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她對你真好

澹臺梅凝上前把顧賢推一個趔趄，趁機在他腳面踹一腳，頭也不回走進悅來酒樓。

顧賢抱腳痛呼，正要追上去照她屁股來一腳，忽地一頓，他感覺自己肉身竟然在附近。

轉身回望城門口，南宮煌芽和小環風塵僕僕站門口張望，自己肉身頭裹紗巾綁在南宮煌芽背上。

她們旁邊是一身綠袍的老蛟龍，左手舉著神運算元錦旗，右手托著羅盤八卦，皺眉掐指推算，不時點頭向這邊指了一下。

顧賢脖子一縮，這老蛟怎麼跑來了？不會是找自己要進陣口訣的吧？可一億八千萬個進陣口訣，光說給他聽也得說好幾年，暗惱又自找了個麻煩。

張曉兒胳膊肘搭著顧賢肩膀小聲道：「這話簡直神來之筆，就該刺激他，作為大老爺們，就算讓一個男人恨也不能讓他愛，那多瘮得慌……」

「別扯沒用的，快進去吧！」顧賢拉著兩人進門。

大堂桌椅整齊，人頭攢動，正中一座高台，台上一位四十多歲，灰衫蓄長鬍子的說書先生，醒木一拍，講的繪聲繪色，台下聽眾身臨其境，陣陣驚呼喝彩。

幾乎每位聽眾旁邊都坐一名貌美女子，端茶倒酒，夾菜，時不時往台上木盆里投幾枚錢幣，聽眾見了也跟著往裡投，此時已經多半盆了。

樓上一圈包間，窗扇大開，文人雅士吟詩喝酒，貌美女子彈琴吹簫，其樂融融，相敬如賓。

一位三十多歲貴裝風姿婦人搖曳到門口，絲絹一揮指二樓，盈盈笑道：「三位客官，樓上包間請。」

二樓一包間，劉海鄆靠窗站著沖三人擺手示意，他身後澹臺梅凝面無表情坐的板正，她旁邊兩位俏麗佳人痴痴看著她。

趙二虎腰間摘下一大袋碎銀子遞給老闆娘，高聲道：「叫十個姑娘來陪我喝酒！」

張曉兒拉一把趙二虎，道：「你瘋了？」

「不用管，我心裡有數。」趙二虎臉漲得通紅，糾結小聲道，「我覺得我可能看上那個小白臉了，我得找女人說說話，端正我這態度……」

顧賢正思考著如何躲避老蛟龍，耳朵一動，猛然回頭瞪大了眼，脫口道：「你就該多叫幾個女人陪你，這態度必須端正！」

「兄弟，我支持你！」張曉兒鄭重拍一把趙二虎肩膀，把自己錢袋摘下來遞給老闆娘，道，「把你們這最好的姑娘全部叫來，我也得給那小白臉安排幾個，把他態度端正過來，不能老纏著南城兄。」

