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抱抱

澹臺梅凝抓過桌上另一隻酒壺，嗚嗚掙扎著還要喝。

顧賢扔掉酒罈，奪過酒壺，把她腦袋夾胳膊下死死捂住嘴巴，這女人明顯喝醉了，要再發出聲音，身份暴露就麻煩了。

「南……城兄，干……的好！灌！使勁灌他！」趙二虎趴桌子上嘟囔，「就不信他不喜歡女人……」

「等……等會咱……咱們帶他去青樓樂……樂呵……」張曉兒歪頭喝下女子遞來的酒。

「好……我，我請客……」劉海鄆一頭栽倒桌面上。

顧賢呵呵乾笑著，手心一痛，啊的一聲大叫，手心兩排整齊鮮紅牙齒印，怒道：「你咬我幹嘛？！」

樓下小環和南宮煌芽一僵，同時抬頭。

南宮煌芽滿臉疑惑，道：「我好像聽見顧賢在說話，小環，你怎麼啦？」

小環雙眼獃滯，看著澹臺梅凝被一位陌生男子捂著嘴巴，喃喃自語：「少……少……夫……人……」

二樓澹臺梅凝剛要說話，顧賢再次一把捂住她嘴。

小環杏眼圓睜，彈跳起身，踏爛方桌，跳上二樓照顧賢腦袋踹去，怒道：「滾開！」

顧賢倒抽一口涼氣，這一腳氣勢如虹，隱含風雷之聲，真被踹中估計至少落個顱骨骨折的下場。

來不及解釋，拖著澹臺梅凝飛速後退，一腳踩在酒罈上，失重跌倒，兩人在地上連滾四五圈。

「別！別！忍住！」顧賢滿眼驚恐，澹臺梅凝一嘔一嘔快要吐的樣子。

顧賢瘋狂掙扎，想要把她滿是酒氣的腦袋推開。

「嘔~」澹臺梅凝灌下去的酒全吐了出來。

「啊！！呸呸呸！吐吐吐！嘔~」顧賢尖叫，擦臉，抹嘴，乾嘔。

澹臺梅凝雙眼朦朧盯著顧賢看一會，嘴一癟，喃喃道：「我們是夫妻……你……你竟然嫌棄我……我……」俯身咬他鼻子尖上。

「啊！！！」顧賢吃痛尖叫，「住嘴！鼻子要掉了。」

「嘔~」

「呃——咳咳~嘔~咳咳~嘔——」

顧賢鼻子嘴巴里灌滿了酒，氣管一團火辣辣，眼冒金星，一邊乾咳一邊乾嘔，他覺得自己快要嗆死了，他真想這樣一死了之，簡直沒臉見人，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噁心更羞恥的事嗎？

顧賢不知是澹臺梅凝心裡傳來的酸楚作祟還是自己羞恥作祟，眼淚嘩嘩流淌出來。

他翻身把澹臺梅凝推一邊，趴地上乾嘔，袖口擦淚，指著嘿嘿傻笑的澹臺梅凝凄厲嚎叫：「你給我等著，回去收拾不了你，我就不叫顧賢！嘔~」

小環滿眼怒意瞬間化成驚疑，輕聲道：「少爺？」

「幹嘛！！！」顧賢跳起來沖小環腦門一巴掌尖叫，「你乾的好事！讓她吐我一嘴，我臉面都給丟盡了！」

「有嗎？」小環把澹臺梅凝架在肩上，用絲絹給她擦著嘴巴，低聲道，「少爺一定是喝醉了，小環沒看見。」

「算你識相！敢跟你少夫人亂嚼舌根拔掉你舌頭——」顧賢一僵，沖四周一群獃滯女子咆哮，「看什麼看？全特么給我滾出去！」

四周女子們雙眼驚悚，捂著嘴匆匆出門。

「等會！」顧賢一臉豬肝色，這次糗大了，回頭對小環道，「有錢么？」

小環拿出荷包，是以前變出的碎金塊，顧賢給所有女子分一塊，道：「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姑娘們雙眼放光，連連點頭。

