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烏鴉都是一般黑
「好吧，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唐大壯鬆開了扼住陳連長的脖子的手：「希望你言而有信。」
陳連長揉了揉被唐大壯勒疼的脖子，瞪著唐大壯說道：「你小子下手挺狠的，剛剛差點被你勒死。」
「我不這麼干行嗎？我不這麼干我和我的兄弟在被你們整死了。」唐大壯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冷聲道：「剛才你的手下是怎麼虐待我們的？難道你沒看見嗎？」
一個人在落魄和弱小的時候，最容易看清人性的醜惡和黑暗。
現在的唐大壯一夥就是落魄無助的受欺負對象。
唐大壯被綁住了無法動彈的時候，那些國軍戰士就肆無忌憚的欺負唐大壯個他的兄弟，當他們看到了唐大壯的強大以後，又把偽裝出來的善良掛回了臉上。
經過這件事，唐大壯悟出了一個道理，身處險境就需要絕地反擊，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陳連長將敲詐來的這筆橫財作了不公平的分配。
三個排長每人分到了兩百個大洋，受傷的那個排長多分了二十個大洋；班長每人分到了三十個大洋，受傷的班長多加了十個大洋；負傷的士兵每人分到十個大洋，未受傷的普通士兵每人分到了五個大洋。
唐大壯和他的三個兄弟每人得到了兩塊大洋。
弱肉強食，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六千個大洋，還分剩下三千，全部落到了陳連長的手中。
他跟他的這些手下說，其中的兩千個大洋他要拿去孝敬營長和團長，他自己只會留下一千大洋。
至於他會不會真的拿出兩千個大洋去孝敬團長和營長，鬼才知道。
黎明時分，唐大壯和他的三個小弟隨這批國軍回到了和田團部。
兄弟四人在骯髒不堪的柴房裡休息了兩個小時，就被兩名國軍士兵粗暴的叫醒了：「喂喂，滾起來。趕緊的！我帶你們去見團座。」
唐大壯和三個兄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跟在兩名國軍士兵的身後走向團長的辦公室。
離著辦公室老遠，唐大壯就看見陳連長站在辦公桌前向一名上校軍官彙報著什麼。
這個上校軍官就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一團之長李煥有。
辦公桌上放著三桶裹著紅布的大洋，那是昨天晚上他們從肯拜老爺手中敲詐來的橫財中的一部分。
上校軍官看了一眼桌上的三捆大洋，拍了拍陳連長的肩膀，笑著道：「你小子不錯，有好事還會想到我。嗯，你有沒有興趣到一營去擔任副營長？」
「太有興趣了，謝團座栽培。」陳連長精神抖擻的站在上校軍官面前敬了個軍禮。
顯然，這個善於鑽研的陳連長用敲詐來的三百塊大洋從李團長那裡買到了一個副營長職位。
在西北苦寒之地，三百塊大洋可不是個小數目。
團長的月薪也就是四五十個大洋，這可是他半年的薪水了，一下子進賬這麼多，他能不高興嗎？
「報告團座！」帶唐大壯等人去見李團長的兩名國軍戰士站在門外，大聲向李團長彙報：「新抓來的四名新兵帶到！」
李團長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唐大壯，迅速把桌上的三百塊大洋放進了辦公桌抽屜里，這才正襟危坐的說道：「進來。」
「進去吧。」兩名國軍戰士面無表情的推了唐大壯一把。
唐大壯和他的三個兄弟走進團長辦公室以後，兩名國軍戰士就離開了，但是陳連長並沒有離開。
李團長玩味的看著灰頭土臉的唐大壯和他的三個兄弟，卻不說話。
唐大壯走到李團長對面停下了腳步，昂頭看著對面的李團長，也不說話。
小四、小五、狗蛋三人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官，有些膽怯，低著頭，不敢跟對面的李團長對視。
「聽陳連長說，」李團長打量著昂首挺胸的唐大壯：「你小子的身手不錯，陳連長都不是你的對手？」
「沒有沒有，不過是陳連長抬舉我罷了，」唐大壯昂著頭說道：「我要真的能幹過他，還會被他抓到這兒來嗎？」
「你個渾小子，犯了錯誤還不知悔改。」李團長盯著唐大壯，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可知道持槍搶劫是什麼後果？」
如果在此之前唐大壯看到李團長這幅樣子，還真的會認為他是個正氣凌然的官兒，可是看到他跟陳連長也是一丘之貉后，李團長的這副「正氣凜然」在唐大壯眼裡就顯得虛偽和做作了。
「知道。持槍搶劫，那是要判刑蹲監獄的罪，重者挨槍子。」唐大壯昂著頭說道：「不過，路上陳連長可是跟我說了，他們這次出去是去抓壯丁的，如果我們願意當兵，就不用蹲監獄。」說到這裡，唐大壯看向陳連長問道：「你是這麼跟我說的吧陳連長？」
陳連長狠狠地瞪了唐大壯一眼：「讓你瞎叨叨。認真聽團座訓示。」
雖沒明說，但陳連長默認了。
唐大壯鬆了口氣，趕忙立正說道：「是，長官！」
「國難當頭，日ri本人正在舉著屠刀屠殺我們的中國同胞，」李團長一臉嚴霜的盯著唐大壯：「你身為中國人，不思為國效力，卻拿著武器去搶劫中國同胞的財物，你不覺得慚愧嗎？」
唐大壯雖然身居西北，可他知道中ri日戰爭早就結束了。明知這個團長在蒙自己，可唐大壯也不敢頂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說實話，唐大壯對李團長的嚴厲訓斥並不以為然。
李團長嚴厲的盯著唐大壯，接著說道：「本來，你們的這種持槍入室搶劫行為是應該拉出去槍斃的，所幸你們沒有殺人。即便沒有殺人，這也是構成了犯罪，是重罪，是必須受到嚴厲制裁的！懂嗎？」
唐大壯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李團長見唐大壯不吭氣，繼續說道：「要不是國難當頭，正是用人之際，我一定會親手崩了你！」說著，氣勢洶洶的拿起短槍在辦公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辦公桌被拍得山響
唐大壯被嚇了一跳，心裡暗罵，演戲也不用演得這麼認真吧？你不累啊？誰不知道你屁股下有屎？特么的，你們這群穿著軍裝的土匪崽，比我們這些明目張胆去搶人的土匪不知要齷齪了多少倍，在小爺面前，你裝什麼大尾巴狼？
憤怒歸憤怒，唐大壯還是不敢跟這個道貌岸然的李團長叫板，萬一惹怒了李團長，一聲令下將他們哥四個給崩了。
那多不划算啊。
唐大壯一味的忍氣吞聲，總算讓李團長收起了繼續演戲的打算，說話的時候，語氣也明顯的溫和了下來：「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去蹲監獄，到西北農場去勞動改造。要麼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為國效力！你們願意怎麼選擇？」
李團長威嚴的看著唐大壯，等待著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