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虛假的烏托邦

第50章 虛假的烏托邦

監獄里,像棺材一樣沉寂,宏勝弔兒郎當的坐在板凳上,佛珠散落的扔在地上,看守的獄警隨意的將飯食丟進窗格,順帶譏諛一句:「你這和尚啊,喝酒吃肉,六根不凈,簡直有辱佛門,哎,也罷,人生失意須盡歡,多享受下也好,反正,你是要牢底坐穿了。」

這是昨天的殘羹冷炙,加上天氣炎熱,已然發餿發臭,宏勝卻有滋有味的吃着,飽含深意的說道:「當年孫悟空大鬧靈霄寶殿,攪得是天翻地覆,九州雷動,他一筋斗能翻十萬八千里,結果連如來的五指都逃不出,這故事說明:一江春水一江濤,一山更比一山高,永遠別小瞧對手。」

都淪為階下囚了,還敢打腫臉充胖子,獄警沒當回事,輕蔑一笑,突然被一隻手從后捂住嘴,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入他的后心,一刀接着一刀,好像仇深似海,直到地上濺滿溫熱的血,來者尚才罷手,取下牢房鑰匙,打開牢籠,又脫去獄警衣服,和宏勝袈裟調換,來了個金蟬脫殼,事了拂衣而去,不留行跡,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人發現異常。

宏勝剛出監獄,就要辦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稱世間人本無病,是因為造了各種各樣的業,才會惡疾纏身,自己手中有靈丹妙藥,名為阿伽陀葯,色如白寶,光華耀世,以佛法為藥引,置於智慧之海,再用三昧真火煎煮,能夠開百竅,祛諸邪,治百病,是眾生擺脫生老病死的依怙。

起初只有信徒的家人服用,結果發現效果顯著,不僅病痛全部消失,身體機能還能提高,更讓人嘖嘖稱奇的是,阿伽陀葯還能讓長生不老,壽與天齊,半隻腳入土的老奶奶,吃了阿伽陀葯,立刻迴光返照,身患癌症的病人,吃了阿伽陀葯,馬上大病痊癒,一時間大家趨之若鶩,爭相搶奪,大到政府高官,小到市井百姓,無一不吃此葯。

也有專家學者對靈藥功效提出質疑,一葯只能治一病,焉有包治百病之說,宏勝對外的解釋是:「人們的病症來源於五逆十惡,阿伽陀葯的藥力,能消除一切無量惡毒,可以是慈悲一味,也可以是八萬四千法門,其排列組合,有無窮之數,別說百病,就是患上千種頑疾,也能盡數祛除。「有名言:」當科學家千辛萬苦爬到山頂時,佛學大師已經等候多時。「這下專家學者也深信不疑,不住感慨佛法的博大精深。

姜行月回到城市,還是披紅掛綠,斑離繁華,並未發生異樣,直覺行人個個精神抖擻,走路挺拔,也沒人玩手機,都直挺挺的看着前方,目光炯炯,現在正值節假日,不用上班,姜行月撥通了手機,邀蘇可嵐到父母家玩耍,言下之意,就是把她當成了自家人,蘇可嵐喜出望外,也忘了女孩子家的文雅矜持,慨然應允。

但首次拜見二老,總不能兩手空空吧,於是她和姜行月攜手並肩,去商城採購些禮品,一到商場,蘇可嵐就被高高低低的貨架,琳琅滿目的商品吸引了,這個也買,哪個要買,購物車被堆得滿滿當當,其實像巧克力,雪糕,薯片這些東西,父母大都吃不了,蘇可嵐以為自己愛吃的,別人也會愛吃,看着堆積成山的零食,姜行月心疼她的腰包:「禮輕人意重,不必什麼都買。」

蘇可嵐對勸告視若敝屣,漂亮到心悸的的眼睛裏,露出大氣之色:「你懂什麼,第一印象很重要的,作為未來的兒媳婦,可不能讓叔嬸看扁了。」她言談落落大方,絲毫沒有隱晦之意,女中自有豪傑在,倒是鬚眉先害羞,「兒媳婦?」姜行月轉過頭去,臉兒紅的像熟透的山柿子。

