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強忍着不笑
不著調的日子，會慢慢讓人頹廢，失去鬥志，丟掉生活的信念。
也許吧！
只是就黃自永個人而言，他覺得一個站在深淵裏的人，就算他拼了命，這輩子都永遠爬不上珠穆朗瑪。
原因？
沒有原因，這就是現實。
所以，接受了現實的他，跟他談什麼生活信念，那是扯淡。
不如聊聊買車買房來得實在，他就是這麼一個俗人。
早上到現在，去吸煙區逛了好幾回，眼看着要到點下班了，他感覺喉嚨發癢，忍無可忍，又屁顛屁顛地跑出去。
反正吸煙也沒人管。
臨到窗枱邊，一道高挑的身影雙手扶著欄桿，眺望着遠處半空，也不知道雲層上是不是有鳥兒在飛，讓她這麼失神。
黃自永一眼就看出了這就是那個男人婆任汐。
點上煙，深吸一口，狠狠吐出，煙圈在空氣中翩翩起舞。
他不喜歡煙的味道，卻享受吸煙的私人時間。
「嗨！」
躊躇片刻，黃自永還是打了聲招呼。
同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樣一聲不吭，日後相處難免尷尬。
「嗨！」
任汐回頭笑了笑，就沒有然後了。
與人相處，最怕的是突然安靜。
黃自永沒話找話，「怎麼？不用培訓么？」
任汐明顯愣了一下。
黃自永瞬間明白過來，像她這樣的話劇演員，無論是走位還是表情，都可謂爐火純青，比很多科班出身的當紅演員的演技恐怕還要高那麼一點點。
還培訓個屁，她只是缺一個機會。
「其實每個人都有機會，只要相信自己，機會只會遲到，不會缺席。」
「謝謝！」
任汐眼神一亮，笑容變得燦爛了幾分。
然後。
又沒有然後了。
可能任汐也不想讓氣氛太尷尬，也可能是太緊張太興奮，她不加思索地說，「我真的有機會嗎？」
這不是廢話嗎？
你有個毛機會啊！
除非天降貴人，或者命運的小船迷了航。
但這個幾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任汐收斂起笑容，面容肅穆。
那副表情似乎在說，如果他敢說假話，她會把他殺了。
就是這麼認真嚴肅。
黃自永很為難，他本來打算敷衍兩句，說點好話哄她，讓她在自己的世界裏獨自開心。
但是看着她這副認真臉，他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撒謊。
「你一點機會都沒有，不！是半點機會都沒有。」
任汐好像聽到了醫生宣判自己生命即將到達盡頭的消息，呼吸一下子沒能提上來，趔趄地往後退。
快速地吸了好幾口氣，她才緩過來，臉上沒有半分笑容，冷得讓人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為什麼？」
【叮！獲得怒氣值6】
黃自永確認，他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辰來，會被大卸八塊。
再加上他本人一向奉行做人要善良誠實的原則，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決定把話說透了。
「你看看你自己，來！來！來！從上到下仔細看看，你覺得你憑什麼能紅？」
黃自永為了增加說服力，退後兩步，打量著女孩，手上下揮動起來。
「我在話劇舞台……」
「別天真了好嗎？演技比你好，長得比你漂亮的大有人在，人家還捨得奉獻自己，都不見得撥雲見日，你呢？」
「除了自以為演技出眾，能演好戲，你還有什麼？說出來聽聽，你倒是說啊！」
任汐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裏的淚水在默默打轉。
「說不出來是吧？」
黃自永聽着美妙的「叮叮」聲，感覺自己根本就停不下來，什麼可憐楚楚，什麼憐香惜玉，什麼紳士風度。
全TM的見鬼。
這可是人家主動讓懟的，他懟得心安理得。
「人長得不好看，身材不勁爆，腦袋瓜子不好使，都不要緊，但做人如果連自知之明都沒有，那真的是太悲哀了。」
「更可怕的是，沒有自知之明就算了，居然還自欺欺人，聽過一句話嗎？」
「自欺者愚，欺人者惡，自欺欺人者愚且惡，兩樣都佔全了，你說你的人生該有多悲哀？」
「真的，我不想打擊你，很多年輕女孩都白日做夢，但我看你也不年輕了，居然還這麼幼稚，還問我為什麼？」
「這就是答案，滿意么？」
回答他的，是「啪」的一記耳光。
黃自永有些懵，臉上火辣辣的疼在不斷告訴他，別嘴下留情了。
「我不打女人，但我實在忍不住要告訴你，你不但愚且惡，五官不端，你還三觀不正，你打人的樣子讓人噁心。」
說這話的時候，黃自永不自覺地又後退了幾步，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你…你…」
任汐仟指顫抖不已，眼淚再也止不住，劃破恬靜的臉龐。
「你」了好久也「你」不出個所以然，她突然蹲下，抱頭痛哭起來。
「你沒事吧？」
女孩的哭聲就像晴空突然下起滂沱大雨，黃自永剎那間手足無措，「你別哭啊，這不是你讓我說的嗎？」
哇！
這可不打緊，他這麼一解釋，任汐哭得更加肆無忌憚，就像捅破了天，雨水傾盆而下。
「喂！別這樣好嗎？」
黃自永有些慌，這裏距離辦公室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隔着玻璃大門，耳朵尖的人細聽之下，很可能會發現這邊動靜。
一旦有人過來，那他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爸媽都沒這麼說過我。」
任汐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努力想要忍住不哭，但抽泣聲卻根本停不下來。
「哎呀！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想……」
嗚嗚！
又開始了。
「好！好！對不起，別哭了好嗎？」
黃自永心懷愧疚，他真沒想到，自己這麼能說，居然能把一個好好的人給說哭了。
不過這點愧疚，在他看到虛擬模板上怒氣值為98時，瞬間消散。
可以抽獎了？
這就意味着他的春天來了！
「你…你…你還笑得出來？」
「沒有啊！我沒有啊！我怎麼可能笑呢？」黃自永收起自然流露出來的那抹得意忘形。
【叮！獲得怒氣值4】
強忍着不笑，拚命地忍着。
忍得好辛苦，忍不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