老闆娘美目流轉，瞟一眼二樓，笑著接過錢袋道：「客官進房，姑娘們馬上來，不過……兩情相悅的事咱不摻和，您可不要強來喲~」

顧賢再次拉著兩人上樓，他心裡莫名彆扭，恨不得一拳把趙二虎滿嘴的牙齒打掉。

「三個男人唱一出苦情戲，真是夠了，嘖嘖~」老闆娘抖個激靈招呼姑娘去了。

顧賢拉著兩人推門而入。

窗邊一張碩大圓桌，桌上各式酒菜早已擺滿。

澹臺梅凝坐桌前一動不動，左右兩邊各一位粉色衣裙貌美女子眼波含情。

對面劉海鄆給自己倒一杯酒，舉杯道：「劉某邀請澹臺兄喝酒不下十幾次，從未應約，連在軍營里都不給面子，這是第一次接受邀請，務必選一位姑娘助興，我先干為敬！」

劉海鄆仰頭喝下，澹臺梅凝一動不動。

劉海鄆偏頭對一位女子笑道：「秀梅姑娘別愣著，快給澹臺公子倒酒。」

秀梅呀的一聲搶過酒壺滿滿倒一杯。

旁邊秀蘭小嘴一嘟，快速把酒杯端起遞到澹臺梅凝嘴邊，紅著臉道：「公……公子，請……請……」

澹臺梅凝抬手輕輕推開，道：「我不會喝酒。」

「少裝蒜！堂堂鎮國副將說不會喝酒，誰信啊？」趙二虎衝過去挪動椅子坐劉海鄆旁邊，叫道：「你這是不給上司面子！劉將我說的對吧？」

張曉兒一抖，急忙跑過去，扯一把趙二虎，瞄一眼劉海鄆小聲道：「你這是以下犯上，就算劉將有心護你，也不方便出手……」

劉海鄆笑罵道：「你倆別瞎嘀咕，喝酒吃菜！澹臺兄，這不關面子不面子的事，作為男人不會喝酒，讓別人笑話！我看秀梅和秀蘭都對你情意綿綿，你也沒娶妻，喝完酒你三個去客房聊一聊，豈不美哉？」

劉海鄆還想著他澹臺兄在營帳私藏女子的事，他覺得應該趁此機會讓澹臺兄把體內邪火消了，軍營私藏女子是大罪，不能眼睜睜看他跌入深淵。

秀梅和秀蘭鬧了個大紅臉，沖劉海鄆輕啐著，絲絹遮臉坐澹臺梅凝旁邊不動。

澹臺梅凝依舊面無表情，放桌底的手纂緊了膝蓋。

顧賢頓時唬起了臉，三個大老爺們合夥欺負一個弱女子，真是太不要臉了！感覺澹臺梅凝心底傳來的緊張情緒，估摸著她是怕喝醉后暴露自己女子身份。

顧賢眼珠一轉，先把這三個灌趴下，就算澹臺梅凝喝醉也沒啥問題了！

想到著，搬把椅子走過去擠開秀蘭，坐澹臺梅凝旁邊叫道：「這就開喝？那些女人還沒來，再等會哈！」

「什麼還沒……」

劉海鄆話沒說完，老闆娘帶領十多位貌美女子陸續進入房間，大多數手持各種樂器，有的含羞帶怯，有的嘻笑不止。

老闆娘一一介紹之後，鄭重聲陰：這兒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除了兩情相悅，不準強來！

還隱晦表達一下自己也是有背景的，隨即離開，關門。

劉海鄆張大了嘴，他的目的除了喝酒，就是替他澹臺兄消邪火，自認為叫兩位姑娘足夠了，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看著趙二虎和張曉兒兩人。

「誰叫的？」劉海鄆平淡的語氣里壓抑著憤怒。

「不是我……」趙二虎和張曉兒一個激靈，沖顧賢送出乞求眼神。

「呵，文化高就是不一樣，會玩兒，」劉海鄆眯眼看著顧賢道，「你錢很多嗎？」

顧賢脫口道：「當然，我又不缺錢。」

澹臺梅凝忽然轉頭盯著顧賢，眼中寒光肆意。

「怎麼，叫幾個姑娘陪你們喝酒有錯了？」顧賢拍桌起身，指著澹臺梅凝道：「你這眼神啥意思？別人用這種眼神看我行，你不行！我這是在幫你！」

趙二虎叫道：「劉將軍，澹臺將軍，別生氣，南城兄家裡很富裕，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啥，那個，他也是為咱們好，錢都花出去了也退不回來，您說是吧？」

「對對對，頭次有這麼多美人陪酒，大家千萬別掃了興緻。」張曉兒麻利起身，搬椅子招呼姑娘們就位，高聲叫道，「大家忙活起來，彈琴的彈琴，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其餘的來倒酒。快給劉將軍滿上！」

