類！在你還是個小妖怪的時候，難道他們就沒有傷害過你！」

她說了這麼長一番話，蒼朮只用兩個字回答她：「沒有。」

「多說無益，動手吧。」莫汀音打斷白骨妖喋喋不休的嘮叨，道。

從來沒見過這麼愛說話的妖怪，都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這個程度，對方還沒完沒了的說話。

玄景舉著劍就朝著白骨老闆娘沖了上去，玄生也上去幫忙，其他人則沖著白骨老闆娘身後的其他小白骨妖沖了上去。

玄景一劍砍到白骨老闆娘的身上，她的身上毫無損傷，玄景的劍卻斷了。

白骨老闆娘很是得意的道：「我勸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我兩千多年的修為，骨頭早就硬如玄鐵，豈是尋常刀劍能傷得了的？傷我的東西，現在還沒出現呢！」

莫汀音很想將在自己懷裡躍躍欲試的麒麟放出來，看看他們誰比較厲害，想想玄景等人的身份，還是算了吧。

其他幾個護國法師的弟子倒是砍殺了幾隻白骨妖。

玄景短暫的驚訝過後，就拿出幾張符紙，朝著白骨老闆娘扔了出去。

那符紙像是有靈性一般，全都粘到白骨老闆娘的腦袋和胸口等薄弱好攻擊的地方。

玄生舉劍就刺。

這回劍沒斷，也刺進了白骨老闆娘的體內，卻拔不出來啦！

莫汀音覺得有些尷尬，堂堂護國法師的弟子，接二連三的出醜，也是夠傷人的了。

一直在觀察形勢的玄明月突然一躍而起，朝著白骨老闆娘的脖子就砍了上去。

白骨老闆娘有所覺，微微一側頭，被玄明月一劍砍到了胳膊上。

莫汀音在一旁看著，本以為她也不會在白骨老闆娘身上留什麼痕迹，卻沒想到她這一劍，居然將白骨老闆娘的胳膊砍掉了一截。

白骨老闆娘凄厲的尖叫一聲，斷骨都變成了碎片，朝著玄明月急急射了過去。

玄明月躲閃不疾，眼看就要變成白骨刺蝟，卻被一面無形的牆擋住了。

莫汀音心中偷笑，看來玄明月堅持不懈的示好起了作用，雖然蒼朮對她一臉不耐煩，關鍵時刻卻能出手相助。

玄明月嚇得花容失色，卻拿起劍還要往前沖。

與玄明月接觸的時間越長，莫汀音對她越有好感。

這個姑娘身上還真有點大將之風。

「玄明月你不要再上前了。」蒼朮制止玄明月道。

莫汀音看向了蒼朮，心想終於有好戲看了。白骨妖和蒼朮大戰，這場景一定比科幻電影中的場景要好看的多。

「汀音，你來對付她。」蒼朮轉過臉來，對莫汀音道。

莫汀音傻眼，這是什麼情況，要她對付這麼厲害的妖怪，蒼朮這是想讓她死還是想讓她死？！

蒼朮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莫汀音的情緒，只道：「這個妖怪你能對付得了。」

莫汀音壓低聲音道：「我不能！我從來沒有對付過這麼厲害的妖怪！」

蒼朮卻大聲道：「玄景他們都是名門正派，不會因為你劍走偏鋒瞧不起你的！」

玄景等人都看向了莫汀音。

玄明月更是憤怒的大聲道：「莫汀音你可真是個小人！明明那麼有本事還不使出來，非要害我們師兄們受傷才行么！聖人果然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莫汀音撇嘴道：「好想你不是女人似的！」

嘴上吵架，手上卻不停著，莫汀音手裡已經多了一把手槍。

她很是滿意，現在吃下晶石，她越來越能控制變出什麼東西了。

剛才想要一把手槍，就真的變出一把手槍來。

白骨老闆娘似乎是個很愛八卦的，玄明月跟莫汀音說話，她就一直在聽著，沒有攻擊別人。

莫汀音趁著她發獃的空檔，舉槍就朝著白骨老闆娘的頭蓋骨射了過去。

可她瞄得不準，子彈打到了白骨老闆娘的臉頰。

白骨老闆娘尖叫一聲，突然就彈了起來。莫汀音被嚇了一跳，她雖然只道子彈會有威力，可沒想到會讓這個白骨老闆娘反應這麼大。

用全是骨架的手掌摸著自己出了一個洞的臉，白骨老闆娘尖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的臉怎麼這麼疼！」

「我沒對你做什麼，」莫汀音笑嘻嘻的道，「我就是給你毀了容而已。」

白骨老闆娘徹底崩潰了。

她當年就是因為貌美才被山匪搶回了山寨做壓寨夫人，後來又被很多男人糟蹋，最後還是因為美貌被其他女人嫉妒，被殘忍折磨而死。

她殘破的身體被仍在山下，被野狗吃了。

只是她一輩子過的太過凄慘，死後仍然不能釋懷，仍然守在自己屍體周圍。

她恨山匪，恨那些虐殺自己的女人，恨吃了自己的狼狗，最恨的，還是自己變得讓人不能直視的樣子。

因為自己的執念，她用了兩千年的時間，終於修成了白骨大妖，還聚集了很多跟她一樣心存怨念的妖怪。

她好不容易將自己的骨頭補全，又變回了貌美時候的樣子。雖然為了行事方便，她總是扮作胖乎乎的和藹老闆娘模樣，可她的美貌她可是要時時欣賞的，如今一聽說被毀，她徹底失去理智了。