顧賢把剩餘金子全倒桌面上，接著道，「誰把他三個伺候好了，這些金子都是你們的。」

一些姑娘默不作聲，悄悄離去，一些姑娘爭先恐後撲上去抓過金子塞懷裡，駕著三人出了房間。

一切忙活完，顧賢長長舒一口氣。

「顧賢。」

南宮煌芽背著顧賢肉在窗台上坐著，臉龐劃出兩行清淚。

顧賢心尖一顫，急忙轉移視線，騙的她差點自殺喪命，心還是過意不去，有些發虛，僵硬道：「幹嘛？」

「呵……」南宮煌芽擦掉眼淚，竟然笑了一聲，她把顧賢肉身放窗台上，接著道，「本來想著看見你先打一頓，現在沒事了，你肉身我也送來了，我要走了。」

「哦？一路順風。」

小環看著顧賢張了張嘴，沒說話。

南宮煌芽猛然回頭看一眼顧賢，抓起他肉身照臉啪啪兩巴掌，道：「你騙我那麼苦，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哎呀！」顧賢來不及阻止兩張臉火辣辣的疼，急忙捂臉。

南宮煌芽皺眉看一眼顧賢，再看一眼肉身，啪地照左臉再呼一巴掌，顧賢捂著左臉倒抽涼氣，哀嚎：「別打，疼！」

南宮煌芽道：「真的？我捏一下，你也能感覺到？」說著她捏開了下頜。

「這不廢話嗎？你趕緊走吧！我接收肉身。」

顧賢雖然不受肉身動作控制，但是下頜被捏的生疼，他有氣撒不出來，想還手心裡愧疚，畢竟自己騙了她，還讓她背著肉身跑這麼遠，心隨意動，嗖！化作光點返回肉身。

南宮煌芽緊抿嘴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咳~吐！」照他嘴裡吐一口口水，咬牙道：「不怕噁心，儘管返——」

顧賢睜開眼，問道：「什麼噁心？」

「嗝~」南宮煌芽鵝蛋臉瞬間漲紅，掩嘴後退，噗通摔下二樓砸爛一張方桌，倉皇逃竄回頭尖叫：「臭不要臉！嘻嘻~」

小環捂著嘴巴眼珠轉來轉去，顧賢問道：「她剛才做什麼了？」

「沒……沒看見。」

「是么？算了，小事。」顧賢雙手搓著下頜坐在小環旁邊，這女人真狠，差點把下頜骨給捏碎，隨口問道，「你倆怎麼跟那條蛟龍走一塊了？」

「小青爺爺嗎？他可厲害啦~幫我們打跑很多魔教人，還救了小環跟煌芽姐的命呢！」

「顧道友，老蛟我來了呵呵，」老蛟拿著錦旗托著羅盤顛顛進門，笑出一臉皺紋坐顧賢旁邊。

顧賢立馬起身抓住老蛟雙手，喜道：「原來是蛟道友，哈哈，餓了吧？小環，快給你小青爺爺準備碗筷，倒酒！」

老蛟僵硬點頭，道：「還不算餓，那個進陣口訣……」

「蛟道友，你真是太厲害了，怎麼找到她倆的？」顧賢一臉驚喜道。

「這事說來話長啊，老蛟我用奇門遁甲占卜之術尋到你肉身，仔細觀察之下越加佩服顧道友神通，擁有完美靈魂，這就是成仙標誌，若不是顧道友說自己沒成仙，老蛟我絕對不相信，話說那個進陣口訣……」

