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試怎麼知道

早先做的果脯還在賣著，等到賣完了后，又該再送新的過去，只是這個時節，果品實在是少，唯一能用的，也就只有蘋果。

蓮子不禁思念起那個漸行漸遠的時代，別說冬天能吃到夏天的水果，就連很遠地方的水果都一樣能吃到。

她現在所處的地方，屬於北方地區，這時候南邊最多的水果應該是橘子，但是橘子不易存放，不能長途運輸，一般的平民百姓哪裡能吃得上？

好在去年和曹家灣子那邊的果園說好了，今年蘋果一收穫，就給送了三百斤過來，在蓮子家的地窖里存放著，時不時地做上一批，配著其他的果脯，搭配著賣。

今年相比去年來說，日子清閑了不少，且還不用餓肚子。楊氏閑著的時候，實在耐不住蓮子的糾纏，做了一小罈子的辣椒油。

要說這辣椒油的做法，也是十分的容易，關鍵就在於掌握好火候和佐料。如果只是用熱油澆紅辣椒和花椒的話，那樣吃起來香是香，但是總會感覺這味里少了些什麼。

因此楊氏想了想，將燉大骨的肉汁巧妙地添加進去，這樣再吃起來，濃濃的肉香加上花椒和辣椒的辛麻滋味，真是特別的下飯，難怪孩子們都愛吃。

這日，劉景仁趕著車，帶著楊氏和蓮子去鎮上送貨，去的時候，蓮子用一隻小壺，裝了滿滿一壺的辣椒油。

楊氏看到了，奇怪問道：「你拿這個做啥？」

「去鎮上賣。」蓮子回答，說著還衝劉景仁揚了揚手中的小陶壺。

楊氏口中低聲說了句「這孩子」，便不再管她。蓮子的脾氣她很是清楚，只要她想做的事，那是誰說都沒用。帶著就帶著吧，正好中午吃飯的時候可以就著。

到張掌柜那裡交了貨，領了銀子，也已經時候不早了。

劉景仁抬頭看看偏西的太陽，向楊氏嘿嘿笑道：「要不咱找個館子吃飯吧。」

楊氏瞪他一眼，笑嗔道：「燒的你，有幾個錢就不知姓啥了。」說著她也抬頭看了看太陽，又低頭看了看蓮子，這才道，「行啊，找找吧。」

兩大人帶著個孩子一路走，一路四處看，找尋吃飯的地兒。

蓮子也比較上心，正好可以藉機會找找看看，看到底有沒有人能買她的東西。

楊氏一直說，這又不是啥稀罕的東西，哪裡能有人買？

但是蓮子卻是十分的自信，想當年大街小巷的，零食小吃那麼多，什麼地方都不能少了辣椒醬啊。她當初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光顧一家包子店，裡面的包子倒是一般，就是因為店裡的辣椒醬特別好吃。

因此，這一路上，她的眼睛都沒離開路邊的那些小吃攤子。

「呦，大哥大嫂，是要吃飯吧？」

蓮子被這熱情的聲音吸引，忙轉過頭，只見他們現在正站在一個飯館前面，正門上破舊的門匾上書著三個大字「飄香閣」。

站在門口可以看得出，這館子十分得不景氣啊，里裡外外就沒啥人氣，大廳里也就三三兩兩的幾個人，稀疏地坐著，在吃著飯。

蓮子又瞅了眼他們眼前這個熱情拉客的小夥計，心裡道了聲「難怪」。

「不了不了，我們不吃。」楊氏沒想到這小夥計竟然如此熱情，忙擺手要走。

這「飄香閣」的生意看起來是蕭條，但是這畢竟也是個酒樓啊，在酒樓吃一頓飯，那得多貴啊？因此忙著要走。

「哎，大嫂，你們先別走，我們這裡價錢公道，飯菜又可口，要吃啥樣的都有。」那小夥計見楊氏要走，忙追上去要留。

「不了不了，我們再看看，呵，再看看」，楊氏有些尷尬地笑道，一邊拉劉景仁，拽著他趕緊走。

誰料劉景仁不但沒動，反是將這酒樓又打量了一番，向楊氏道：「要不咱就進去看看吧。」

「喂」，楊氏著急了，你知不知道這裡吃飯有多貴啊？

她剛要再拉劉景仁，誰料忽聽蓮子道：「娘，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吧，我還沒下過館子呢。」

那小夥計聽兩個人都說了，忙眉開眼笑，熱情洋溢地將他們送了進去。

楊氏在後面急的直跺腳，但是眼看著這爺倆已經進去了，她干著急也沒用，於是只能也跟了上去。

進得這酒樓的大廳，蓮子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那夥計好不容易又拉了幾個客人，忙過來熱情地為他們服務。

這家的菜和其他酒樓的相比，確實是便宜得多，但是為啥就沒人來呢？

蓮子坐下之後，不禁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夥計倒是不錯，一個個的全都很熱情，服務的也很讓人滿意。但是氣氛還是有些壓抑，也或許是因為人少的緣故吧。

