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靠近

「方阿姨……我可以和這些孩子玩嗎？」路識真遲疑地開口。她發現旁邊的幾個孩子好幾次向她們這邊看來。他們之中，最大的不過八九歲，最小也就三歲不到。想來平常也不見外人，所以雖然好奇又不敢接近。

「當然可以，不過小孩子認生。如果他們不理你，你們要多擔待！哎我得繼續去燒菜了，等會你們留下來吃晚飯吧？」

路識真從小灌輸的教育讓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看到方阿姨看向她帶著期望的眼神還有旁邊陳澄同樣放光的眼睛時，路識真鬼迷心竅地點了頭。

「我的好識真！」陳澄和路識真認識了一月有餘，有些摸清了識真的性子，知道她是個規規矩矩的實誠孩子，別人請客一般都不答應的。所以趕緊雙手摟著路識真的一隻胳膊蹭蹭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

路識真她們向最近的一個小男孩走去。那個五歲左右的男孩長得粉雕玉琢，正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堆著積木。

「好可愛啊這小弟弟！」陳澄伸手想要摸摸這孩子的臉。但那男孩卻身子下意識地一退，胳膊推倒了倒了剛剛拼成房子的積木。孩子眼裡是一片深邃的惶恐，繼而被一片晶瑩覆蓋。

「你嚇著他了——」路識真趕緊扯回陳澄的手。

這裡的小孩，想必都有不幸的身世，或是家裡遭遇不測或是一生下來就被拋棄。所以他們小小年紀就不開心，不敢去信任別人，不敢靠近她們……也不敢想象未來。

一個看上去十歲不到的小女孩迅速走到小男孩旁邊。她低頭拍拍小男孩顫抖的背，讓他漸漸地平靜下來。直到小男孩眼眶變得乾燥，不再冒水，小女孩抬頭示意小男孩看向路識真二人。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路識真和陳澄，接著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太陽穴處轉了幾圈。然後兩手相對張開，從兩邊向中間聚合完后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小男孩，然後兩手上下握拳，上拳打了下拳一下。最後，小女孩笑著雙手比著大拇指碰了幾下。

那麼多動作，卻在短短几瞬間全部完成。

陳澄扯了扯路識真的衣袖，好奇發問「她在幹什麼，識真？」

「在比手語。」路識真迅速開口。除了在新聞聯播里看到一小塊區域主播的手語傳達，這是路識真第一次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使用手語。

路識真莫名覺得心酸。自己在她們這個年紀，是最被寵愛的時候啊。而他們呢？他們不能用言語回答這個問題，小男孩向她們這些陌生人背對的瘦小身影回答了她。

小男孩在小女孩的安撫之下神色也平復下來。最後小男孩點了點頭。小女孩笑著摸摸他的頭，將他往陳澄方向推了推。小男孩起先還是別彆扭扭的，眼睛不斷往四周瞟。但是陳澄上前摸了摸他的小臉蛋的時候他沒有再退後。

路識真心中暗贊那個機靈的小女孩，實在是很有姐姐的樣子。

半個小時後方阿姨宣布吃晚飯時，她們已經與這裡的孩子們混熟了。路識真兩膝上坐著兩個小女孩翻著花繩，識真兩手半空虛扶，擔心她們掉下來。陳澄抱著剛剛的那個小男孩舉高高，旁邊一堆小孩開心地望著。

畢竟是孩子啊，只要你付出真心，她們也會回報你一份真心。

方阿姨帶著所有人走到旁邊的客廳。客廳不小，容下了兩張大圓桌，每個孩子乖乖地洗完手后落座。方阿姨熱情地請路識真陳澄坐到了她身邊。

菜並不是像普通人家一家一盤一盤地放置。而是人均地放到每個人的面前，和廣大學校食堂打飯一樣。路識真也是突然意識到，這並不只是孩子們的家，也是他們的學校啊。路識真低頭看看分為幾部分的飯盒，四季豆，西紅柿炒雞蛋，還有黑木耳炒肉，也算是葷素搭配了。

吃飯期間，路識真二人在方阿姨的相告下終於知道了這些孩子的名字等信息。

那個最早認識的小男孩叫多多，一歲進了兒童之家，現在五歲。

那個安撫多多的小女孩叫萌萌，九歲了。

方阿姨指著孩子一個個地介紹過去：「這是歡歡，那個小天，再過去是甜甜……」方阿姨看向孩子的眼神充滿欣慰，「雖然小，但是他們都很懂事呢。你們別看這裡無人問津，但是這樣安靜的環境更適合他們的成長。你們別誤會我們有多可憐，這可是家公立的聾啞兒童保護中心，政府都有撥錢的。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兒才真可憐呢……不過是之前和我搭檔的那個女的生病了，現在我一個人照顧著，讓你們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