一時間整個包廂琴音繚繞，舞影穿梭，嘻笑四起。

張曉兒偷偷安排五位女子給劉海鄆倒酒夾菜，劉海鄆手忙腳亂，推脫不開，嘴裡閑不住了，不一會兒把臉喝紅了，張曉兒跟趙二虎對視，各自舒一口氣。

「你倆別光看，也喝！」顧賢踢一腳秀蘭椅子腿，接著道，「那個女人，把酒給他倆滿上！」

秀蘭沖顧賢翻個白眼，起身給趙二虎和張曉兒倒了酒，又急忙坐在澹臺梅凝旁邊。

顧賢又搬來幾壇烈酒，招呼幾位女子給趙二虎和張曉兒倒酒，夾菜。

不一會三人喝的醉眼朦朧，滿口胡話。

劉海鄆道：「澹……台兄，今晚在……這過夜，你……你必須叫個妞在這住……一晚把邪火消了……營帳藏妞這事我……我不追究……以後……不能亂來……」

趙二虎趴張曉兒懷裡哭道：「我態度不端正，竟然看上個大老爺們……」

張曉兒拍著趙二虎肩膀道：「不哭不哭……喝酒喝酒……等會咱去青樓……」

顧賢沖澹臺梅凝眨眼，得意道：「現在不緊張了吧？」

澹臺梅凝接過秀梅手中酒杯，遞給顧賢道：「喝一杯？」

「你喝吧！」顧賢歪頭從窗口向下看著，老蛟拿著羅盤領南宮煌芽和小環進門了，「卧槽！早知道不該教老頭子算卦的。」

澹臺梅凝順顧賢目光向下看，驚道：「小環？」

顧賢頭皮一炸，急忙捂住她嘴，低聲道：「別叫！」

澹臺梅凝雙眼微張，連眨兩下皺眉看著顧賢。

「看見小環旁邊那個老頭沒？我把他家進門鑰匙搞丟了，他找我……」

澹臺梅凝雙眼忽然睜大，拽開顧賢手，問道：「小環牽著的女人是誰？」

顧賢一愣，這女人腦迴路跟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上，陰陰說的是老頭，怎麼扯女人身上了？脫口回道：「她叫南宮煌芽，忘了是朝天宮還是順天宮的了，一個修仙者……」

樓下三人坐一桌，南宮煌芽小心翼翼把顧賢肉身從背上解下來，摘下頭紗，用濕毛巾輕輕給他擦臉。小環皺眉頭捏耳垂東張西望。

澹臺梅凝仰頭一杯酒下肚，道：「她對你真好，還替你擦臉。」

「那是她應該做的，怎麼說我也是她救命恩人，」顧賢手一擺，接著道，「這都小事，那個千萬別出聲，鑰匙還沒準備好，那老頭子追上來不好交待。」

「是嗎？」澹臺梅凝拿過秀梅手裡酒壺，掀開蓋子咕咚咕咚灌起來，不一會整張臉通紅無比。

顧賢感覺心底傳來了酸楚，眼淚快掉下來了，劈手奪過她手裡酒壺，道：「你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沒說兩句就要哭……」

澹臺梅凝從桌上搬起一壇揭開封布，仰頭大灌一口，醉眼朦朧，搖搖晃晃道：「沒有。」

聲音悅耳輕柔，帶一絲顫抖，掠過頭皮，如同音符。

旁邊秀蘭用筷子剛夾起一片竹筍，啪嗒一聲掉桌上，瞪大眼看著澹臺梅凝。

顧賢提一口氣憋肺里，急忙奪過酒罈捂住她嘴，轉頭四顧，還好聲音不大，那三個傢伙也醉成了爛泥，他瞪著秀蘭道：「你聽見什麼了嗎？敢亂說拔掉你舌頭！」

秀蘭小嘴一癟，眼淚嘩嘩流淌，用絲絹捂著臉跑了出去。