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來

午休時間結束，助理將下午挂號的第一位患者請進來，他是一位三十左右歲男性，身材略微偏胖，顯得五官都要鼓起來一些。

「請坐。」，崔凡仔細打量對方，他眉頭緊皺著，走路時視線盯著地面，顯然是有無法排解的憂思。

「嗯，醫生，你要幫幫我，我老婆要和我離婚。」，還沒等崔凡詢問，對方馬上急切的說出來，瞪著崔凡的雙眼，滿臉都是渴望的神色。

「那你告訴我，她為什麼要和你離婚？」，崔凡依然保持溫和的語調。

三十多歲的大男人，現在看起來像一個求助的孩子一樣，低下頭含糊不清的說道：「我知道錯都在我，我每次喝醉酒都控制不住自己，有時候打她，有時候打孩子。」

「那你為什麼不戒酒呢？」，崔凡不禁問道。

這種典型的家暴案例，他遇到過許多，有時是男人來求助，有時是女人來求助，然而，治療成功的並不多。

「我試過，但每次都失敗了，我工作上需要應酬，還有一些酒友總來找我，沒有酒，我覺得整個人生都沒有了色彩。」

「作為男人，怎麼可以沒有酒？為什麼我的老婆不明白？那詩人李白，不也是喝酒么？」

崔凡無奈的搖搖頭，「問題不出在你喝酒上，而是你喝醉后無法控制自己，這說明你的身體無法分解酒精。當然，你希望酒量大，這樣在其他男人面前，甚至女人面前，才會覺得有面子。不過這種想法是扭曲的，想要贏得別人的尊重，不一定要通過喝酒來實現。」

「是這樣么？我喜歡喝酒是為爭面子？」，他臉上出現困惑的表情，「而我的感覺，只是喜歡和他們一起喝酒。」

「嗯，相信我，遠離那些拼酒量的交友圈，將時間花在其他事情上，哪怕是陪孩子玩玩具，收入減少一半，也比你現在這樣強。」5599小說www.dy5599.com

正當他苦口婆心勸說時，小灰人的聲音又回來了，「這就是你們人類熱衷於競爭的體現，無論在任何事情上，都能劃出道來，爭鬥一番，哪怕它毫無意義。」

這是崔凡第一次沒有煩它的聲音，卻不是因為它說得對，或者說得好聽，而是因為他真切的盼望它出現。

因為——他的『心』想它了。

和每次一樣，患者不是那樣容易被說服的，「可是醫生，那為什麼我喝酒之後，感覺非常好，像入了仙境一般，我實在無法過沒有這種體驗的日子。」

不管怎樣，崔凡還是將患者放在第一位，他依然保持溫和親切的表情，直視患者的雙眼。

「沒錯，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入了仙境，帶來的後果是將你的妻子和孩子打下地獄，難道你要一直這樣自私下去么？自私的後果，就是只剩下你自己。」

「這？……」，對方終於動搖起來。

下午來就診的患者不多，看過三個患者之後，門診室終於空閑下來。

崔凡看著手機一陣陣無奈，屏幕上又增加一排排推送信息，都是快遞送貨的，想來他今天晚上要忙了。

「你剛才去哪裡了？」——他這才有時間問上一句。

「……」——小灰人又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