到了生鮮區,出現了奇怪的現象,無論水果區,又大又圓的西瓜,金燦燦的橘子,圓溜溜的葡萄,還是蔬菜區,鮮艷無比的西紅柿,白裏透紅的蘿蔔,翠綠欲滴的菠菜,都無人問津,反倒是生肉區,早早的就被搶購一空,一名路人餓極了,竟咀嚼著油花密佈的生肉,血水混合他的哈喇子往下流,姜行月覺得古怪,正要上前理論,被蘇可嵐拽走,她不想多惹是非,罵道:「神經病,別理他。」

其實蘇可嵐也覺得反常,偌大的商場里,雖人頭攢動,卻無人喧嘩,路人個個走的筆直,像秋日原野上的白楊,俗話說:月盈則虧,水滿則溢,要是一切都太井井有序,反倒不正常了,人的性格神態各有千秋,而這群人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除了長相不同,行為舉止都近乎一致。

小區的走廊,漫長而昏暗,幾隻飛蛾撲向燈光,傳來燒焦的聲音,他們拎着大包小包來到家門口,遠去的飛鳥,牽掛着故林,作為在外漂泊的遊子歸家,姜行月心裏有些忐忑,銹跡斑斑的鐵門露出縫隙,折射出明媚淺安的環境,他的母親身穿一件嶄新黑呢子大衣,平整的短髮像罩了層白霜,神色有些冷淡,雖有姜行月添油加醋的介紹,還是對蘇可嵐這個不速之客,充滿隔閡。

姜行月充滿歉意:「對不起,怠慢了你。」雖差點吃閉門羹,但蘇可嵐豁達的說道:「沒事,老年人愛獨居,是我壞了他們清凈。」正踟躕著去留,姜行月的父親從廚房出來,他身架瘦瘦巴巴,戴着一頂小氈帽,圍兜還沾著血跡,見到蘇可嵐,也冷冷的說道:「來者是客,一起吃飯吧。」

他們坐在餐桌上,卻不是歡聚一堂,而是苦大仇深,彩色緞面鋪成的八仙桌子上,只擺了幾個菜碟,木筷斜欹在一邊,留下黑黑的陰影,阿公揭開餐蓋,竟然是一坨血淥淥的生牛肉,想起超市的見聞,姜行月驚怖的說不出話:「這。」還是蘇可嵐即時打圓場,讓凝重的氣氛略微緩和:「我記得外國有道菜叫韃靼牛肉,就是牛肉加刺山柑,橄欖油,黑胡椒生吃的,想不到叔叔阿姨還挺洋氣的。」她不住強顏歡笑,掩飾內心的恐懼。

阿公直接抓起盤子裏的生肉,塞到了嘴巴里,大口吞咽起來,就像貪婪的饕餮,把兩人嚇得一愣一愣的,蘇可嵐想抽身離開,怎料天公不作美,外面突然風雨晦冥,只得權且將息,姜行月意識到事態不對,詢問父母是否有離奇的經歷,他們雖吃過阿伽陀葯,但自我意識尚在,便將宏勝廣施靈藥的過程和盤托出,姜行月既懊悔又氣惱,恨自己對父母缺乏關愛,才讓不法之徒鑽了空子。

夜晚,蘇可嵐為了安全起見,將房間門反鎖,從窗戶可以看到水平如鏡的湖面,淺駝色的窗帘上有一顆顆青翠的樹苗,純白的絲被溫潤細膩,讓人在柔軟中進入夢的邊緣,等蘇可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阿婆眼睛瞪的像銅鈴,正看着自己,哪眼睛黃黃的,無一絲一毫光彩,嘴唇沒有血色,一張一翕說道:「你會變得和我一樣丑,哈哈哈!」聲音凄厲恐怖,像洞簫的幽怨。