蓮子順著樓梯往上看了看，見二樓的地上鋪著有些褪色的紅地毯，樓上更是蕭條，靜悄悄的，像是沒人一樣。布局也是簡單的很，讓人一眼能望到頭。

「這裝修，能吸引人才怪。」蓮子不禁在心中說道。

客人少，廚房做菜也快，等了不大一會兒，飯菜就做好端上了桌。

雖然只有一葷兩素三個小菜，但是夥計一點也沒有因為錢花得少而怠慢他們。這讓蓮子心裡十分滿意，說不定還可以幫他們個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餓了的緣故，飯菜剛端上來的時候，蓮子只覺得特別得香，誰料吃著吃著，就覺著沒味兒了。難道是裡面的香油不好？

想到油，蓮子突然想起來了，她不是還帶著辣椒油嗎？都怪她剛剛看房子看得那麼專神，竟然連這事都給忘了。

從桌子底下拿出裝辣椒油的小陶盆往那素炒菘菜上澆了一點，瞬間菘菜的香味伴著這辣椒油的香味，充滿了一屋子。

吃完了飯，三人到櫃檯上去付錢，這簡單的三個菜和三碗米飯只花了不到一百文，這個價與其他酒樓相比，已經算得上十分經濟實惠了。

「這位小哥」，蓮子喊了一聲正在撥算盤的夥計，「我能見一見你們掌柜的嗎？」

那夥計頭也沒抬，手上忙碌著，但是語氣還算不錯：「掌柜的今兒不在，怕是見不上了。」

掌柜的在不在，蓮子不知道，興許也是這夥計在委婉地拒絕她。

「小哥，麻煩你幫幫忙吧，我真的有事兒找你們掌柜的。」蓮子又道。

那夥計見蓮子還在纏著，抬起頭向劉景仁問道：「大哥，你們有啥事啊？」

「哦，沒事沒事，小孩子家家的，鬧著玩兒呢。」楊氏見人家都拒絕了，蓮子還不放棄，忙笑道。

蓮子心裡可不這麼想，別說現在還沒談成生意，連面兒都還沒見著呢，不試試怎麼就知道一定不成？

「咋回事啊？」將他們一家三人拉進來的那夥計過來問道。

蓮子見了他，忙甜甜地喊了聲「哥哥」，又道，「我想見見掌柜的。」

那夥計略一愣怔，見掌柜的？她一個小孩子見掌柜的幹啥？

「喲，真是不巧」，他一臉抱歉，「掌柜的今兒不在，晚上才能回來呢。」

說辭倒是一樣，不知都是借口還是事先都練好了。

蓮子微微有些失望：「啊？這樣啊？」

她低頭想了想，突然又道：「我想把這個賣給你們」，蓮子說著，向他舉起手中的陶壺。

這東西他方才見過了，是辣椒油，這一家三人倒在了菜上，聞著挺香的。

那夥計從蓮子手中接過，打開上面的木塞，一陣香氣瞬間襲來。

「小大姐兒，我們掌柜的確實不在。」他臉上有些難為情。

蓮子擺擺手，笑道：「沒事沒事，我把這個留在你們這裡，等到掌柜的回來了，麻煩你幫我和他說說就行，讓他看看。」

她說完想了想，又道：「我們過上個十天半月的再來，如果你們掌柜的要買，可以等我們來的時候再細談。要是想快一點的話，也可以到我們家，我家在劉家莊，村子最前面的門就是。」

「這小丫頭，還挺有自信的」，那夥計心中不禁想，「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哎，好的，等我們掌柜的回來了，我一定轉告。」他點頭笑道。

反正不用花錢，只是一句話的事兒，想必掌柜的應該不會說啥。如果掌柜的不買的話，正好他們也可以嘗嘗，剛才聞著就怪香，吃起來一定不錯。

蓮子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對這家飯館夥計的服務態度，倍感滿意。在這麼個生意凋敝的地方，夥計還能這樣熱情這樣耐心，真是難得啊。

「閨女啊，咱那東西就是自家做著自己吃的，誰會買啊！」楊氏出了飄香閣，有些無奈地看著蓮子。

說實話，她一直覺得這東西拿不出手，自己家裡吃吃就罷了，要是出去賣，並且還是賣給酒樓，那也太不上檔次了吧。剛剛蓮子一和夥計說要賣這個，她心裡著實覺得十分尷尬，還不夠人笑話的。

蓮子沖她一笑：「娘，你就放心吧，咱不試試咋就知道一定沒人買呢？再說了，娘做的那麼好吃，我們都特別愛吃，別人一定也愛吃的。」

楊氏聞言，微微的有了些心動，但是還是不放心，繼續追問：「真的會有人買？」

蓮子歪著頭想了會兒，說道：「這個我也不確定，等幾天看看吧。」

還沒發生的事情，誰又能確定它的結局呢？蓮子也預測不了。她當初賣三叔的小籃子，賣自家果脯的時候，不同樣不確定嗎？最後還不是成了，且收穫頗豐。

所以，她堅信，這次也一定能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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