莫汀音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這個白骨老闆娘雖然愛說話，卻不是個無腦的。

她太高反應又太靈活，莫汀音的槍法又一般，若是她不發狂，莫汀音很難打到她。

果然，白骨老闆娘俯下身，朝著莫汀音伸出尖利的爪子來，想要將她抓在手裡捏碎。

莫汀音卻不給她機會，在她的頭顱離自己最近的時候，她對準白骨老闆娘的額頭，開槍了。

白骨老闆娘似乎沒想到莫汀音還會用這麼古怪的東西對付自己，愣了一下。在她愣怔的時候，莫汀音將剩下的子彈分別打在了白骨老闆娘的腦袋跟胸口。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白骨老闆娘，這回真的如同一副散架的白骨倒在了地上。

她用尖尖的手指指著莫汀音，很恨的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怪物，能這麼輕易殺了我！」

莫汀音將手槍放到嘴邊吹了吹，道：「我就是個普通人類，只不過恰巧能殺了你。」

手槍用完，很快就在手上消失了，玄景等人看著莫汀音，驚訝的嘴都合不上。

蒼朮很滿意莫汀音的戰鬥力，他對眾人道：「你們還不趕快將其他妖怪也殺了？」

莫汀音也不閑著，收集了很多晶石。她突然覺得自己跟發國難財的商人有幾分相像。

一場戰役結束，蒼朮跟玄景等人告別。

玄景卻道：「我們從京城出發的時候，我師父只告訴我們兆河妖怪眾多，卻沒說如今的形勢已經如此危機。可我們師兄弟八人，雖然有些修為，卻經驗不足。即便如此，我們作為捉妖師，也不能不管如今的亂象。」

他繞著圈子說了半晌，蒼朮不耐煩的道：「說重點！」

「我們希望能跟在您的身邊，能夠幫忙殺幾個小妖怪也行。」玄景道。說完這話，他的臉紅得不行。作為護國法師的弟子，玄景一直都受人吹捧，雖然他身上並沒有什麼驕縱的習氣，可像現在這樣求人也是第一次，他很不適應。

蒼朮沒有回答，看向了莫汀音。

莫汀音一臉無辜的回看蒼朮，大眼睛撲閃撲閃煞是好看，就是沒有任何錶示。

開玩笑，這種主她可不能做，若是到時候玄景等人真的出什麼幺蛾子，這個鍋她可背不起。

蒼朮無奈道：「你們想要跟著我們就跟著，我不能保證你們的生死。」

玄明月高興的拍著手掌道：「不用保證，不用保證，關鍵時刻你是不會看著我們死的！」

蒼朮轉過臉不理她。莫汀音卻暗暗對玄明月豎起大拇指，真是臉皮厚到一定境界之後，就成了保護自己的鎧甲。

玄明月得意的沖莫汀音做鬼臉，想到跟莫汀音的敵對關係，她又瞪了莫汀音一眼。

一直在莫汀音身邊的玄生解釋道：「莫姑娘不要生我師妹的氣，她一直被我師父關在家裡，不怎麼懂人情世故。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生的漂亮的男子，討厭長得好看的女子。」

莫汀音看著玄生俊俏的小臉蛋，點頭道：「我理解，這是人之常情。你師妹是不是也向你求過親？」

玄生的臉更紅了，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沒說出什麼來，最後只期期艾艾的點了點頭，莫汀音爆笑。

蒼朮在一邊看著莫汀音跟玄生有說有笑，面無表情的道：「咱們到河上去看看有什麼妖怪，汀音，你到我身邊來，一會兒不定有什麼危險。」

莫汀音知道自己那時靈時不靈的三腳貓本事，連忙聽話的跑到了蒼朮身邊。

「大人您說這裡有正經人類么？」莫汀音好奇的低聲問道。

她看著河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很疑惑。

看剛才老闆娘的囂張樣子，這兆河上恐怕沒有多少人類了吧？

她沒什麼法力，肉眼根本就分辨不出來迎面走來的到底是人類還是妖怪。

要不是蒼朮在身邊，麒麟在懷裡，她早就不在這個古怪地方呆了。

「當然還是人類多。」蒼朮有些痛心的道，「兆河的香氣很特殊，能吸引人類來到這裡，我不知道有多少人類死在這裡啦。」

「沒人報案么？」莫汀音問。

蒼朮搖頭，兆河的事情這樣古怪，他其實也沒有頭緒。

有人招呼蒼朮等人上岸，他們卻一直在觀望。

直到一艘巨大的船停在眾人面前，蒼朮等人才慢慢上去。

船上雕樑畫棟，足足有五層樓，正中掛著一個漂亮的大牌子「小小酒家」。

莫汀音無語，這麼大的水上酒樓，居然叫小小酒家。

整整五層樓，都人聲鼎沸，觥籌交錯間很是熱鬧。莫汀音吸吸鼻子，覺得這裡的食物香氣更濃了，雖然她剛剛吃過一頓大餐，又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