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了幾十里路，終於在天快亮之前趕到了這個叫東山鎮的地方，集市上已經有人在擺攤了。李村的人來到自己村固定的地方，各自選了個位子蹬了下來。晴雯也隨大眾，不很文雅的蹬下去。趙氏把竹籃擺好后，就說道：「等會兒要是你鐵牛嬸子先賣完了，你就和她一起去，到時候我們在王記雜貨鋪子碰面。」

晴雯看了看李鐵牛家的東西，賣的是雞蛋，估計趙氏是怕自己的兔子皮不好賣，所以才這樣說。

晴雯想著自己還要去當鋪當東西，就點點頭。

沒過一個時辰，李鐵牛家的雞蛋就被人買走了，趙氏把她叫過來，領著晴雯去綉鋪了。

綉鋪在另一條集市上，李鐵牛家的問晴雯：「晴雯哪，你會綉什麼東西？那綉鋪里有好幾種綉品，越是複雜的價格越高，比如繡花鳥山水的就比單獨綉一個花要貴得多。還有就是繡衣服的，那是最貴的，一件衣服下來能有五百錢呢。」

「真的？」晴雯不敢相信，這五百錢是一個三等丫頭的月錢了。

「當然是真的，不過繡衣服耗得時間也多，一個月還綉不了一件。我看你還是選簡單一點的綉好了。不是我說，你們家的大川媳婦是個嘴不饒人的，要是你一個月只綉一件衣服不拿錢出來，估計你日子也不好過。」

「謝謝嬸提醒！」也是這個理。開始的時候要給張氏見點錢才可以，不然肯定住不下去了。

「客氣什麼？以後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了。大家相互幫忙。你這次拿幾幅手絹去綉，那東西繡的也快，價格也還可以，要是繡的好，一個能給你五文錢，一次綉個四五個，也是二十幾文了，夠買好多東西了。」

「嗯，我知道了。嬸，這鎮上有沒有當鋪？」晴雯問道。

「當鋪？你要當東西啊。有是有，不過那當鋪可黑了，你還是別去了。」李鐵牛家的說道。

晴雯說道：「我隻身一人在這裡，有些事不好總麻煩趙嬸。所以還是要當一些東西。」

李鐵牛家的知道趙氏家也不是富裕的，而且趙氏的兒媳婦又是那個德行，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說道：「那好，等我們去綉鋪拿完東西后，我陪你去當鋪。」

兩人來到了綉鋪，李鐵牛家的把自己已經做好的綉品給拿了出來，算完了錢，就與那鋪子上的夥計說開了：「這位是我們村裡的姑娘，想要在你們這裡拿些綉品回去綉，你看看怎麼樣？」

那夥計說道：「怎麼以前沒見過這位姑娘呢？」

李鐵牛家的說道：「人家是從外地過來投親戚的，唉，可憐見的，父母都不在了，只有我們村還有個堂嬸子。現在不就在我們村安頓下來了？這不，要找個活計來，大掌柜，我可是熟人，不會騙你，而且這姑娘手藝特別好，你要是把綉活給她，保證你滿意。」

那夥計看了看晴雯，問道：「這位姑娘，你都會綉些什麼？我這裡可是品種繁多，如果你要是沒有把握，最好不要隨便應承，不然不啊東西綉壞了，可是要雙倍賠償的。」

晴雯說道：「我會綉些花鳥圖，一般的都可以。」

「哦，這個就不簡單了，要不你先拿幾個回去試試，如果好，我這邊再多給你幾個，你看怎麼樣？」

晴雯點點頭，又問道：「大掌柜，你這裡要不要打絡子，我也會的。」

夥計看了看晴雯，說道：「這絡子，一般的花樣都不值幾文錢，你要是想打，我這裡給你一些絲線，看你的花樣怎麼樣，我們再給你算錢如何？」

「那就謝謝您了。」

夥計拿出了三個綉品，又給了晴雯花樣子，「你就按照這去綉，千萬別綉錯了，要是弄好了，這一個能值五十文錢。」

李鐵牛家的早就在那裡張口結舌了，她原本以為那夥計頂多就給晴雯一些簡單的手絹圖樣讓她綉，沒想到一下子就給了三個山水圖，看這布的大小，估計是要做成那高等的扇子。

而且一個五十文，天哪，比自己辛辛苦苦做一個月還要多，不知道這夥計怎麼就認定晴雯能做的。

兩人離開了這綉鋪，旁邊的一個小夥計問剛才的那個人，說道：「大掌柜，你怎麼就把那三個綉品給剛才的那位姑娘了，要知道這可是鄭員外家急著要的，萬一給搞砸了，豈不是把鄭員外的生意給弄沒了？」

