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正的離別
「前輩！」
「父親！」
二人大驚，不知中年男子為何這般毫不猶豫即是拒絕。
中年男子凝視二人道：「按理而言我便看著墨兒的面上定會助你，不過......」
男子仰望天際，只見那異景更甚，連雲團業盤旋捲起，仿如一個巨大的漏斗，雷電不時在雲端閃現。
「世間之事皆有定數，我等身為上界之人更不得相逆，墨兒，你懂么？」
「墨兒不懂！」墨兒抬起頭，紫眸中透著倔強緊視中年男子，目光堅定道：「墨兒只知主人有難便要相救，若是父親不肯那墨兒自行前去！」
「唉......」中年男子嘆了口氣：「你對上界之事依舊知道的太少了。這萬事之道冥冥已定，便是我，便是你，便是他，或便是所有人，不論世間萬物，飛禽走獸，一切的一切都有其自身命運，絕不可反逆而為，墨兒，倘你執意如此卻非相救於其，而是相害。」
墨兒大驚：「我......我救主人為何是害了他？父親，你......你是在誆騙墨兒么？」
「墨兒，若其命數所在是死在今日，你相救即為逆了天道，往後待其下得鬼冥之界，所經的苦難當要加倍，升得上界亦會阻礙重重。你雖能保其凡界之時，又如何能管得了異界？」
墨兒登時啞口無言，面容逐漸沮喪而起。
「墨兒，今日你所助僅限於此，再多些我必會制止你。其後之事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主人......」墨兒面上露出愧疚之色：「墨兒沒用，墨兒......是墨兒害了你......」
「墨兒，你的心意我已盡知，不必介懷。能再見你已慰我心。放心罷，我定會安然無恙。」
陳墨風露出和煦笑容，墨兒瞧之心中卻湧起了無比的苦楚。
「墨兒，你已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原本我等前來即欲取其精魄成為我劍上附靈。」
說著陳墨風手中不知如何多出兩口一黑一白的長劍來，黑的賽墨，白的勝雪。
先前墨兒相擊蒼龍時二劍已雙雙飛回。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陡然一愣，脫口道：「戮天劍？！如何在你手中？！那不是紫垣仙王之物么？」
墨風有些意外道：「這......前輩莫非不知紫垣真仙因故下了凡界早已身殞，而此劍正是晚輩於其所設的仙府中偶得。」
「我並不知曉，當初仙界混亂我下界避難，難道紫垣仙王亦未躲過？唉......當真是命數吶......此劍在上界頗有威名，多少人覬覦，如今卻為你一個凡界之人所得，著實諷刺......」中年男子露出唏噓之色，看來其對此劍所知良多。
「不過此劍在你手中發揮不出真正的威力，唉......你記住，一旦你飛升至上界切記不可將此劍現入人前，否則必會引來無窮之禍！切記！切記！」
陳墨風見火麒麟說地鄭重，雖不明緣由但依舊牢記心中。
火麒麟存活不知多少年，所見所聞是豐富無比，隻言片語中墨風聞出紫垣仙人竟是個仙王，且戮天劍威力非凡。
其知此刻非詳問之時，道：「既然如此晚輩記下了。前輩，你說附靈置於哪一口劍中最為適合？」
陳墨風一抬手，雙劍繞著身軀旋轉不止。
「真靈附於劍器之上......你等當真是膽大至極，不過......真靈仙氣確有相剋魔物之效，依我看來蒼龍之靈附在戮天劍上頗為合適。事不宜遲，再過不得多時我與墨兒即要上界，你開始動手罷。」
陳墨風收了烏靈劍，單御戮天劍，只見戮天劍橫立胸前上下起伏不止，隨後墨風凌空布下陣法。
此刻其實力強悍，連陣圖業是虛空畫成，低低念起口訣來，陣上竟隱隱浮現紫色光芒。
對著墨兒輕輕點頭，墨兒明白遂伸指一點蒼龍龍首處，緊接著一道光華陡從指尖探出籠罩蒼龍。
未及多時一道純白色的小小龍形從首中被緩緩拖離！
小龍掙扎不止，似乎正竭力相抗，可仍抵不過那大力。
陳墨風知曉這便是蒼龍的精魄。
約莫一炷香時間白色虛幻的小龍盡被扯出，墨兒五指一籠，小龍彷彿被看不見的壁壘相擋，左衝右突如何皆脫出不得！
墨兒隨手一拋，蒼龍屍首遂無聲無息落墜澗間，瞬為那無數的寒濤相覆。
陳墨風心中不由感慨萬千，想起了普善大師當日言語，身軀不過是臭皮囊罷了，脫后萬物俱呈一般，並無差別，唯有天道長存，永世不朽。
在陳墨風的示意下墨兒將蒼龍精魄置入陣法中，紫色光芒頓時大盛，但小龍在其中撞盪不止，陣法也是忽明忽暗。
其萬萬未料到便離了身軀蒼龍亦這般彪悍，雖無法逃出不過若自己欲煉成附靈仍需費上一番功夫。
