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過往（三）

周圍同學愣了。季伊思冷著臉看了一圈。又紛紛收回了視線。

老師也呆不下去，滿懷心事地走了。

季伊思這才繼續逗顧黎。

顧黎迷迷糊糊地，分辨出剛剛這是季伊思的聲音，下意識地抓住了她搗亂的手指，哄著她：「別鬧。」

過了一會顧黎又覺得不太對勁，腦子逐漸清醒過來，放開了季伊思的手，有些呆愣的看著她，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你手續辦好了？」

「是啊。」季伊思憋著笑，她的顧黎哥哥怎麼能這麼可愛。

簡直犯規！

「顧黎哥哥繼續睡吧，我放學了喊你。」季伊思悄咪咪地摸了摸顧黎的頭，軟軟的頭髮。

「嗯。」顧黎是真的困。全然不顧其他人，繼續懶散地趴著補覺。

他昨天晚上回到了自己買的小房子里，做了好久的夢，夢裡他把人打死了，變成了殺人犯，對方的父母哭地肝腸寸斷，叫著喊著要讓他償命。看著這一幕，他面上毫無波瀾，心裡沒有一點動容，無論是對那份親情，還是殺人這件事，都毫無感覺。場景切換到學校，他站在學校門口，渾身是血，面對所有的指責和誤解，所有人鄙夷恐懼的目光，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醒了過來，突然就意識到了，他和別人可能有些不一樣，對於人有的七情六慾，都很淡漠，鮮少有情緒波動。一旦觸動了他的底線，就失去了理智，像個瘋子，越是壓抑就越是瘋狂，一點一點吞沒了他。

他處在沼澤地里，越是掙扎陷地越快，陷得越深。

他無所謂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下沉，眼前的亮光忽明忽暗，終是熄滅了。

「顧黎哥哥，你睡著了嗎？」門口傳來女孩的聲音，壓抑著音量，不敢大聲說話。

顧黎下床穿了拖鞋，打開了房門，看到了蹲在地上，穿著睡裙的季伊思，女孩手裡還抱著個半人高的胡蘿蔔玩偶。

顧黎剛想說些什麼，就看到了季伊思赤著腳，瓷磚地畢竟有些涼，小小的腳趾有些蜷縮起來。

無奈地嘆息一聲，將人抱回了她房間，安置在床上，給她穿上拖鞋。像小時候一樣。

「為什麼不穿拖鞋就跑出來找我。」顧黎臉色不好的看著她。

「我，我忘了嘛。」季伊思討好地笑了笑，「我剛剛，夢到了顧哥哥，我還以為我現在還在國外，一著急就跑出來了。」

她沒說的是，她夢到顧黎打了人，沒有人幫他說話，她在國外無法回國，看著顧黎被周圍的人一點一點逼瘋，最後死在了一場火災里，因為沒有人救他，這個夢的真實感太過強烈，她在夢裡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她求著周圍的人救救顧黎，可他們聽不到也看不到她，只顧著自己逃命，甚至是有意的要讓他死在裡面，她衝過去抱住了在火災中昏迷的顧黎，哭啞了嗓子，猛的驚醒了過來。

心頭的絞痛那麼真真實實，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可是沒關係，這只是夢，她回來了，她不會再讓顧黎一個人了。

「傻瓜，睡吧。」顧黎揉了揉她的頭，給她蓋上被子，自己在旁邊坐著，「你睡著了我再走。」

「顧黎哥哥我想聽童話故事。」女孩撒著嬌，她想聽著顧黎聲音睡。

「從前有一隻小兔子，長得很可愛，可是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大灰狼，大灰狼把小兔子叼回了窩裡，嚇唬她說，等我把你養肥了就吃掉，一年又一年，小兔子長大了，可是大灰狼還是沒有吃它。後來大灰狼告訴小兔子，他只是太孤單了，抓小兔子回來陪陪自己而已。」

故事講完，一隻小手悄然覆蓋在了他的手上，季伊思直起身子，吻了吻顧黎的額頭，「小兔子會陪大灰狼一輩子的。」

「好。會的。大灰狼會等著小兔子找到喜歡的人，再親手託付給他的，如果小兔子受委屈了，不想回爸爸媽媽那裡，大灰狼永遠給小兔子留著一個窩的。」顧黎親昵地拍著她。哄她睡覺。

季伊思躲在被子里笑了笑，他的顧黎哥哥怎麼就不開竅呢。。

晚安，我的顧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