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二十七章 瀕臨死亡的神

高健的事終於算是告一段落了。

鐵匠操控剩餘金屬，凝聚在高健身下，然後輕輕托起，隨著鐵匠一起緩緩浮空，飛出舊樓。

舞焰已經離開有一陣了，鐵匠心裡的急躁在不知不覺中冒出頭來，他不知道舞焰與那個被稱為四十七號的亦神者是否已經交手，誰勝誰負。

如果四十七號被帶走，並且最終因為種種原因選擇加入近神軍，以現在鐵匠得到的零散信息判斷，他們也許會多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強敵。

鐵匠終於記起，當看到舞焰臉上恐懼表情的那一瞬間時出現自己腦海中的念頭了。

店長和鐵匠曾經分析過，近神軍近期似乎一直處於亦神者兵力不足的窘迫，在高健找上門之前，他正準備與店長分頭行動尋找證據和信息。

現在看來，對講機里提到的那個四十七號，恐怕就是他和店長想要尋找的原因。

踏破鐵鞋無覓處，在半空上，鐵匠回頭看看昏迷不醒的高健，沒想到老朋友的一次突然拜訪，竟然把自己引向其他方向。

這個傢伙注射了天鎖，恐怕沒有半天時間是不會醒的，鐵匠當然不可能把他帶到亦神者可能即將交戰的地方，既會讓高健陷入危險，又拖累自己。

鐵匠念頭一轉，已經有了決斷，他控制托住自己和高健的金屬緩緩下落，來到市中的一座高樓樓頂。

這樓高過百米，大約四五十層，鐵匠施施然從天而降，宛若閑庭信步，如果有外人猛然看到，恐怕真會以為是神仙降世。

只可惜鐵匠面戴白色面具，身上衣服更是又皺又舊，這身裝扮與他的神仙姿態格格不入，反而令他更像一個怪人。

鐵匠將高健輕輕放在地上，撤回了托在高健身下的金屬。

「好好休息，老朋友。」

鐵匠自言自語，然後作勢欲離，忽然又回過頭，將樓頂的金屬門鎖打開，這樣當高健醒來就不會被困在樓頂。

做完這事，鐵匠心裡終於再也沒有掛懷，他一飛衝天，在半空中辨識方位，然後便向著南江廣場飛掠而去。

鐵匠飛行是因為他身上的貼身鱗甲，他的能力就像一隻大手，可以正提著鱗甲自由行動，而鐵匠自己則是被鱗甲帶飛的那個。

鐵匠的飛行速度當然比不得左右和舞焰，但是空中暢通無阻，沒有繞路擁堵可言，鐵匠很快就橫跨半個市區。

鐵匠還沒來到南江廣場，遠遠就看到前方不知道什麼地方冒出數道黑煙，汽車鳴笛和不時響起的爆炸聲隱隱約約從那邊傳過來，彷彿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

鐵匠在半空中停了一停，凝神望去，可惜樓宇太多，黑煙分處三五個不同地方，以他現在的高度和距離，看不到什麼。

「可惜餘生那傢伙不在這裡。」鐵匠嘟囔一聲，現在的他無比想念餘生那種可以看清一切的能力。

就在這時，一條熟悉的火龍從某個地方斜著噴射出來，呼嘯而過，直撲向半空。然而還沒等鐵匠的目光順著火龍來的方向找到舞焰的位置，他就看到數道纖細的黑色彷彿纏繞樹榦的藤蔓，正繞著火龍的身軀一路盤行而上。

那條火龍著實奪人眼球，但也正因為如此，上面有任何變化也會令人立刻注意到。

鐵匠看到，原本還只是細細幾道的黑色在前行的過程中相互交叉融合，當黑色一路延伸到火龍的最頂端時，也恰好把整條火龍包裹在裡面，連一絲火光都沒有露出。

還沒等鐵匠意識到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團包裹火龍的黑色顯然不準備給鐵匠反應的時間。它以肉眼難以觀察的頻率微微顫抖著，然後陡然向內塌陷縮回，就好像巨大的塑料薄膜突然被吸成真空。

