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道

屋內

茶已涼而聲已至。

「天道如此不公，為何拆散我一家人，不得我享天倫之樂，為何要我天人永隔，我不甘...我不甘。」女鬼身上散發著怨氣，眼淚卻不自覺掉落。

「我明明，我明明只想跟我的家人、我的愛人過上一輩子這麼難嗎？」

「生與死的確不公平，但是絕對公道。」陳超緩緩說出了口。

「公道，不論人心，不論善惡，不論販夫走卒，生與死是最大的公道。」

「那些紈絝子弟，所有寒窗學子都羨慕他們，這是公平嗎？」

陳超眼睛變得明亮自言自語道：「不是，但是公道。」

又像是解釋一樣「別人祖輩打殺出來的家業，這是『生』的錯嗎？『生』從來都是公道。」

說完，又慢慢放緩語調面對女鬼說道：「我能幫你的很少，你可以提一個小要求。」

「我想再見城哥一面。」

「換一個。」

「請先生幫我帶句話給城哥，謝謝她照顧我那麼久。」

「可。」

『師兄』站了起來，便想將女鬼押走。

女鬼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後回過頭對著陳超說道：

「謝謝先生。」

那時的她，再無半點血腥，臉上帶著淚痕，純潔而美麗。

凌晨兩點

阿歡在床上始終睡不著覺，看著手機已經凌晨兩點，腦子倒有些昏漲。看著身旁的胖子呼嚕打得整天響，也不知道是胖子呼嚕聲太大了，還是女鬼說的事情讓他想不通。

「這便是公道嗎？」阿歡喃喃自語道。

「是的，公道。」胖子面朝天花板，突然發聲說道。

阿歡被突然的接話嚇了一跳。

「挖槽，你還沒睡？」阿歡吼道。

「我看你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是不是挺同情那女鬼的。」陳超突然起身，對著阿歡說道。

「恩，我覺得....我覺得...」阿歡突然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你覺得她不該死，就算死也不該現在的死。」陳超幫他說了剩下的話。

「你覺得她該死嗎？」阿歡突然問道。

「『生』與『死』從來都不是我們能量化的。」陳超解釋道：「你覺得她應該幸福美滿，而羨慕他們的人就會詛咒他們『死』。」

陳超頓了頓：「這世界不是像galgame一樣，你做一件事，就會給你顯示好感度；『死生』就是這樣，從來都是『0』跟『1』。而『死』或『生』一樣，他不隨人心，不隨別人的咒罵和侮辱，也不隨別人的誇獎與祝福影響。」

陳超頓了頓盯著阿歡看：「不受任何影響的東西，它就是公道。」

而後陳超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她該不該死，但你是真的狗。還吵我睡覺，過分了哈。」

陳超起身走向陽台，拿出自己和阿歡的衣服，扔在床上，自己則穿上衣服。

「幹嘛？」阿歡有些疑惑問道。

「我帶你出去走走。」陳超邊穿衣服邊說道。

「去哪？」阿歡拿起衣服換上。

「來了你就知道了。」

殯儀館

阿歡顯得有些慌張，今天晚上的事，多少讓他有些害怕，顫抖的問道：「你怎麼帶我來這裡？」

「別問，跟著來就行了。」陳超也不回答，隻身走了進去。

只見一男子面色憔悴，臉上多少有些鬍渣，身上的衣服倒是乾淨不少。

陳超叼根煙湊了過去：「兄弟有火不，借個火。」

男子哭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我不抽煙。」

阿歡這時走進來說道：「胖子，我這裡有火。」

陳超點了根煙，煙霧飄渺，看著男子。

男子看著胖子說道：「兄弟，能給我點根煙。」

陳超遞了煙過去，男子回到：「謝謝兄弟。」

半響，陳超問道：「兄弟，怎麼這就你一個人。」

「家裡老人不好讓他們熬夜，讓他們先回去。」男子隨意回道。

「兄弟，我看遺像滿年輕的，是您妻子么？」陳超拉了把椅子到男子旁坐下。

阿歡順著胖子的眼光看去，遺像上林娟保持著笑容，心想：「似乎這就是那女鬼了吧。」

「恩，是啊。」男子說著帶著哭腔。

「兄弟節哀。」陳超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知道是因為男子回憶起了妻子的事，還是真的想要把情緒發泄出來，緩緩說道：「兄弟要是不怕笑話，聽我講講故事。」

他頓了頓說道：「我是個搞工程的，就是個大老粗，除了技術，阿諛奉承什麼的我真的不會。而工地裡面的人魚龍混雜，你永遠不知道誰對你真的好，不過好在是一門技術，工資相對也高一些，不過每年也回不了幾次家，每日就在工地閑晃。」

男子追憶道：「那年我28歲，回了趟家，吃飽后出來散步，感慨Z城的變化真的大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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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城

我，黃御城，優秀的小夥子，家底還行，有車有房，就是工作不太順心，因為跟老闆喝酒的時候，沒給老闆斟酒，原本我能晉陞到公司中層的，一下子又到工地去了，是時候換份工作了。

吃完飯的黃御城看著Z城的建設，一邊看著房價一直高漲，一邊感慨老爺子買房買得早，現在拆遷了，至少生計不愁了。低著頭笑了笑，抬起頭來，猛然停住，差點撞樹上了，看著周圍沒什麼人，心想：「應該沒被看到。」

而望著前方看著一出落美人，亭亭如玉，看著她，黃御城心想：「我知道了，她便是與我度過一生的人。」我跑了過去，在她的面前有些氣喘的跟她說：「小姐姐你好，可以跟你要個電話號碼么？」

……

說到這裡的黃御城早已經泣不成聲：「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要生孩子了，我都跟她說，醫生都跟我們說了，她的體質生小孩有些危險。我跟她說了，我們領養就好了。她不肯，她說一定要給我們老黃家添丁。我真的、真的對不起她，我真的該勸住她的。就不能讓我死嗎？換個人死不行嗎？我不行！」

看著面前泣不成聲的黃御城有些咆哮說道，而一旁的阿歡有些沉默，正要說些什麼，一旁的胖子說道：

「世間的遺憾從來都不是我們能預測的，我們只能繼續行走在這世界上，背負著逝者的責任和勇氣繼續走下去。」

陳超看著滿地的煙蒂，踩滅煙蒂轉身說道：「我想若是你妻子泉下有知，一定會告訴你要好好活著，或許她還會說『謝謝你，謝謝你照顧她那麼久。」

阿歡也跟著陳超出了門，抬起頭不知不覺，天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