絕望的情緒像狂潮一樣湧上蘇可嵐心頭,讓她渾身冰涼,大喊救命,門嘎吱一聲開了,進來的卻是阿公,他的三角臉在月光下呈慘灰色,兩個顎骨尖尖的突起,兩眼愣愣地往上翻著,非常的可怕,手裏握著把菜刀,摩拳擦掌:「老伴,明天咱們有肉吃了。」淡青的冷光擦著蘇可嵐耳際釘在牆上,刀風激亂,吹斷了她幾根頭髮,阿公去拔刀,手上爬滿了蚯蚓似的血管,蘇可嵐與他相距寸厘,下一刀就會正中腦門,絕不會失手。

事態間不容髮,好在姜行月及時趕到,將父母先綁在椅子上,這並不是不孝順,而是走投無路,事態十分嚴峻,阿伽陀葯的酖毒已散入千家萬戶,初服者,儀態靜若處子,變得離群索居,和偶人無別,常服者,逐漸發癲發狂,極具攻擊性,喜食生肉,直到最後,會化為枯胔,蒼蒼蒸民,誰無父母?宏勝弘佛是假,行妖魔為實,竟離散他人至親,姜行月深惡痛絕:「這葯溷濁四生九有,需找到解藥,才能營救萬民,以及我的父母。」

蘇可嵐靈犀一點通:「羊毛出在羊身上,想找到解藥,應該從宏勝入手。」他們走在混亂不堪的街上,城市已變了摸樣,高樓大廈上,佈滿丹藤翠蔓,羅絡其上,如寶裝屏風,路燈,長椅,紅綠燈等任何物事,都紫蕤陰垂,廣覆荒榛,像穿了件綠色的綺衣,宏勝正在舉辦兜賣靈藥的活動,市場需求量大了,價格也水漲船高,變得高不可攀,服食者甘做轅下駒,不計代價也要吃藥,富人散盡家產,窮人賣兒鬻女,去追求阿伽陀葯帶來的虛幻美夢,事後空庭敝齋,徒余碧落之空。

宏勝竟將沒羞沒臊的話,說的是冠冕堂皇:「信徒們,所謂天地君親師,必敬之奉之,師父服務了眾生,當然也需要供養,希望你們能上供下施,普報四恩。」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蘇可嵐露出譏諷的笑:「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周圍皆重門擊柝,姜行月讓她躲到茂密的灌木叢里,自己乍然驚現,殺宏勝個不防。

護法的兩名僧侶身着雲赤衣,持孵化生物槍,這種槍陰毒無比,噴射特殊品種的蒼蠅,進入人體后,會快速產卵,蛆蟲很快破體而出,直到受害者變成數罟,他們人狠話不多,直接扣動扳機,數只蒼蠅彈搖頭鼓翼,鑽營打洞,奈何殭屍堅若金剛,蒼蠅使勁吃奶的勁,也無甚用處。

姜行月反手拍打,趕鴨子上架,將蒼蠅彈給教徒,相較他刀槍不入的身軀,教徒的皮肉吹彈可破,蛆蟲細似牛毛,簇如尖刺,在他們的體內翻雲絞海,跋觜狂啃,直到腸穿肚爛,流膏滿地,方興盡爬蜒而出,死相特別悲慘,宏勝被他老鷹抓小雞般拎在空中:「快,交出阿伽陀葯的解藥,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宏勝翹起嘴巴,笑之以鼻道:「威脅是無能的表現,唉,告訴你也無妨,吃了阿伽陀葯,司命之所屬,無藥可救,只能一命換一命,現殺一個活人,用他的心為引,才能救回患者。」

姜行月冷笑道:「多謝提醒。」左手屈指扣抓,鬼精環繞指尖,宏勝察覺到危險,打擺子似的抖起來:「有罪也要公判,你不能私殺我!」姜行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佛教不是也說,一殺多生通於禪,是被開許的。」他捏喉如鐵鉗,宏勝做起困獸之鬥,但只是以踵解結,很快就咽了氣,姜行月剜去他的心臟,送與父母服食,果然有效,但以命換命的治法,註定不能救所有人,烽火還是燃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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