黑暗帶著火龍一同消失不見。

鐵匠是真的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這種詭異的場景，彷彿那火龍只是空中幻象，一個碩大的嚇人的肥皂泡，只需要輕輕一戳就會重回虛無。

「那是……什麼鬼力量……」鐵匠喃喃自語。

就在鐵匠震驚的時候，另一個方位又出現新的狀況。

先是「砰」的一聲巨響，即使鐵匠還沒有靠近也能清楚聽到，如同巨大的爆炸。

緊接著，一個人影打著旋被某種力量拋向天空，鐵匠仔細定睛看去，卻看不真切。

他一咬牙，決定無論前方究竟是什麼，他都要一探究竟。

鐵匠壓低身形，在樓宇之間穿梭，努力讓自己的身體保持躲藏陰影之中，避開人的注目。

隨著鐵匠越飛越低，面前的視野更差了，鐵匠離得近了，反而更加看不到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

「砰！」

第二聲巨響在低空炸開，好像大年夜裡巨大的禮花在半空中炸響。

鐵匠一抬頭，正看到一道身影從他頭頂劃過，嘭的一下砸進鐵匠身後的高樓里，引發樓內一連串尖叫聲。

身影很眼熟，似乎就是剛才被打的在空中翻了幾翻的那人，鐵匠心中一驚，閃身躲藏在更隱蔽處。

過了好一陣，那人才從剛才被自己砸出的洞中探出身體，鐵匠偷眼看去，立刻認出對方。

那是玄凌。

實際上，並不是鐵匠看清了那人的長相，鐵匠離得太遠，以他普通人的目力別說看清模樣，從他的位置上看去連對方是男是女都認不出來。

但是那一身巨大的在秋日陽光下依然散發森森冷意的玄冰護身甲，鐵匠絕不會認錯。

全帝國只有一個人擁有這種能力，只有玄凌。

玄凌一言不發，他全身都被玄冰附著，令他看起來彷彿化身一位冰霜巨人。

但就是這巨人，卻在剛剛短短的時間內被人兩次打飛，彷彿拍飛一隻蒼蠅。

鐵匠沒有現身，玄凌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視野下方某個角落中的宿敵，他剛剛承受的那一下彷彿全身骨頭都被打爛，即使有冰鎧保護也足以令他口吐鮮血。

玄凌感覺自己身體中一定有哪個地方被打裂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因為五臟六腑好像都已經移位了，骨頭也應該斷了兩三根。

玄凌的左肩血肉模糊，那是對方隨手一擊造成的，也是那一下把他從半空直接砸進數百米開外高樓里。雖然只是順手而為，那黑暗凝結的一擊卻穿透鐵匠的金屬都難以擊碎的冰層，直接打爛玄凌肩膀。

但是玄凌已經足夠幸運，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對方也並不是認真出手，此時此刻爛的恐怕就是玄凌的腦袋了。

冰鎧重新凝聚，寒意麻木了傷口。但是此刻的玄凌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要儘快趕回戰場，因為此時只有禮先生和舞焰與對方交手，恐怕轉眼就會有人被殺。

他們三人的目標是拖住敵人，直到增援抵達，但是以玄凌對近神軍中諸位亦神者的了以及剛剛短暫交手的感受，即使十餘人全部在場，恐怕也未必攔得住對方，如果想要強留，必然死傷過半。

那人之強大，現在看來，大概只有鎮守皇城的光明之子才可以對抗。

玄凌搖搖晃晃衝出缺口，身下立刻有冰層在半空凝結，冰層隨著玄凌腳步起落而凝結消失，交替出現，彷彿天神蹈虛而行。

但是這位天神般的人物此時卻彷彿重傷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