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看那，大川這次從鎮上回來了，那媒婆自動就會送上門的。」李氏笑著說。

「那感情好，我也不用操心了。」趙氏呵呵的笑了。

李氏說道：「你還別不信，你家大川從那隆盛回來，就跟這個文人中了秀才一樣，以後前途無量，那有些頭腦的人家還不得趕緊把閨女嫁到你們家啊。」

「唉，不過還是個木匠，哪有大妹子說的那麼誇張？不過，我也是希望大川能趕緊娶個媳婦，也能替晴雯分擔分擔。我們一家子，要不是有了晴雯，現在還是苦日子呢。雖說是我們救了她，何嘗不是她救了我們呢？我一個寡婦，又沒有本事，只能在田地里刨點吃食，然後就是賣幾個雞蛋，能換一點油煙，這針線活我也只是能縫縫補補，綉活指望不上。大川又老實的不行，以前打的獵物也只能是偶爾改善生活。原來還有那張氏個攪家精，本來的日子就更雪上加霜了。

我這麼多年都一直不敢回娘家，一是回去了哥哥嫂子們都要補貼我東西，我臉臊的慌，都嫁出去二十來年的人了，還要拖累娘家；二是那張氏以前和我大嫂他們吵過架，我就更不好意思過去了。如今哥哥嫂子們不計前嫌，又和我走動了，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趙氏說完就感覺自己失態了，連忙和李氏說道：「大妹子，讓你見笑了，瞧我怎麼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扯西扯的。」

李氏說道：「趙嫂子也是把我當成自家人才會說這些的，嫂子也別難過，現在不是苦盡甘來了嗎？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是啊，會越來越好的。」趙氏感慨的說：「這天也晚了，我與晴雯就不打擾你們母子了，這就要走了。」

李氏起身說道：「我讓子安送你們。」

「不用，不用，今天這麼大的月亮，我們都看得見。」

大家都是熟人，用不著這麼客氣，所以趙氏直接叫走了和王子安聊得正歡的晴雯，兩人去了。

李氏不由得揶揄王子安，「沒看見你和一個姑娘家還聊得這麼開心的。」

「奶娘，你又打趣我。」王子安正色道：「晴雯姑娘的見識很不錯，就和她多聊了一會兒，再說，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自然話就多了。」

「唉，你解釋什麼？我又沒有說別的。」李氏笑道。

王子安搖了搖頭，準備把東西收拾收拾，李氏忙道：「還是我來，這天色也不早了，少爺你洗洗睡。」

「奶娘，你也別總把我還當成在蘇州的時候，我們家雖然有點銀子，但是也不是大富大貴，現在都到了這裡了，有些事，我能做的就做，我說了以後把你當成親娘一樣看待。哪有兒子在旁邊，讓娘去幹活的道理？」

李氏說道：「少爺，你有這份心就行了。我都記著呢，我這一輩子還好碰到了三少爺，不然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奶娘對我的好值得我這樣做。」要不是奶娘一直跟著自己，說不定自己就心灰意冷了。

晴雯一大早就去河灘上洗衣服，這裡的人都是來這裡清洗衣服的，不過這裡也是八卦密集地，東家長西家短的，少女們婦女們都有說話的**。

等她來到河邊的時候，就有一群婦女在一邊洗衣服了，晴雯看到只有一個穿著小碎花棉布衣服的女子單獨在一個地方呆著，村裡的一個叫小燕的姑娘看見晴雯端了一盆子衣服，趕緊叫道：「晴雯，晴雯，到這裡來！」

這個小燕，倒是個直爽的脾氣，和晴雯認識沒有多久，就把晴雯當成了好朋友。晴雯連忙走了過去。小燕讓了一個地方，問道：「你今天的綉活做完了？」

「做完了，正好眼睛有點花，就想著把衣服給洗了。」

「唉，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手藝就好了，我現在天天都是幫我娘帶弟弟妹妹，沒有時間學針線。」小燕感覺自己好可憐。

「那你學針線是為了賺錢還是幹什麼？」晴雯問道。

「還能幹什麼？為了以後找個好婆家啊。這你都不知道啊。」小燕說道。

好彪悍好直接，晴雯不由的感慨，這裡的女孩子真早熟！要命的很。

「找個好婆家也不一定是針線要做的好。」這鄉下人只要能做衣服，鞋子，不至於讓自己的大老爺們穿的破破爛爛的就行了。而且晴雯發現，這裡要娶媳婦，首先得看身體好，身體好的含義就是長得豐滿，壯實，畢竟以後還得干農活，要是像林姑娘那樣的，估計在農村真不好找婆家。其次這裡的人覺得這樣的人好生養，不過是在哪裡，這子嗣問題一直是擺在最前端的。所以聽小燕這樣一說，晴雯覺得很困惑。因為像小燕這樣的很符合要求啊。怎麼愁找不到婆家。