顧賢趕緊把酒罈遞他嘴邊，道：「來來喝酒喝酒，這麼長時間不見，一醉方休哈！」

「哦哦？」老蛟下意識放下羅盤錦旗接過酒罈，喝一大口，「那個進陣口訣……」

顧賢拿筷子夾一大把毛肚塞老蛟嘴裡，道：「來來，吃菜吃菜！」

「唔~味道不錯。」

顧賢又托酒罈往他嘴裡倒酒，叫道：「是吧！跟酒一塊下肚味道更好。」

一連喝了十幾壇烈酒，桌上飯菜也幾乎吃空，老蛟依舊面不改色，顧賢嘻笑的臉色越發僵硬起來，小心翼翼道：「蛟道友？你……喝不醉嗎？」

老蛟一僵，看著顧賢，眼珠動來動去，忽然道：「啊！老蛟我喝醉了！」

噗通倒桌面上一動不動。

顧賢盯著老蛟一臉狐疑，怎麼看都不像真的。

小環道：「少爺，你為什麼要把小青爺爺灌醉啊？他是好人。」

顧賢幽幽一嘆，道：「進陣口訣太複雜，我還沒整理好，真是給自己找麻煩，實在不行把他陣法再換回來吧！」

「別換，老蛟我能等！」老蛟一聲大叫，趴桌子上打起了呼嚕。

顧賢臉迅速漲紅，牙齒磨得咯吱作響，捏酒杯的手都在顫抖，這是把我當傻子糊弄么？

小環捂嘴笑，輕聲道：「來的路上小青爺爺找小環打聽了很多關於少爺的事，比如性格什麼的……」

「你很了解我嗎？呵，」顧賢眼神飄忽，手不知往哪放，拍桌子叫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東西……」

「少爺是仙人，高深莫測，小環一點也不懂，嘻嘻~」

「還用你說？少爺我早晚能成仙——」顧賢得意的臉色迅速失去表情。

澹臺梅凝趴桌子上腮頰艷紅，緊閉雙眼不時劃出一滴眼淚。

顧賢肘部拄桌面，雙手抱頭低聲道：「我想成仙必須斬斷情緣，你家少夫人這事不好解決。」

「我要喝酒……給我酒喝……」

澹臺梅凝閉著眼搖頭晃腦，聲音酥麻，顧賢起一身雞皮疙瘩，跳起來捂住她嘴叫道：「喝點酒現原形了，收拾一下咱趕緊撤。」

顧賢說著手心凝聚一團元氣渡入澹臺梅凝嘴中，緩緩化解她沖腦酒精。

「等會！」老蛟忽然起身，湊澹臺梅凝旁邊仔細觀察，沖手心吹一口妖氣，輕輕掃過雙眼，雙眼忽然睜大驚叫：「果然是她！還真是女扮男裝。」

顧賢：「……」

顧賢架起澹臺梅凝對小環說道：「別發獃，快走快走！」

「顧道友，她……她是爐鼎體質，天生悅音魅骨，又動了真情，面具即將失效，你這樣帶出去會招來一大幫邪修妖魔瘋搶。」

顧賢楞楞低頭，正巧跟澹臺梅凝睜開的雙眼對視。

雖然不明白這老蛟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聽起來還很嚇人的，一大幫邪修妖魔瘋搶？那得多大的麻煩？

顧賢一抖正要丟開，心底忽然傳來澹臺梅凝絕望孤獨痛不欲生的情緒，下意識抱緊怒道：「卧槽！多大點兒事，看把你嚇的這個死樣，廢物！」

「滾開！」澹臺梅凝漲紅了臉，一把推開顧賢，按心口喘粗氣咬牙道：「我討厭你這張臉。」

「哇哈哈哈……果然在這裡！」

黑色鐵壺從顧賢懷裡飛出，壺蓋自動掀開，飄起一團五色煙雲，瞬間凝成一位三十多歲中年男子和一個七八歲小男孩。

小男孩騎在中年男子脖子上，一臉興奮四處張望。

中年男子把小孩抱下來，指著澹臺梅凝說道：「好孩子，快去見你娘，她就是你未來的娘親了。」

小男孩蹦蹦跳跳骨碌到澹臺梅凝腳邊，踮起腳尖張開雙手，仰頭奶聲奶氣道：「娘親，抱抱~」

澹臺梅凝騰的一下跳桌子上，道：「我不是你娘親。」

小孩圍著桌子轉，叫道：「抱抱~」

「走，走開……」澹臺梅凝抓住顧賢肩膀叫道，「讓他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