墨風連打數道法訣，陣法逐漸企穩，紫色光芒盡數覆蓋，可令人吃驚的是小龍身上耀起白光，竟隱隱與紫芒有相抵之勢！
一時間相持不下。
只見小龍面露恨色，吼道：「欲將我煉化你還沒那本事！」
陳墨風大驚，正待發力忽聞一旁中年男子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罷。」說著單掌覆在陣法上。
未見如何小龍身上的白芒急速退卻，而其面上露出的卻是驚駭之色！
「前......前輩！你我皆是上界真靈，何必相殘......前輩！」
未待言畢卻白芒盡失，取而代之是充斥陣中的紫色，小龍身軀瞬間動彈不得！
「前輩！前輩！啊！」
耳聞一聲慘叫遂再靜寂無聲，小龍身影為紫芒相掩，再看不清。
陳墨風驅動戮天劍於陣法之上，紫芒陡然冒起，面前盡呈一片幽紫，顯得神秘異常。
低低念起口訣，隆隆響聲於陣內不絕。
約莫半個時辰后那片紫色如潮水般退去，戮天劍漂浮其中，精光閃耀，而劍身上隱隱浮現起一道白色龍形。
陳墨風握住劍柄將戮天劍取回，閉上雙目暗自感受。
未多時面上頓現狂喜之色，墨兒即曉附靈已成，心中也不禁歡喜起來。
「墨兒、前輩，多謝相助，否則今日還不知會是怎樣情形呢。」
陳墨風再次感激道，墨兒嬌羞地搖動粉首，輕說了聲無妨，而中年男子抬頭仰視天際。
雲漩已成。
緊接著其突兀謂墨風道：「若要勝得魔靈只附一劍仍是不夠。」
陳墨風微愣，趕忙道：「還請前輩指點明路。」
「魔靈懼真靈之氣確是不假，這蒼龍雖在真靈中亦屬罕見，但其身帶暗傷並非能發揮十成之力。如今......」男子邊言邊是搖頭：「如今這凡界真靈所在除了此地獨有一處了。」
「什麼？！在凡界的真靈怎這般稀少？」
「你當真靈是什麼，要多少有多少么？」中年男子沒好氣道，旋即面容正色：「還有一處你應是知曉，是離你往日雲霧山不遠處的不歸林。」
「不歸林里存在真靈？」陳墨風頗覺意外。
林中只有冰玄兄弟等妖獸所在，何處能覓得真靈之跡！
「此事說來也久，總之亦乃當年上界逃下，實力么......比蒼龍當要高出不少。」
「前輩......」陳墨風露出苦笑：「前輩莫非相戲，對付蒼龍已是這樣，我等再去豈非羊入虎口。」
墨兒聞言於旁哀求道：「父親，此般與送死無異，若是如此孩兒情願陪主人一起死！」
望向墨兒中年男子面上露出慈愛之色，躊躇而起，良久長嘆一聲：「罷了罷了。」說著向墨風拋出一物。
墨風接過，觀下發現是枚小小的黑色供牌，其上所畫為一條彎曲的蜈蚣！令人怪異的是蜈蚣身上竟有八隻翼翅！
正疑惑間男子道：「此真靈名喚八翼天蜈，往日乃上界的一個凶星，當時仙界、妖界、魔界戰亂紛呈，此蜈亦率眾來攻我仙界。後為我所敗，其本命靈牌更落入我手，原本我欲毀去以滅此妖，但那妖竟不知使了何法打開通道逃下界去。這般本命靈牌便是毀去也不能將其奈何。而後又不知多少年我落下界來，故而此物一直在我身上。萬妖洞中我已知此妖隱在不歸林養傷，只是我心存善念，見此妖並無異動遂不再存有毀牌之心。今日......今日，唉......」
「前輩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陳墨風心中明白，趕忙跪下相謝。
「若非看在墨兒的份上我絕不會做這等事，唉......」
中年男子欲言又止，只長嘆不已，不經意間瞥向天際，登時面色一變，道：「時辰差不多了，墨兒你做好準備罷。」
陳墨風與墨兒一聽各是一愣，二人皆未料到分別竟來得這麼快。
此時天上悶雷陣陣，不時的雷電閃耀將雲層照地敞亮無比。滾滾雲漩中竟陡然裂開，隨後射下兩道光柱！只一個呼吸間兩道光柱便落在墨兒與火麒麟身上，將二人盡數籠罩！
陳墨風瞧去，墨兒的身形為光柱所遮頗顯模糊。
「墨兒！！！」
抬手而去，可方觸及光柱卻猛被彈回！指尖上鮮血淋漓！
「墨......墨兒......」
陳墨風目中不由淌下淚來。
今日不比當初，墨兒在禁制空間內卻仍處凡界，自己也是安心，此刻卻真箇要與自己相隔兩界，倘非飛升便永世再不得相見！
雖是生離非死別，但亦覺肝腸寸斷，彷彿自己的心被挖去了一片。
「主人......主人......」
墨兒不及言語，光柱陡然大盛，隨之急速往上收縮去，只一瞬沒入雲渦中消失地無影無蹤！
陳墨風並未看見，離去的剎那墨兒已是淚眼婆娑，晶瑩淚滴化作點點，飄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