那大掌柜說道：「我剛才看那姑娘的手，發現她手指纖長，而且沒有一點繭子，說明她以前一定不是鄉下人，很有可能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而且他的大拇指那裡明顯的有印子，只要是常年拿針的人大拇指上都會有，我就猜測她肯定能把那三幅綉品給綉出來。而且就算她綉不出來，不是還有十天嗎？十天的時間夠我們再找人綉出來了。我剛剛也說了，萬一她要是綉壞了，可是要雙倍賠償的，但是她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所以我們怕什麼？她要是綉了出來，我們以後就多了一個好的綉娘，那些忒複雜的綉品就可以慢慢的交給她，也省的花大價錢找別人綉了。」

「還是大掌柜考慮的周全。」

晴雯與李鐵牛家的又走了一條街，來到了鎮上唯一的當鋪。晴雯把那對耳環給當鋪里遞過去，裡面的人看了一邊說道：「陳舊金質耳環一對，價格一兩銀子。」

「什麼，才一兩銀子？掌柜的，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當時買的時候可是十兩銀子都不止。」這也太坑人了。

「你這耳環都破城這個樣子了，你看看這鉤的地方都要斷了，還想要多少錢啊，告訴你，你要是不想當就讓開道，還有別人要當東西呢。我告訴你，這鎮上可就我們這一家當鋪，你要是不當就沒有地方了，你自己想清楚！」

晴雯咬了咬牙，問道：「那一兩銀子是死當還是活當？」

「唉？沒想到你這姑娘還知道規矩啊，那我不妨告訴你，剛剛說的是活當，怎麼著，你要死當？」

晴雯沒有回答，問道：「死當又是多少錢？」

那人說道：「本來你這耳環就不怎麼值錢，不過看在你也是知道規矩的面子上，死當呢，就二兩銀子，這已經是最高價了！」

晴雯想了想，以後自己也帶不起這金耳環了，死當就死當，這當鋪真夠黑的，說什麼耳環年代久了不值錢，那又不是珍珠耳環，還有什麼貶值的風險，金子到哪裡不是保值的東西？可惜如今的自己確實需要錢，就不得不屈服。

把耳環當了以後，晴雯揣著自己唯一的二兩銀子，以後就得靠這二兩銀子傍身了。

李鐵牛家的還在那裡抱怨，「這當鋪的人真是太黑了，以後說什麼也不到這裡來。」

晴雯又請李鐵牛家的幫忙帶自己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另外給趙氏和張氏各買了一個珠花，想著李鐵牛家的應該有孩子，所以就給她買了一點點心。李鐵牛家的忙說道：「這怎麼能行，你自己都是不富裕的，可千萬不要花這些冤枉錢，大家鄉里鄉親的，我怎麼好意思拿你的東西？」

晴雯說道：「嬸子，我這可不是白白送給你的，以後你要是有什麼針線上的活計，就告訴我一聲，我這是給你的辛苦費呢。」

「你說你這個丫頭，說的是什麼話？好了，好了，我手下你的東西了，不過可沒有下次了，大家手裡都沒有好多錢，你要是是個有錢的主，我不用你主動給，就會找你要的，唉，看你是個實心的孩子，以後你就在咱們村裡好好住下去，有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們家鐵牛可不是好惹的，咱還有三個兒子呢，誰也不敢欺負。」

「那我就在這裡謝謝嬸子了。」

晴雯又去到布莊買了一匹小碎花的棉布，準備做幾件衣服，還有剩下的做一些內衣內褲。手裡的錢不多，也就只能買一匹，而且是撿最便宜的，花了有五百文之多。再加上開始買的牙膏粉，香胰子等生活用品，大概花了八百文。以前在賈府一個月的月錢是一兩銀子，還覺得花不出去，現在在外面真是錢好花的很那。

兩人帶著這些東西到了趙氏說的那個雜貨鋪，等了一會兒，趙氏終於過來了。沒有看見其他的村民，原來這趕集來的時候是一起的，回去的時候就各顧各的了。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事情干，所以還是這樣比較好。

趙氏看見晴雯腋下有一匹布，不由得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晴雯就告訴了趙氏，趙氏說道：「你有錢就攢著，買這些布幹什麼？是大娘疏忽了，沒想著給你做一身衣服。」

「大娘，瞧你說的，你又供我吃供我住的，若是我再找你要衣服，豈不是太過分了？您放心，我這次接了綉活，以後有了進項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