小燕反駁道：「哪裡不需要？我娘和我說晴雯你就能賺很多錢，到時候說親的人家估計要擠破你們家的門檻了。你看看我，到現在也沒有人注意呢。而且只要我學會了針線，以後就不用下地幹活了，因為我能賺錢啊。要是讓我下地，我就不給他們賺錢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是誰傳的，自己能賺很多錢啊，簡直是太八卦了，晴雯不由的扶額。人都是這樣害死的。

「晴雯，你有空了教教我。我聽人說，英子出嫁的時候就是你幫她做的衣服，可好看了。」小燕說道。

「哪裡是我做的衣服，那都是英子自己做的，我不過在旁邊說了幾句，都是誰說的啊，簡直是太離譜了！」

「你看看你隨便說了幾句，英子都能縫那麼好，你也隨便說說我。」小燕搖了搖晴雯的袖子，晴雯看見自己的袖子就染上了水印，不得不把袖子捲起來，說道：「好，你要是有時間就去我家，我教你。」

「真的？晴雯你太好了！」小燕興奮的大叫，惹得旁邊的婦女們都朝這邊看，小燕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對晴雯笑了笑。

旁邊一個胖媳婦在八卦，誰誰誰趁誰不在家裡，偷偷的那走了人家母雞下得蛋，然後誰回來了把誰誰誰給指桑罵槐的罵了一頓，兩家人還幹了一架。

又是誰家出嫁的女兒和女婿打架，回來哭訴了，然後那家的兒子們全都帶上傢伙去男方家打群架去了。

晴雯聽得津津有味，這古代的八卦也不必現代的差嘛。聽聽也當時娛樂了一下耳朵。

小燕看晴雯嘴角都翹了起來，忽然小聲的對她說道：「看見沒看見那個穿小碎花衣服的那個女的？」小燕說完還偷偷的指了那人一下。

晴雯順著小燕指的方向看去，就是那個單獨在一塊石板上洗衣服的那個女子，晴雯輕輕的點了一個頭。

「我告訴你啊，那個人你可千萬別和她在一起，誰要是和她在一起，誰倒霉。」小燕鄭重的和晴雯說道。

還有這種說法？晴雯沒有看出來，不過這個少婦倒是長得白白凈凈的，臉上也沒有一般農村婦女的那種滄桑。看起來挺好的，為什麼被小燕說成這樣呢？

「為什麼？」晴雯問道。

「她克父克母克相公！」小燕說道。

「胡。」

「真的不騙你，這女的叫秦氏，聽說剛出生的時候她娘就難產而亡了，接著長了四五歲他爹也得病死了。一直跟著她哥哥過日子。等他哥哥娶了嫂子后，就把她說給了我們村的錢二壯，結果這成親沒有幾天那錢二壯也死了，錢二壯的公公婆婆把她恨得不得了，說就是她把錢二壯給剋死了。你說她是不是渾身都是晦氣？」

這為秦氏還真不幸，晴雯絕對不相信這克人一說，就說這秦氏的母親難產而亡，在這古代這麼落後的醫療條件下，難產而亡的人不多了去了，就是富貴人家的人也免不了，何況是這落後的小山村？再說秦氏的爹也是秦氏四五歲后才得病死的，要說秦氏剋死他，為什麼以前都沒有克，偏偏長了四五歲就克了？簡直是胡說八道。把所有的過錯都退給一個小姑娘，簡直是太不人道了。

而且晴雯可是聽說以前的錢二壯可是個藥罐子，自己身體不好，直接掛了，就又說秦氏是個掃把星，晴雯覺得一切都是秦氏的運氣太差了，也就是所謂的點兒背。一點而她的事都不管。

估計那錢二壯的父母痛失獨子，才會把怨氣轉移到秦氏身上。

不過這秦氏的哥嫂也太不是東西了，說親前難道不知道打聽打聽男方的身體狀況，就這樣隨便的把自己家的妹子嫁過去，一點兒都不負責任。

或許他們覺得秦氏是個禍害，拖累了他們，能出嫁誰還管好壞啊。多少哥哥都是娶了嫂子后，對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不管了的？

就說晴雯本身，自己的那個表哥不就是娶了那多姑娘而對自己沒有一點兒親情了嗎？想到這裡，晴雯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不由的又看了那秦氏一眼，只見她默默的把衣服洗乾淨了，就又一聲不響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